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都可以是神
剛到關押人餌之地，數道狼嚎自密林傳出。
徐壹眼神微凝，腳步加快。
她是不救人，但帶路的人得活著才行，撥開重重茅草，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前方四只野狼圍著一顆巨樹踱步盤行，獸首高抬泛著綠光的獸眼直盯著樹頂。
嚎，嗷！
為首野狼發(fā)出進攻的狼嚎，三頭野狼不再踱步紛紛往上躍跳，尖銳獸齒上黏連血絲，不知是不是屬于樹上之人的。
“這人被困死樹上了，頭狼被激怒，不會輕易離開?！?p> “要動手？”
“等一會”徐壹腳步一頓，視線從頭狼那條扭曲的后腿，移向大樹枝干之間，只見枝干伸展方向的枝葉微微顫抖，就連樹干也微微下彎。
似有重物在其上緩慢挪動。
“不往上跑往樹干末端走？”常寧銀眸閃著疑惑，這樹上之人是在找死嗎？那壓彎枝干可只有一掌寬，何況越到樹梢越窄承重也越弱。
稍有不甚，枝干斷裂，就直接摔狼口里了。
“你看下面”徐壹默默提醒
常寧視線下移便見枝干下可不是有那頭瘸腿頭狼嗎？
！
這么勇？！
“擒賊先擒王，野獸也適用”徐壹唇角微勾，話音未落，只見枝葉聳動加劇，從中躍出一道枯瘦身影，右手握著塊染血石塊朝著狼王腦袋而去。
噗咚！
嗷!
狼王吃痛慘叫，一只眼血肉模糊，掙扎反咬卻被黑影鎖住脖頸強摁在地，見狀三狼后腿一登撲向黑影獠牙怒張“動手！”
下一秒三只撲飛的野狼被一刺眼劍芒，斬落在地。
常寧持劍輕移，剛要抬劍結果這頭瞎眼頭狼，卻見那四肢死死困抱狼身的女子猛抬起頭，赤色雙眸中的戾氣讓常寧頓于半空。
搶奪者，死！
霎時，女子怒喝一聲抱著狼頭，狠摔在地，
碰！碰！
嗚嗚！
頭狼意識混沌，女人右手快速松開緊拽的皮毛，撿起滾落一旁的石塊，狠落狼頭上破口。
一下又一下，血肉橫飛
野狼凄厲哀嚎逐漸微弱直至徹底消失，女子右手依舊未停，重復一抬一落，敲骨之聲不絕。
咚！咚咚！咚！咚咚！
……
直到一只漆黑干瘦的小手握住那揮舞著的鮮紅手腕，“李姐姐”
動作微頓，扭頭血色世界里一張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徐、徐囡？”
女子聲音干澀異常，徐壹卻從中聽出迷茫，不敢置信
“是我”
“你是不是怪我，沒救下你”女子猩紅眼眸滿溢著淚花，手中石塊跌落，染血的手掌顫顫巍巍摸向眼前孩子干瘦的臉，卻在快要觸及時頓在半空。
她怕，這是她的幻覺。
可下一秒，孩子主動將臉蹭在手心，溫熱溫熱。
“徐囡到死都沒有怪過你”
徐壹微微開口，這人自樹杈飛躍而出，身體里殘留的執(zhí)念就在涌動，與這人相關的畫面緩緩在腦中浮現。
一會是徐囡第一次見這人的模樣，黑瘦女子提著從后山獵來的野物來到徐家，就為還徐家先前的借刀之恩。
徐囡望著那手腕粗的青色長蛇，既怕又好奇
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動，將蛇首藏于腕下，蛇身往孩子身前疊“肉，很香”
“死了，可以摸”
孩子咽了咽口水，一手拽著母親衣角，一手緩緩摸了上去。
涼絲絲
畫面一轉，是女子手持長弓的樣子，明明同母親一樣瘦弱，卻將弓拉個圓滿，指節(jié)微抬，弓上利箭飛射直襲百里樹梢上一只雀鳥。
啪沓，雀鳥落地其上插著一只木箭。
徐囡杏眼瞪圓潤，這是除了周叔叔外她見過最利害的人！
“想學嗎？”女子滿是硬繭的手揉了揉孩子枯黃的發(fā)頂。
“想！”
“我教你”
記憶最后，是一把斷成兩半的長弓和重傷昏迷的李姐姐。
可李姐姐在白發(fā)男人到達周家莊之前就進了山，她本可以逃過一劫
卻出現在周二帶人餌踏上白骨嶺之時
一只飛箭躍出直射周二面龐，在即將成功之際，被一只黑布手悄然握住。
“尾巴跟了一路都不知道？”
陸六沙啞聲響起，下一秒又是接二連三的破空聲，陸六冷笑放手就將利箭往回擲去。
明明只是單手箭卻成了殘影
噗通！
人影自高處落下，周二罵罵咧咧上前抓起頭發(fā)拎起，狠狠給了幾巴掌，不解氣，將視線移到地上的長弓之上。
咔嗒！
長弓被周二一腳踩斷
“先關起來”
——
記憶回籠，眼前女子眼中赤紅逐漸消失，手緩緩回收“你是誰？”
“徐壹”
“惡妖？”女子聲音沙啞冰冷，恍若點頭便會咬破眼前人的喉管。
“不是，你可以理解成借尸還魂，我，還有他”
手指了指飄在頭頂是常寧“都是修仙者，也就是你們這世界所說的仙人”
“仙人？”兩字在喉舌盤旋，突兀的笑聲自眼前人口中放聲溢出，越笑越大，越大越是悲鳴凄慘“凡人都快忘記這個詞了，你們回來？”
“你們，憑什么回來?。?！”
李蘭面容猙獰，雙手狠狠抓進徐壹肩膀，徐壹卻是眉都沒皺，只是靜靜看著眼前崩潰發(fā)泄的女子
常寧緩緩落下停在女子面前“改變”
“改變這一切，改這扭曲的世道”
徐壹墊著腳，理了理女子凌亂的頭頂，取下一只嫩芽
“仙人也是凡人”
“信仰別人，不如信仰自己，神？我們都可以是神，拯救自己的神”
禁錮身子的手松了松，徐壹將嫩芽遞給了她。
女子微愣，拯救自己的神？
“那徐囡呢？”李蘭聲音嘶啞，眼中滿是期翼
她知道借尸還魂的意思，可就是不甘，她還那么小，而且這些人是仙人說不定
短暫沉默后一聲輕嘆，徐壹手指劃過脖頸停在猙獰疤痕上“我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這里破了個口”
“我也沒法救她，但她執(zhí)念有你，她想你好好活下去！憑你的本事”
憑她的本事？
可只一招她便被那黑衣人擊落，這算什么本事。
徐壹望著眼前一改先前殺氣騰騰默然頹廢的人，緩緩開口“敗了就贏回來，拿著你的弓去贏”
“陸六不簡單，就是那個黑衣人，他學了修仙界里的東西”
“我和他，也輸了”
常寧挑眉，我輸了？
李蘭震驚，一是震驚凡人能修煉仙人術法，二是連眼前兩位“仙人”都輸給了陸六？
剛要詢問
徐壹先轉移了話題
“周叔還記得嗎？”
“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