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抱
夜晚的山村很黑,除了星光和月光,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扇窗戶,逃跑出的一些昏黃微弱的光。
可即便如此,秦夢還是看清了周政那張線條冷硬的臉,墨色的眸子不見任何情緒,只毫無溫度的睨著她,手上用力,她人已經(jīng)被撈了回來,好好地站在了黑不可見的柏油路上。
“周先生?!鼻貕羰芰梭@嚇,明明是在恭敬的喊人,可柔軟的嗓音中卻不自覺的帶了嬌嗔。
在夜晚的山村,像是一道涓涓細流,流過每一個人的心田。
“小心腳下?!敝苷ひ舫梁?,只幾個字,便像是有震懾人心的力量。
不等秦夢再說什么,他人已經(jīng)走遠了,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的男人,看樣子,像是他的秘書。
小心腳下……
秦夢沉吟著,原來,周政已經(jīng)知道她在故意接近他了。
果然是硬骨頭,太難啃。
“秦夢姐,你沒事吧?”許樂悠嚇得靈魂出竅,剛反應(yīng)過來。
“沒事?!鼻貕魯[擺手,抬頭看向周政離開的方向。
他來了,想必也是知道了那位神醫(yī),真不知道老天爺是在幫她,還是看不慣她的惡人行徑,故意來拆臺。
夏末夜晚的風有些涼,秦夢住在許樂悠家里,只是略略潮濕的被褥讓她難以入眠,即便是累極了,也怎么都睡不著。
索性,踩上她純白色的小羊皮高跟鞋,到外面透透氣,看一看漫天的星河。
山村的夜晚很靜,安靜到能聽到不遠處人的呼吸。
秦夢定睛望去,一身黑西褲黑襯衣的男人,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了。
他負手站在門前的大柳樹下,線條分明的下巴微仰著,像是在欣賞漫天的星河,溫柔的光撒在他臉上,讓秦夢莫名想起了白月光的旋律。
她應(yīng)該上前搭訕的,可腳邁不開,不想破壞這一刻的寧靜與美好。
想來,她還沒俗到只認錢。
“別再白費心思?!鼻遒纳ひ繇懫穑趯庫o的夜晚尤其攝人心魂。
周政難得好心提醒。
秦夢這才知道,原來,她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索性,她邁開端莊的步子過去,在距離周政一米遠的地方站定,然后一起仰望著滿天繁星。
“這里的星空好美,周先生也是睡不著嗎?”秦夢嗓音柔軟又自然,像是在跟多年的好友敘舊。
她慣會看人眼色,可又從不拘謹,哪怕對方是位高權(quán)重的周政。
人生如大夢一場,只是各自演繹著各自的劇本罷了,卑微渺小如她,位高權(quán)重如周政,又能相差幾何,大家不過是在各自的角色中等死,然后開始下一次的輪回罷了。
等了許久,周政沒再開口,想來,是覺得她不知好歹了,明明白白的提醒了你,卻還跟他說著雞同鴨講的話。
明目張膽的揣著明白裝糊涂。
“周先生位高權(quán)重,我沒想過高攀,宴會是為了救朋友,來這里也是為了瞧病?!?p> 秦夢娓娓道來的語調(diào)平緩,像是一股清甜的泉水流進人的心里,這不禁讓周政收回視線,多看了身邊幾眼。
只是,說話的人已經(jīng)走了,那道清麗的背影曼妙綽約,影影綽綽的像是籠了一層煙。
像是從夢里走來的人。
周政又站了許久,仿佛是與孤傲的北極星像呼應(yīng),注定沒有人能走進他的生命。
說是夏末,翌日便已是立秋,尤其山村的早晨很涼,秦夢剛起床便打了幾個噴嚏。
許樂悠忙里忙外的準備著早餐,像是在準備隆重的盛宴,秦夢想要幫忙被推了出來,她索性也就作罷。
畢竟,她也根本不會做飯。
一身純白紗的中式衣褲,配上挽著長發(fā)的玉簪,漫步于山林之間,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女。
這是秦夢第一次看清這個山村,四面環(huán)山,一條入山的主路一直通往深處,磚瓦堆砌的房子稀稀疏疏的坐落在主路旁。
正是做飯的時間,遠處有幾縷炊煙裊裊升起。
這里住的人不多,聽許樂悠說,全村只有幾十人,許多房屋都已經(jīng)廢棄,長滿了雜草,屋頂?shù)耐咂擦懔闵⑸⒌穆淞嗽S多。
秦夢在一處廢棄的院落門前駐步,里面依稀還能見到當年的模樣,有用紅磚堆砌的灶臺,也有用樹枝圍起的籬笆,即便荒蕪了,也難掩院子布局的規(guī)整。
想來,這里曾經(jīng)也承載了一對年輕夫妻的美好向往,站在門外,仿佛能看到男人燒柴,女人煮飯的溫馨畫面,聽到幸福喜悅的笑聲。
從來沒有什么是永恒的,一切都是會變的,房屋會慢慢破舊,人也會衰老,可卻不妨礙他們曾經(jīng)幸福過。
秦夢收回視線,欲抬步離開,抬眸間卻望見不遠處的周政,他依舊是黑色的衣褲,緊抿著唇線,仿佛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情緒的模樣。
秦夢像是忘記了昨晚的不愉快,唇角勾起一抹笑,邁著婀娜的步子過去:“周先生,早上好?!?p> “嗯。”周政微微頷首,算是回應(yīng)了,隨即便抬步,繼續(xù)沿著柏油路走。
周政跟她‘好好’說話了。
秦夢眼皮一跳,唇邊的笑意瞬間放大,急忙跟了上去:“周先生來這里度假么?”
秦夢明知故問,剛剛還滿腹惆悵的人,此刻已經(jīng)笑顏如花。
沒有人能抵抗住她絢爛的笑,尤其是清晨的陽光撒在她臉上,迷亂了人的心神。
即便性情冷漠如周政,也有瞬間的晃神。
“我聽悠悠說這里有位神醫(yī),醫(yī)術(shù)了得,能治好癌癥,而且費用極低。”秦夢繼續(xù)說。
她才不管周政會不會回應(yīng)她,只要他不厭煩,她便可以一直跟在他身邊。
“你來看什么?。俊敝苷W∧_步,忽然冒出一句。
他注視著秦夢的臉,想看清她究竟什么目的,可只一眼,便墜進了她的眸子,久久不能回神。
“頭疼?!鼻貕艉a,瞎話張口就來。
卻不知腳上的細高跟踩上了一顆石子,腳踝一扭,人也跟著倒在了周政身上。
很溫熱結(jié)實的觸感,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抓著黑色的襯衣,未施粉黛的小臉兒貼在周政的胸口,能聽到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
“周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秦夢仰起小臉兒,目光略帶慌亂的解釋,“是不小心扭到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