第三章 山重水復疑無路
赫重瑞的離去對全家人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張氏強忍著悲痛照顧姐弟倆，也終于在一個月后病倒了。
張氏這一病倒，也就不得不將家里的一切交給了赫儒依，而赫儒依此時才知道，這個家已經(jīng)變得如此窮困不堪。
據(jù)張氏說，赫重瑞這些年上山下河的也掙了不少錢，但是每年修房子買地什么的也搭進去不少，再加上前一陣赫儒依偷錢的事，家里的錢已是寥寥。這次赫重瑞身故，要不是張秀才拿來了十兩銀子，葬禮恐怕都不知怎么寒酸。張氏給了赫儒依兩千二百三十七文錢，這已經(jīng)是家里所有的家當了。
赫儒依又交給了張氏一千文，讓她留著，這一千二百三十七文，她用來日常用度。
張氏的病雖說是憂傷所致，但也需要藥物調(diào)理，赫儒依找了郎中開了方子，再加上買藥，又花掉了六百多文。
赫儒依此時也算是明白了，這里的一文錢大概就是現(xiàn)代的一塊錢，因為一文錢兩個饅頭，現(xiàn)代也是。所以買藥花掉六百多，在現(xiàn)代開副中藥也就這么個價錢，所以赫儒依倒是沒覺得貴，只是家里這錢也少的太可憐了點。
這日，赫儒依安頓好了張氏，就說著要帶著小二到山上走走，看著采點野菜蘑菇什么的，來添點菜。張氏本想張口反對，可是一想到如今家里孤兒寡母，女兒也不會再如從前一般養(yǎng)在深閨不知愁了，于是就同意了。
赫重瑞這一走，小二也穩(wěn)重了不少，本來七歲的孩子也是懂了挺多，現(xiàn)在也知道家里的不易，能夠幫家里的忙，小二表現(xiàn)的很積極。
“咱們也不往深山里走，就在近山里走，知道嗎？”赫儒依叮囑道。
“我知道，爹帶我上過山的?！毙《P起小臉，應(yīng)道。
“乖。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提到赫重瑞，赫儒依還是難免傷心。
“我也要保護姐姐和娘！”
“嗯！小二真乖?！?p> 二人說著就穿過了農(nóng)田，沿著小徑，慢慢上了山。
如今已是夏季，走到山上時，姐弟倆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葱《髲姷臉幼樱杖逡捞岢鲆粫涸僮?。找到了一塊平整的大石，姐弟倆坐了下來。
在這兒坐著，也不是隨便選擇的，因為赫儒依發(fā)現(xiàn)，這塊大石的周圍居然是一大片的地衣！在小二喝水的功夫，赫儒依放下背簍，一點一點把地衣?lián)炱饋?，放在背簍里。
“姐姐，你在撿什么？”
“這叫地漿皮，也叫地衣，是很好吃的哦！”想到張氏這幾天不愛吃東西，如果有地衣下飯也是不錯的。
“就這灰土土的，是好吃的？”
“對啊！別看它不起眼兒，可是很有營養(yǎng)價值的呢！”
“什么叫營養(yǎng)價值？”小二揚起小臉，充滿了求知欲。
“就是很補，對身體很好！”赫儒依笑道。這地衣在現(xiàn)代的時候也是純天然無污染呢，一盤地衣燉的土豆，就放很少的地衣進去，最便宜的飯店也要三十幾塊錢，而且通常是有錢都吃不到。
赫儒依眉眼彎彎，輕巧地撿著地衣。
“那姐姐，我也幫你。”
“好??！”赫儒依笑道，“不過，要撿這樣的，你看，就是這種，看著比較嫩的?！?p> “嗯?！?p> 姐弟兩個動手，很快就撿了二斤多的地衣，轉(zhuǎn)過大石，在背陰的地方，一叢植物引起了赫儒依的注意。
心形葉子的植物并不少，可是，這樣莖青紫色的倒是不多見。赫儒依小心翼翼地撥開葉子，里面藏著的紫棕色的小花后，赫儒依就可以肯定這是一株細辛了。
在現(xiàn)代的時候，鄉(xiāng)鎮(zhèn)都流行著“一村一品”，即每一個村都要有自己的特色產(chǎn)業(yè)。其中有一個村是發(fā)展中藥材的，細辛的種植戶達到了二十幾戶，人均年收益達十萬元以上。細辛對頭痛、牙痛、祛風、散寒等都有很好的療效，而且需求量小，效果好。很適合在家里種植。
赫儒依拿出小鋤頭，連帶著下面的土，小心翼翼地整片挖出，細細看了一下，一共有十六株。
“小二，你過來?！?p> 小二趕快來到了石頭后面。
“小二，你幫姐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這種植物，這是一種藥材，我們可以拿回家種哦！小心些?！?p> “好嘞！”
經(jīng)過半個多小時的忙碌，姐弟倆一共找到了四叢，五十多株的細辛。赫儒依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地衣上面，然后背著這些繼續(xù)前行。
