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辭雷厲風行,已經(jīng)著手安排律師團隊,為之后可能產(chǎn)生的賠償事宜鋪路。
虞冉與賀簡曦并肩走出警局,兩人之間的沉默仿佛能擠出水來,腳步聲回蕩在清晨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脆。
良久,虞冉終于打破這片沉寂,抬頭望向初升的太陽。
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謝你,簡曦?!?p> 賀簡曦側(cè)目,關(guān)切地詢問:“薛硯辭跟你說了什么,小瑜?”
虞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語氣平淡卻藏著暗涌:“我的計劃,已經(jīng)悄然啟程?!?p> 賀簡曦聞言,眉頭緊鎖,抿緊了嘴唇,語氣里滿是對未來的憂慮:“你確定考慮清楚了嗎?一旦薛硯辭察覺到你的想法——”
“我沒有別的選擇?!?p> 虞冉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顫抖,眼眶微微泛紅,“這條路,不論盡頭是何種風景,我都必須親身踏上去。”
賀簡曦嘗試勸阻:“他們是親兄弟,你的舉動風險巨大。”
虞冉輕輕一笑,那笑里卻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決絕:“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一死罷了?!?p> 她的眼神變得空曠而深邃,仿佛生死對她來說,已是無關(guān)緊要,“只要我還活著,就要讓他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p> 賀簡曦被虞冉這番話語震撼得不知所措,一時竟找不出合適的回應(yīng)。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輕輕地放在虞冉的肩上。
想要說什么,卻只見虞冉已經(jīng)先行開口:“我得去醫(yī)院看父親了?!?p> 康泰醫(yī)院的精神科以其專業(yè)的治療在業(yè)界享有盛譽,虞鐔在這里度過了三年的時光。
由于之前在警局耽誤了一些時間,當虞冉與賀簡曦趕到病房時,虞鐔已經(jīng)沉入了夢鄉(xiāng)。
面容平和,仿佛在這寧靜的夜晚,一切煩惱都暫時遠離了他。
虞冉讓賀簡曦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決定留下來,陪伴在父親身邊,迎接漫長的黑夜。
這一夜,對她而言,沒有半點睡意,只有無盡的思緒與等待。
黎明破曉時分,虞冉站起身,穿著那雙舊舊的棉拖鞋。
緩緩走到陽臺邊緣,點燃一支煙,靜靜地望著天邊逐漸綻放的朝霞,那一抹火紅仿佛能穿透心靈,喚醒沉睡的痛苦與回憶。
煙霧繚繞之中,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房間。
突然發(fā)現(xiàn)床上的父親有了動靜,急忙掐滅煙蒂,快步走進房間。
“小瑜?”
聽到呼喚,病床上的女人微微側(cè)頭,蒼白的臉上因為虞冉的到來而顯出一抹難得的神采。
虞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呼喚:“姐?!?p> 她在床邊緩緩坐下,一股溫暖而復雜的情感在心頭交織。
“就你一個人嗎?姐夫呢?你見到他了嗎?他好久都沒來看我了……”
虞鐔的話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失落與期盼。
聽到這里,虞冉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心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痛難忍。
“我們娘倆還在等他,是不是他……真的不要我們了……”
虞鐔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絕望與脆弱。
她的眼眶泛紅,仿佛隨時都會滴落成串的淚珠。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動,她猛地想要起身。
那份迫切與無助,在瘦弱的身軀中爆發(fā)?!靶¤?,帶我去尋他——”
話語間,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不顧一切的堅決。
虞冉的心弦被猛然扯動,眼前的母親,曾是那般堅強明艷,而今卻在無數(shù)次病情的折磨下,變得如此憔悴不堪。
每一次病發(fā),都是對身心極限的挑戰(zhàn)。
虞冉見證過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多到足以讓她的心在疼痛中麻木。
當虞鐔的手勁驟然增大,將她輕輕推開時,虞冉能清晰感受到,那份來自過往陰影的束縛,又一次緊緊扼住了母親的咽喉。
面對此情此景,虞冉?jīng)]有選擇,只能呼喚護士,請求幫助。
護士迅速而熟練地將鎮(zhèn)靜劑緩緩推進虞鐔的身體,銀色的針尖沒入細膩的肌膚。
伴隨著輕微的戰(zhàn)栗,虞鐔終于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隨著她的呼吸,歸于一片暫時的平靜。
護士離開前,留下的不僅是藥物的副作用警告,還有一份深沉的憂慮:“家屬要注意,避免刺激她,這已是三天內(nèi)的第二針,頻繁使用對她的身體非常不利。”
虞冉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母親那枯黃而虛弱的面容上,往昔那個光彩照人、無所不能的姐姐形象,在腦海中與眼前的景象形成了鮮明而又殘酷的對比,讓人心痛難忍。
她咬緊下唇,那幾乎能聽見的輕微聲響,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內(nèi)心深處的無助與不甘。
手機屏幕的微光打破了這份沉重,新聞APP推送的消息躍入眼簾:“文嘉集團董事長薛珉輝歸國,將于本周BA慈善晚宴亮相”。
慈善晚宴,一個與她們當下生活看似遙不可及的詞匯,卻在此刻勾起了虞冉心中的千層浪。
她定睛凝視著這條消息,目光掠過沉睡的母親,心中某個決定逐漸成形。
果斷解鎖微信,指尖滑向那個熟悉而又復雜的名字——沈翊凡。
聊天記錄中,對方昨日的安慰之語還未來得及得到回應(yīng)。
虞冉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快速敲擊鍵盤發(fā)送:【別再有下次?!?p> 信息發(fā)出不久,沈翊凡的語音通話請求便緊跟而來。
虞冉確保母親安然無恙后,輕手輕腳地走到露臺,小心地關(guān)上門,才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她卻選擇了沉默,靜待對方開口。
沈翊凡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與關(guān)切:“你在哪,我馬上過來?!?p> 而虞冉卻出乎意料地提出一個似乎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昨晚的事情,你家人知不知道?”
沈翊凡輕松一笑,回答中帶著幾分調(diào)侃:“小姑丈已經(jīng)處理好了,除了他和小姑,沒人會知道。”
虞冉聽聞,心底的一塊石頭悄然落地,不禁輕輕呼出一口氣,混合著釋然與慶幸。
沈翊凡捕捉到了她的微妙情緒,笑聲中帶著暖意:“這么說,是在擔心我?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