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猜我會做什么
外面的雪潔白如絮,屋里的人各懷鬼胎。
“怎么了?”祁麥輕輕地抱著她,他的聲音很溫暖,像穿過云層的艷陽。
周苔將頭埋在他的頸肩,深吸一口氣,有雪的清冽和蘋果的香味,讓她從審訊室嗆人的煙味中緩過來。
祁麥將烤熟的蘋果放在她手心里,飽滿的蘋果浸潤了汁水,輕輕將表皮扒開,就流滿了手心,那股甜膩香氣彌漫在空氣里,讓人食指大動。
“我記起來好不容易忘記的事,我要給她一個交代,”周苔將手指用紙擦干凈,她看著西南的方向,手指按的發(fā)白。
“是江琦嗎?那個死在出租屋的女孩?那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最大的懷疑對象,卻在兩個月后因為證據(jù)不足被撤銷指控,那個杳無音信的陳心是你嗎?周苔。”
周苔看著祁麥,不懂為什么他這么悲傷,他的悲傷像一袋跳跳糖,在雪里噼里啪啦地響。她伸出手輕觸他的臉,溫暖的手掌覆上他的雙頰,祁麥的睫毛往下壓,碰到周苔微顫的指尖。
“你為什么比我還要難過呢?”
周苔的手指摩挲著祁麥的下唇,指尖的果汁浸潤干燥的唇,有著烘焙的甜香。
“那很難過周苔,我很抱歉,”祁麥無法想象,那樣的精神苦難降臨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身上,命運竟是如此不公,這段被她刻意忘記的往事還是被扯出來了。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祁麥我可是很特別的那個人,我用雪做玫瑰,他們用來打雪仗,”周苔從地上抓了把雪,分幾次捏了朵玫瑰,雪做的花瓣粗糙簡陋,卻晶瑩透亮。
“它沒有你漂亮,你是藝術(shù)展里擺在正中心的雪雕展品,它是我在地上疊出的即將消逝的小花,這是我能送你最好的,請你不要為我難過了,傷心的人太多了,我記不過來?!?p> 周苔的聲音像融化的冰雪,末尾總是帶著突如其來的寒氣,她又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將從前那個無助的自己分離開,帶著旁觀者無關(guān)緊要的正義。
“周苔,我能幫大忙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嘛自然竭盡全力,再說了誰還比我更了解你,不還要我?guī)湍慊貞?,等到了地方我們先去照個ct,然后咱搞個大場面,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鄉(xiāng),不過事情太多了要一件一件來,反正我們也有時間……”
祁麥坐在周苔旁邊,四處太安靜了,不說點什么還真是寂寞。
“為什么呢?”周苔累的迷迷糊糊,字也被吞了大半,祁麥只聽見她嘟囔幾句就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天暖雪化,路上的車也也開始流動,像擠牙膏一樣往前推。
祁麥做完筆錄從公安局回來,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陌生的場景還是有些發(fā)愣,總感覺不太真實,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走出那個城市。
“我來我來,老大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一次,值了,你都不知道你交的提案,媽的怎么寫那么好,要是我寫的多好,”付楊幫祁麥提著公文包,眉目之間都是藏不住的欣喜,久別重逢自然要來上幾杯。
“停,別拍馬后炮了,我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祁麥的金發(fā)在陽光下閃著碎光,付楊又一次感嘆,這臉蛋長成男人真的白瞎了。
“放心吧,我哪一次辦砸了,不過幾百萬的車說扔那就扔那了,你也真是不心疼,搞不懂你有錢不花,什么癖好?”
付楊點燃一支煙,俯下身深吸一口,一支煙沒了1/3,他緩緩?fù)鲁鰺熑Γ惫垂吹囟⒅铥湣?p> “我也沒想能活這么久,好了慶祝咱哥倆見面,怎么著也要喝點,”祁麥摟過付楊的肩,付楊他比剛畢業(yè)時更瘦削了,身上的青澀也褪了不少,就是仇富心理還是很重。
“叫點人?”付楊試探性地拿出手機,他看著祁麥比畢業(yè)時精神多了,也放下心來。
“不了,人一多就犯病,搞的大家都不痛快,”祁麥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并不想給他們記憶中的自己畫上黑點。
“駱芝蘭對你影響還挺大了,世界上少了一個優(yōu)秀的醫(yī)生,多了個為人民服務(wù)的律師,”付楊一愣,被煙灰燙到手,回過神來也摟過祁麥的肩,不過他身高不夠,有點像掛在他身上。
“付楊,你在這待的久,你知道二十里鋪的警察局失竊案嗎?”
付楊彈彈煙灰,皺起眉毛,“我就是那的,不過這我記不清了,你還記得我高中講的初三學(xué)弟為愛跳樓嗎?哥們午休剛醒呢,就聽到救護車開進初中部了,現(xiàn)在小孩啊,太沖動。”
付楊講的口干,年紀小就是沖動。
八卦到處傳,孰真孰假誰也分辨不清楚,有說是為愛跳樓,又說是抑郁癥,五花八門的,還有說是學(xué)校攔著不讓救護車進來,就是為了錯過搶救時機。
“那你知道陳心嗎?”祁麥聽著有些發(fā)悶,年輕又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不知道,不過好像蠻熟悉的,備戰(zhàn)高考誰有心思管這個啊,考不上完蛋了,不過我表妹是初中部,考完就跟我講跳樓那男的他媽到那女生班里鬧,大家都挺生氣的,再然后就不知道了,你等等我問問我妹妹,”
付楊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一樣。
[你知道程心嗎?我怎么感覺這么熟悉呢?]
付魔頭:[小三姐嘛,被正房扒衣服打,就是糊一臉血看不出來是誰,聽說還是初三的學(xué)生,哥你忘了我還往廁所里貼她鏈接掙零花錢呢,我可是伸張正義呢,誰讓你們那么摳搜的。]
付琳發(fā)過來幾張嚴重模糊的照片,像素已經(jīng)分不清臉了。
付楊的腦袋終于醒了,他恍然大悟轉(zhuǎn)述給祁麥。
“不過打人家小姑娘干嘛,初三最多就14歲了,誰知道真真假假,還有很多人販子借著打小三的名義綁架的,說不定是公報私仇,那個老男人也有人看得上?”
付楊有些不忍,這些人有的是手段折磨人,擺成那個姿勢也真是變態(tài),不通過法律直接施加暴力,還是個未成年,就用一句打小三掩飾了自己的罪行。
“唉唉唉,你輕點別把我屏幕按碎了,原裝的一千八呢?!?p> 付楊把手機從祁麥手里奪回來,看著他的失態(tài)有些驚訝,那個處變不驚的家伙居然會這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