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簌!~~簌!~~”涼爽的秋風很柔,也很遠,柔得只能勉強夠力帶起地上沉寂著的落葉卷兩個小圈,然后又飄然落到幾米遠處,柔得只能夠將楓樹枝椏間已經老得枯黃的紅葉給吹得飄出去,而那半黃的樹葉,則只是輕輕的搖曳著。因為高度足夠,才能夠將紅葉卷得很遠。
這是一片楓樹林,極靜極靜的林子。錯落相間的楓樹,布滿了整個山谷,而大致布局,則是依著最中心一條靜靜躺著的溪流布置的。
溪流旁有一間屋子,是茅草蓋的,遠遠看去,那支撐著草屋的楓木都幾乎快要坍塌了,斜成一個銳角,如同一個老人一般,好似下一刻便會坍塌。
茅草屋頂的枯黃色的淡黃色的草,倒是新的,就像是才從哪里割來新鋪上去的一般。
草屋之旁的楓木頂上,是一只異常艷麗小巧的鳥兒,不過巴掌大,此時的它正撅著屁股遠遠地用嘴喙指這同一個地方,一雙輕巧的爪子不停地左右跳動,扭著七彩尾巴,既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著急。
雖然尾巴左右扭動,但鳥喙卻一直指著一個地方,若是細看,便可以看到那只鳥的眼睛一眨不眨,正盯著一個人。此處雖是個適合它練嗓子空靈的山谷,但它此時卻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
從鳥兒明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個身披一襲紫色長衫的女子。長衫是紫色的,三千青絲之后的那條薄如蟬翼的絲巾,也是淡紫色,絲巾正隨著風輕輕的飄動著,如同兩只蝴蝶在女子的身旁在舞。
那女子一雙靈動的眼睛正緊緊地閉合著,正好透過了青絲間露出的潔白的額頭,不過此時卻皺成了一團。與此同時,那一直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鼻子,此時正隨著女子深深的吸氣緩緩地張大著。
“啪嗒!”不自覺間,女子眼角滑出了兩滴清淚,沿著眼角和煞白的臉腮匯合到了下巴尖滴了下去,正好砸在女子身前有些顫抖的紙張之上。
紙張之所以會抖,是因為女子的身子在不自覺間抖動。
而那鳥兒看到女子落淚,跳動的步子不禁急了數分,然后噗嗤一下張開翅膀,就啄向了惹得女子落淚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女子身前的那張寫滿了字的紙。
“青月,別鬧!”女子好似能閉著眼看到周圍所有的事物一般,輕哼了一聲,聲音空靈如仙音,卻帶著絲絲的啞腔。
就這般,女子又佇立了良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紙張給疊了起來,有些猶豫,又有些不舍地收進了懷里,小心地用雙手輕輕地摸了摸胸前,然后,轉身望向那茅草屋。
一看到那草屋,女子好看的眉頭慢慢皺起又舒展,然后又皺起,如此循環(huán)了七八次。那雙明亮到了極致的眼珠子中,透著淡淡的淚珠兒閃出一縷縷復雜的神色。
“葉笑哥哥,這是真的么?”女子呢喃的聲音帶著一絲疑問,外加兩分意外,三分委屈,四分不解。
“為什么?”女子聲音提高了兩分,卻依然顯得軟糯異常,比先前還要好聽數分,但若是細聽,便可知它帶著一絲絲無助和柔弱。似是在質問這清風大地,又似是在問遠方的某個人。
隨著這個聲音落下,女子的眼角又濕潤了數分。她的身影,慢慢帶出了一絲柔弱的同時,又慢慢地衍化出了堅強的影子。
“你曾經說過,路在腳下,道在遠方,尋道之路無常,只要活著,便還有希望。但是,為何?”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輕輕呢喃道。
“你曾經說過,道法是世間的本源,但生命才是世間的奇跡。你心里能容得下蒼生,卻為何唯獨要在這時選擇拋棄?六年時間,就磨光了你的所有么?”女子的聲音大了數分,與上一句的回音相夾雜著,回蕩在峽谷之間。
“我不相信,六年的時間,能改變得了你。但是你為何就認為,六年的時間能夠改了我?為什么?為什么?”無助卻又無奈的聲音如同從空靈中來,質問著這天地一般。
……
日光落下,拉長了紫色的身影。將整個山谷映得更加的璀璨。突然,那紫衣女子左手一張,不知從何處攤出了一張紙,在虛空中穩(wěn)穩(wěn)地定住,緊接著,女子伸出右手食指往嘴里一送一咬。
如同青蔥玉脂一般的手指破了皮,滲出一攤鮮紅的血液。女子霎時便舞動自己的右手,在紙上畫出了幾個大字。
“君以少時以寄,我必生死相依?!?p> 寫完,女子的神色方才微微好了一些,然后對著身旁的小鳥招了招手:“青月,去送給他吧,我知道你能夠找到他的?!?p> “咿呀!”那七彩的小鳥竟然發(fā)出如同嬰兒一般的叫聲,琢起被信封包好之后卷起來的紙張,尾巴上的七色彩羽一閃,便消失在了紅色的山谷。劃作一道弦,射向了未名之地。
這般之后,女子身旁緩緩落下一白衣女子,她雙手結印在胸前微微一嘆:“紫衣,該走了?!?p> “是啊,該走了!”紫衣少女回眸,淡淡一笑,似是看透了一切空靈。
柔風再次卷過落葉,揚起在空中,飄飄灑灑地在空中打了幾個滾兒,然后再有些調皮的貼到溪水上,再順著溪水往遠處流去,楓葉在水中,自由地蕩漾著。
只是不論這明亮的清水和那火紅的葉,都再也映不出那道在這里等了六年的紫色身影。
……
這一日,幽宇天少了一襲紫衣,一道青月,一則驚鴻,卻多了一則又一則的傳言。
……
蝦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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