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官府催債
林文勤又瞧了瞧林文茵,發(fā)覺她的確沒事,精神頭也不錯,就松了一口氣。
提起來自己砍的一捆柴,接過她手里的籃子,抿嘴一笑,寵溺道:“好,哥哥去做飯?!?p> “不用,哥哥,以后做飯的事情讓我來就好?!?p> 林文茵面色認(rèn)真,不是她想做飯,就是林文勤的手藝……嗯,要想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以后做飯還得自己來。
“你會做飯?”林文勤隨即一愣,有些不信妹妹這般勤快了。
“當(dāng)然啦,我日日纏著母親,見過母親做飯的。你忘啦?咱們母親做飯最好吃的!”林文茵沖他眨眨眼。
提到自家母親的廚藝,林文勤有些驕傲又傷神的笑了笑。
“那是……那我去給你生火?!?p> 林文茵笑著點頭,利落地收拾起來。
林文勤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自己這妹妹活像是變了一個人。
但又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是因為一下沒了爹娘才這樣吧。由此又心疼嘆氣,自己就這一個親人了,自己以后拼了命也要護(hù)好她。
林文茵看著林文勤出神,又想到剛才柳青青話里有蹊蹺,自己又沒有關(guān)于這部分的記憶,便開口問:
“哥哥,咱爹娘的死,是不是和二伯母有關(guān)系?”
“你怎么知道的?!”
林文勤聽到后猛然抬頭,但又好似想到什么,慌亂低頭,雙手握拳,低沉道:
“不,沒有關(guān)系……”說罷,他又不甘地把手握的更緊了。
“你還小,分不清是非對錯,這件事,很難說……”
“哥哥,為什么不跟我說。我已經(jīng)不小了。”
“哥,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我不想你還有事情瞞著我……”
林文勤抬頭看林文茵小心翼翼的眼神,嘆口氣開口道:
“你還記得一年前,娘她大病一場嗎?”
林文茵搜羅一下腦袋里的記憶,點了點頭。
“那時候,咱爹尋遍了名醫(yī)給娘治病,但奈何,兩個月過去的,娘的病就是不見好?!?p> “后來,爹說,他要去漓州碰碰運氣,那里人杰地靈,有全天下最好的名醫(yī)。爹一走就是半個月,但好在帶回了藥方!”
“可是,為了給娘治病,我們家真的一文錢都不剩了,還欠了大伯母家不少。爹能借的錢都借了,可藥方里有一味藥,很是難得,一副就要五兩銀子,可娘要足足吃六副才能根治?!?p> 話至此處,當(dāng)初林父處處為難的景象又展現(xiàn)在了林文勤面前,難受的他眉頭緊鎖。
“所以……爹去跟二伯母借了錢?”
“你怎么知道?”
“今天二伯母稍微提了一嘴……”
“沒錯,柳青青原本為歌姬,年輕時也是全城所知的,咱們村里,也就屬她能拿出來這么多錢?!?p> 林文勤頭低了低,繼續(xù)緩緩道:
“爹本不想去,但娘眼看就快要撐不住了。那柳青青欺人太甚,借著我家有難,處處刁難爹,又要下跪又要行禮,是狠狠羞辱了爹一頓,但又把錢借了出來。也算是……救了娘一命。”
“原來是這般,那爹娘上山,是因為柳青青催債?!”林文茵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嗯……”林文勤低頭沉思,頹然抬頭,
“不過……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這件事也不是柳青青的錯……我那般想是不對的,我就是……有些氣……”
“茵茵,你能明白嗎?也不能怪罪于柳青青……畢竟,我們實打?qū)嵉厍匪??!?p> 林文茵明白林文勤心里所想,人人都想為悲劇的發(fā)生找個源頭,好似找到源頭心里就能明白,就會好受。
但事事復(fù)雜難料……
“我明白,但柳青青今天是過分了些,居然遷怒大伯母……我們早日把錢還給她就是,省得聽她嘮叨?!?p> “哦……對了,哥,咱們還欠她多少?”
“二十八兩……”
二十八兩……如今這個朝代,一個銅錢為一文,一百文為一錢,十錢為一兩……
也就是一千個銅板才一兩銀子??!
“二十八兩……一斤精米才二十文啊……”林文茵驚嘆,如今她還是小孩子,得想點好的辦法掙錢。
林文勤看她發(fā)愁,心驚自己怎么把這件事讓妹妹知曉了,慌亂解釋:
“茵茵,你別怕,這筆錢我一定想辦法還上,你無需操心?!?p> “不,哥,我們一起還!”
