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洲,24歲,畢業(yè)于英國莫斯頓大學,ZeroPro現(xiàn)任總裁,母親是土地大亨萊家的小女兒、國際小提琴演奏家……其未婚妻曾伊萘是現(xiàn)役模特、自由設(shè)計師,家世顯赫,美國佛薩德管理系畢業(yè)……
據(jù)傳聞,裴曾兩家將在今年進行商業(yè)聯(lián)姻……”
這條新聞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掛了好幾天了,熱度反增不減。
關(guān)鍵是,這條新聞?chuàng)诫s一半真一半假,還真有不少人信了,網(wǎng)友們在屏幕面前磕的津津有味。
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的女人低頭瞥了一眼戴在自己無名指上的方形鉆戒,最后,抬眼無奈地笑出了聲。
他們不是“將要結(jié)婚”,而是,她和裴祁洲完婚有兩個月了。目前,兩個人已經(jīng)度完蜜月回BJ了。
要是說新聞有延遲性,那這延遲的時間也太久了些吧。
而且,她和裴祁洲壓根沒感情,作秀誰不會?她不明白,那群愛上網(wǎng)的朋友們在亂磕些什么。
更搞笑的是——
“世紀婚禮”
“青梅竹馬”
“兩家世交”
“勢均力敵”
“……”
曾伊萘身邊的朋友拿著這些掛網(wǎng)的詞條,在她耳邊重復(fù)提了無數(shù)次。
她是受不了了?!芭崞钪?,你找人把新聞撤下去行不行?”
這場鬧劇早該結(jié)束了,偏偏裴祁洲沒有任何的動作。
坐在后面餐廳椅子上吃飯的男人聽到從客廳傳來的不善語氣,只是冷漠的哼笑了兩聲,沒有任何的回話。
沒有回答,就意味著不同意。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意氣用事,新聞掛的越久……”
經(jīng)過四年的磨礪敲打,面前的人早已褪去了少年氣,此時此刻只剩下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在和自己進行“商業(yè)利益最大化”的談話。
曾伊萘聽完想笑。“我不懂你們商人的情結(jié),但是,這場白癡鬧劇早結(jié)束早好?!?p> “那你去和你哥講講,問他同不同意撤新聞。他同意,我完全沒問題?!?p> “問他?你拿我哥堵我嘴是吧!你干脆和他結(jié)婚得了!”
在大家族,出去拋頭露面進行商業(yè)聯(lián)姻的一般是從家里能扛事的長子長女們開始的。
裴家就裴祁洲一個兒子,暫且不談。
但曾家不一樣,曾伊萘有一位大自己三歲的哥哥——是單身。
所以,就算曾家要找人聯(lián)姻謀利益,也應(yīng)該是從家里老大曾韞璟開始的,而不是直接跳到小女兒曾伊萘身上。
為此,在結(jié)婚第二天,曾伊萘“成功”憑一己之力和家里鬧掰了……
-
她“罵”自己老子鉆錢眼里去了。
曾父氣得要拿軟枕砸她。“曾伊萘!你白吃白嫖的時候,怎么不好奇家里的錢是哪來的。非要我斷你零花錢你才快活是吧?別給我在這矯情,不給你錢你就安穩(wěn)了?!?p> 那天,曾家上上下下個個“圍觀”了這個場面。
曾韞璟在一旁煽風點火,導致曾伊萘被她爸爸“罵”的更慘了……
——
和裴祁洲吵到這里,曾伊萘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像只跳梁小丑在別人面前撒潑打滾。
反正話說死了,裴祁洲都不肯撤新聞,降熱度。轉(zhuǎn)過來,他還能有閑情雅致嘲諷自己的妻子,“會阻礙你喝酒泡吧嗎?頂多——會所不敢給你安排高個男模陪酒了……”
曾伊萘愛玩,是圈子里人盡皆知的……
她上頭有個能獨當一面的哥哥,以及家里長輩毫無下限的寵溺,造就了她愛瘋玩、不計后果的性子。
與其說她不計后果,倒不如講她愛惹事不怕事。
“用不著你管,你有空多管管自己身邊的人,別哪天竄到我面前來,她們就死翹翹了呢?!?p> 被人“綠”——傳出去,她是丟臉丟到大西洋了。
“讓她們滾蛋啊?”提到這個,裴祁洲起興致了。畢竟,上一個自愿“滾”的是自己面前的這位。
她滾來滾去,最終是又滾了回來。
“曾伊萘,我被你甩的事,你怎么不提了?拿追到我和紀煜野他們打賭,你真夠牛的。”
“我很識相。為了不擋你的桃花運,我最后走了?!?p> “我是不是得夸夸你?”