走了幾步，一顆樺樹上攀著的紫色的鈴鐺似的小花引起了赫儒依的注意，這種植物她幾乎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是什么，因為當初她幫扶的農(nóng)戶家里就種著這個！沙參！
“小二快來！這個，看見這個紫色的小花了嗎？這個植物叫沙參，也是一種藥材，對娘的身體很好，你看姐姐怎么挖，一會兒你在附近找找，我們再繼續(xù)挖?！?p> 一聽說這個沙參對張氏有好處，小二忙不迭點頭。
這里的沙參個頭很大，大概是沒有人挖的關(guān)系，看起來至少都能有三四個年頭，平均都有半斤重。
挖了二十幾個之后，姐弟倆都累的氣喘吁吁。
“姐姐，這里還有好多，可惜我們今天挖不完?！毙《上У馈?p> “沒關(guān)系，我們今天挖一些，哪天再來繼續(xù)挖。等到秋天的時候我們還可以過來采籽，來年我們就在家里種，沿著菜園子的籬笆種一圈，這樣我們以后都不用上山來挖了。”想到這可能成為一個致富產(chǎn)業(yè)，赫儒依的嘴角不禁勾了起來。糧食雖是必需品，可不管古代還是現(xiàn)代，如果不大面積的種植，就不可能有發(fā)財?shù)囊惶??？墒撬幉木筒灰粯恿?，人不管有錢沒錢，到什么時候都不會再延醫(yī)治病上省錢，所以藥材到什么時候都是一個高回報的產(chǎn)業(yè)。
“好誒！”聽到姐姐的話，小二也更開心了。
姐弟倆邊走，赫儒依邊隨手采一些認識的草藥，也是虧了那幾年做鄉(xiāng)鎮(zhèn)公務(wù)員的經(jīng)驗，赫儒依如今才能夠這樣得心應(yīng)手，信手拈來。
山就是塊寶，赫儒依比以前更能體會到這點。在山上呆到日頭不再曬，大概下午四點左右的樣子，姐弟倆又挖到了山藥、桔梗等滿滿兩大筐。兩個人還都是小孩子，所以回到家時，太陽已經(jīng)完全落山了。
“娘，我們回來了?！币贿M院子，小二就大喊道。
“可算回來了，我擔心死了。”張氏圍著頭巾，從屋里走了出來。
看張氏已經(jīng)把灶火點著了，赫儒依有些過意不去。“娘，我以后盡量早些回來，您就等養(yǎng)好了身子再干活好嗎？”
“誒。”張氏應(yīng)著，眼中滿滿的感動。
“小二，姐姐把米淘在鍋里，你把山藥洗一洗，洗干凈之后把皮削去，用菜刀切成手指寬的片，然后就給扔到鍋里，知道了嗎？”姐姐先去后園子把細辛載上。
“嗯。”小二答應(yīng)著，拿著兩個半根的山藥跑了出去。
赫儒依不禁覺得可惜，因為他倆力氣太小，挖出的山藥都是半根半根的，浪費了這上好的食材。不過沒關(guān)系，等秋天的時候上山把山藥豆采回來，來年也是可以自己種的。
天黑之前，赫儒依把分株后的細辛全部栽完了。又把采回來的地衣泡了起來，才進來吃飯。
山藥大家是都吃過的，不過因為不好挖，所以價格很貴，一般人家也吃不起。雖然晚上因為匆忙沒做什么菜，可是全家人都吃得很飽。
第二天一早，赫儒依先把頭一晚上泡好的土豆干放鍋里燉了，又加上了新鮮的地衣，燉了兩大海碗，和濃稠的玉米粥一起，一家三口吃的精光，小二直說地衣新鮮又好吃，還說土豆要是新鮮的就更好了。
吃過早飯，赫儒依把前一天弄回來的沙參、桔梗都仔細地清洗了，又拿小刀輕輕地把外皮都刮了下來，留了夠兩天吃的，剩下的就都用小刀劈成小條，在外面曬著，如今正是夏季，日頭毒的很，一天就能曬得差不多了，第二天再曬一曬，就可以裝在布袋里放著了。
家里很窮，只有這么六百多文的流動資金，隨隨便便有點小事兒，都不夠用的，怎么能賺錢，讓張氏好好調(diào)理，讓小二健康成長才是赫儒依首先要想到的問題。
可是，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老老實實上班的小小公務(wù)員，工作五年憑借著努力當上了副科級的干部，從沒做過生意，如今，她靠著前世的經(jīng)驗做一些事情，不求發(fā)家致富，只要一家人平安和樂也就好了。
赫儒依想過幾天去集上看看有沒有收藥材的，如果有的話，她可以先賣一些，存點家私。張氏聽了也沒有意見，只說下次趕集的時候她如果身體能行，就和她一起去。
趁著還有幾天才趕集，赫儒依決定和小二再上山一趟。
這天姐弟倆有了經(jīng)驗，天剛亮就吃了早飯，前天下了大雨，山上一定會長些好東西，再加上昨天一天的烘曬，山上也不會濕滑，更不會有太多的蛇蟲鼠蟻曬太陽，這天上山是最合適的。
兩人在太陽升起之前就進了山，和上次一樣，小二拿著鐮刀，小一拿著鋼叉，以防有野獸攻擊。不過好在他們不去深山，也不會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