林文茵把炒好的韭菜雞蛋和白天做的餅端到桌子上,坐在林文勤的對面,一臉堅毅。
“哥,你只差了我不到兩歲,不要什么都自己承擔(dān),我們兩個人一起承擔(dān),總會好些。”
“我不想到時候你累倒了,只剩我一個人?!?p> 說到這里,林文茵故意擠出來兩滴淚,看的林文勤一陣心疼。
“好……”
“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我可聰明著呢,你讓我想上一陣子,我肯定能想出個生財?shù)姆ㄗ?!?p> 林文勤看著她認(rèn)真又驕傲的小表情,忍不住一笑,“好,就知道你最聰明了。”
林文茵也不好意思的一笑,推著餅子讓他嘗嘗,剛?cè)胱炝治那诒氵B連驚嘆林文茵的手藝。
“茵茵,這餅子真好吃!這也是娘教的嗎?我怎么不記得我吃過?!?p> “嗯!這韭菜雞蛋也好吃!又嫩又香!”
“呃……這個。千人千味嘛~我稍微做了些改動。好吃就好,哥你吃慢點……”
林文茵被他搞得一陣緊張,但好在林文勤沒有多想,只是點點頭,繼續(xù)吃著。
不一會,便風(fēng)卷殘云般吃光了餅子,他這一天上山砍柴又打獵的,餓壞了。
林文茵看著林文勤吃的香,心里一陣滿足。雖說現(xiàn)在是林文勤比她大,可實際上原本林文茵已經(jīng)二十了。
再加上從小沒人疼,心理上要更成熟點。
在她面前,林文勤才是個小孩子。
吃完飯,林文勤就推著林文茵去休息,自己收拾碗筷。
可林文茵左腳剛踏入房門,自家大門就被踢開了。
“家里的人呢!快出來!”
來者不善!
林文勤和林文茵對視一眼,一起站在了院子中央。
來人所穿官服,看樣子是衙役,后面還跟著一個跟班,氣勢洶洶。
“官爺有什么吩咐?”林文勤把林文茵往身后推了推,謹(jǐn)慎地問。
在階級壓死人的社會,普通百姓可不敢得罪官府的人,哪怕對方只是衙役。林文勤忙拉著林文茵行禮。
“哼,就是你們兄妹倆欠錢不還??!”
那衙役一臉橫肉,自上而下地瞧著他們,隨后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壓到林文勤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哥!”林文茵緊張地向前一步,卻被跟班攔了下來。
“小子,父債子償。你爹娘雖然死了,欠的錢也必須得還。不要妄想著吵吵架,把錯推到大人身上就不用還了。以后再敢這樣……”
衙役語氣一頓,轉(zhuǎn)頭看向林文茵,露出陰森的表情。
“你妹妹這個品相和年紀(jì),應(yīng)該正好可以賣三十兩銀子!”
“你!”林文勤聽后手掌握成拳,掄著胳膊就要打上去,那衙役險些沒攔住他。
但他看了眼妹妹,終是忍住了,手臂垂下,有氣無力的說:
“不要,我還,我不鬧了,我還……”
“好!一年為期,還不上,把你妹妹賣進(jìn)花樓里抵債!”
林文勤雙目撐圓,想了想后果,內(nèi)心除了憤怒還一陣惡寒,他不允許有人這般侮辱妹妹。
要說武力值,他自幼跟著父親習(xí)武,對付兩個小小的衙役,還使不上什么手段。
但是一旦動手,他們兄妹二人怕是以后都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現(xiàn)在他什么都做不到,錢也不是那么好賺。
帶頭的衙役給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上前一步,使出十分的力氣向林文勤揮了一拳。
“哥!”林文茵掙扎著去拉他,卻又被衙役攔下來。
拳頭打在臉上,牙齒與皮肉碰撞,很快血就從唇角滲出。
林文勤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好幾步,再次站穩(wěn)后,先是看林文茵有沒有挨打,隨后才擦了擦唇角,眼神里滿是壓抑的憤怒。
打人的衙役與他對視,愣是被他寒若冰霜般的眼神給激地一哆嗦,有些茫然地站著不動了。
打人的衙役忍住心里的不對勁,有些結(jié)巴地開口恐嚇:
“這……一拳頭……只是給你一個警告!我勸你最好別因為躲債去其他地方!你要是敢走,你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也得替你還這個錢!”
兩人撂下狠話,對視一眼就離開了。
院子里,林文勤低頭不語,頭向一側(cè)偏,眼里噙滿了淚……
林文茵抬頭望他,心里陣陣心疼,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幾天前還是和和睦睦的一家,幾天后父母盡失,還遇到官府催債……
如果自己沒有穿過來,這個家,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林文茵深吸一口氣,上前握住他的手,淺淺一笑。
“哥,羞不羞,疼的還哭鼻子了呢,不是說了我聰明,能掙錢嘛!”
林文勤破涕為笑,刮了刮她的鼻尖,寵溺道:“好,不哭,哥信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