“不需要,受不起?!?p> “……”
曾伊萘下午要去工作,沒有閑工夫和他在家里繼續(xù)掰扯下去。
所以——話題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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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裴祁洲同一時間開車出的小區(qū)門口。
黑色蘭博基尼和冰莓粉帕拉梅拉背道而馳……
很神奇。他們兩去的是同一個目的地——梁霽子的影棚。
……
梁霽子的未婚夫齊唯臻約了裴祁洲在今天談下一期的慈善攝影活動。
既然提到了攝影,而梁霽子又是攝影專業(yè)畢業(yè)的,所以他們倆男的就把商討的地點定在了梁霽子在商務(wù)區(qū)的獨棟影樓。
“裴總,第一次來吧?”齊唯臻早早地待在一樓門口等裴祁洲過來了。“為了歡迎你的大駕光臨,我先帶你逛一圈?!?p> 裴祁洲拉下架在鼻梁上的方框墨鏡,向后挪了半步,視線上下打量著面前穿著花襯衫格外騷包的男人?!澳愕那皯蛴悬c多了?!?p> “呵!你老婆沒和你一起過來?”嘮了半天的齊唯臻發(fā)現(xiàn)只來了裴祁洲一位,突然記起來——今天曾伊萘要來影棚拍廣告的?!办V子說她今天也會來的?!?p> “沒和我講?!?p> “啊?難不成我記錯了?”
“……”
前臺小妹瞧見自己家的老板女婿低頭苦惱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齊總,曾小姐在十分鐘之前已經(jīng)搭乘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上去了。”
齊唯臻愣了一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行!既然這樣,我們先上樓談事。項目負責人和攝影老師們已經(jīng)在樓上等了。”
“總監(jiān)負責人呢?沒來?福利院那些人來了嗎?準備什么時候和我們聊?”
這次的慈善活動是裴祁洲畢業(yè)后正式接手公司的第一件全權(quán)由他負責的大型企劃慈善項目,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作為和他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齊唯臻自然也懂這場慈善活動的非凡意義?!胺判?,幫你交接好了。慈善會的管理層那邊想要請你吃一頓飯,時間訂在明晚,你看你有沒有空?!?p> “董老的意思?”
“差不多,他還想讓你帶上曾伊萘一起。”
“不需要?!?p> 商場上的事情沒有必要牽扯到自己妻子身上。
況且,裴祁洲獨自上場斗老奸巨猾的狐貍才更有意思。
齊唯臻瞧到他這幅反應(yīng),估計他是不會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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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樓的二樓和三樓是客戶接待室,四樓是一大層的水吧,五樓則是餐吧,從六樓到九樓是影棚拍攝的地方,十樓以上一直到十五樓全是員工的辦公區(qū)。
曾伊萘從地下室搭電梯直接進了七樓的影棚進行拍攝工作。
梁霽子坐在休息室等候她多時了,“給你準備的開工橙汁。你肚子餓不餓,我叫人買點甜食回來。”
自從上次曾伊萘出意外在拍攝間暈倒,身為她半個老板的梁霽子很為她的身體狀況擔憂。
“別擔心,我去醫(yī)院看過了,醫(yī)生說沒問題?!?p> “真的?”梁霽子把臉貼了過去表示懷疑,“你別騙我。你真不是厭食癥犯了?”
“真不是!我最近長胖了。”
這點沒說謊。
從結(jié)婚、度蜜月到今天,曾伊萘足足胖了六斤。
“但凡是為了身體健康好的胖,都是好事。我再給你加把力,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們好久沒有單獨出去吃飯了?!?p> “粵菜。好久沒吃了?!痹凛列r候跟著外婆在澳門長大,導致她對粵菜情有獨鐘。
“行??!我訂位置了?!?p> “老婆?!?p>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曾伊萘神情中透露著絲絲的嫌棄,癟住嘴,望著鏡子里投射出的兩個耳鬢廝磨的人。
梁霽子驚訝,“你怎么來了,不是和裴祁洲去開會的嗎?”
“嗯?!饼R唯臻坐在沙發(fā)扶手上,一只手掛在旁邊人的肩膀上,瞥了一眼曾伊萘,說:“項目負責人要看看攝影棚平時的運作情況,裴祁洲聽說她在,非要拉著我來七樓?!?p> ……
七樓外面,設(shè)計老師們已經(jīng)布景好了。
裴祁洲坐在一個相對顯眼又隱秘的地方。
意思是,幕布前面的人他看的一清二楚,曾伊萘卻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他。
今天是曾伊萘的單人拍攝。
白色的抹胸短裙禮服,銀色綁帶芭蕾鞋,高盤的丸子頭,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條清透的鉆石項鏈。
當然了,這條鉆石項鏈是比不上裴祁洲送給她的那枚結(jié)婚戒指的。
“看傻眼了嗎?”齊唯臻端著兩杯咖啡杯,站在坐著的裴祁洲身邊?!澳阈枰哪??!?p> 他似乎是戳破了身邊人的心思,男人的耳尖慢慢地爬上了淺淡的紅暈。
裴祁洲轉(zhuǎn)動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喉結(jié)無形的向下滾動了一下,不自在地問道:“她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
“不清楚,估計要點時間。”齊唯臻懂男人話里的意思,故作可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堅決:“你今晚沒戲了,我老婆約了你老婆吃飯。”
“你也沒戲了,好意思講我?!?p> 裴祁洲只覺得他在“半斤對八兩”。
“那可不一定?!饼R唯臻拉長了尾音,眼神意味深長地望向了他?!拔宜榔べ嚹樢幌?,霽子是愿意帶我去的?!?p> “你不是死皮賴臉,你是不要臉?!?p> 裴祁洲到現(xiàn)在都記得,自己和曾伊萘在愛爾蘭舉辦婚禮的時候,某位男士不要臉的非要挨著自己未婚妻一起去曾伊萘的單身派對……
——
“萘!這套OK了,今天可以結(jié)束了?!绷红V子一直站在電腦前面看著攝影師傳送過來的照片——她覺得完美。
曾伊萘和梁霽子的拍攝團隊已經(jīng)合作很久了。所以,后期工作是完全不需要擔心的。
用梁霽子的話講——“我是曾伊萘最親密,并且毫無保留的攝影師?!?p> ……
曾伊萘一逃離開攝影師的鏡頭,臉上又會是一副頑劣閑散的模樣。
恰好,她一出影棚,就看到了站在窗戶前吹牛聊天的裴祁洲——
男人手指間夾著一只香煙,面帶微笑的和身邊一位中年男人在聊天?;蛟S因為天熱,他脫掉了襯衫外套,右大臂上的一大塊紋身赤裸地露在了外面。
可能是她的目光過于的灼熱,盯的一個外人不自在了。和裴祁洲攀談的中年男人在抬頭看到她的一刻,表情是驚訝和喜悅的。“裴太太。”
這一大聲,把曾伊萘喊內(nèi)斂了。
裴祁洲倒是識相,摁掉手中的香煙,朝她走了過去。手臂圈住女人細軟的腰肢,眼尾含笑,低頭看向了懷里的人?!凹捐縻懀鞠壬?,這次慈善活動的主要負責人?!?p> “我兒子和曾小姐是舊識了?!奔捐縻懽呱锨?,臉上始終帶著滿滿的笑意。“記得上次見你,好像還是你們在紐約讀書的時候?!?p> “嗯。說起來,也有好久沒和季燃聯(lián)系了。”
“哈——”季梓銘聽到從曾伊萘嘴里冒出的“好久沒聯(lián)系”,他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無奈,他只有接住小輩的話繼續(xù)往下講,“他被我扣在公司幫忙了,估摸著忙,沒來得及聯(lián)系你們呢……”
曾伊萘聞言,懸著的心落下一半了。她安撫地拍了兩下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說道:“我先去換衣服了,你們慢聊?!?p> 懷里倏地一空,裴祁洲懸在半空中的手終是收了回去?!凹臼澹麓卧倭牧?,我——”
話到一半,不用說完,聰明人是懂下半句的意思的。
“好了,不打攪你們年輕人獨處的時間了。等你有空,我們再細談……”
畢竟,他可不是不識趣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