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成器的賠錢貨

　　這不僅僅是威脅，更像是一封正式的戰(zhàn)書。

　　蘇艷紅心里明白，近期必須與趙尋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以免無辜之人受到牽連。

　　她的臉頰浮現(xiàn)出一抹尷尬與警惕交織的紅暈，“別這樣，你究竟想怎么樣？”

　　夜色已深，秦沐楓并沒有離開，卻也未再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

　　蘇艷紅心知今晚應(yīng)該可以相安無事，于是背轉(zhuǎn)身，閉上眼睛。

　　次日清晨，廚房里傳來了鍋碗瓢盆交響曲。

　　秦沐楓初時以為是有賊人入侵，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去查看，卻發(fā)現(xiàn)是秦老太在為早餐忙碌。

　　“哎喲，我的乖孫！”秦老太見到孫子，嚴(yán)厲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今天不去工廠？快來，這里有饃饃，還有新鮮的肉菜，趁熱吃?！?p>　　天邊尚未泛起晨曦，秦家的屋內(nèi)已飄散著饃饃的香氣。

　　秦沐楓邊嚼著饃饃，邊好奇地發(fā)問，臉上掛著幾分不解。

　　“奶奶，這天還沒亮，您就起來忙活啥呢？”

　　話音未落，他便覺察到奶奶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緊張，不禁壓低了聲音，順著秦老太的目光向門外瞥去。

　　秦老太迅速環(huán)視周圍，確認(rèn)無人窺探后，壓低嗓門：“還不是為了給孩子們送飯，今天輪到我去。那些娃兒讀書不易，我得趕早，免得他們餓肚子?！?p>　　說罷，她指了指桌上整整齊齊擺放好的瓦罐與熱騰騰的飯菜，以及幾個白胖的饃饃，一切都準(zhǔn)備得井然有序。

　　臨出門，秦老太又忍不住再次叮嚀，語氣里滿是擔(dān)憂：“沐楓，我也給你留了一份，快吃吧，別讓蘇艷紅那個不知感恩的家伙瞧見了?！?p>　　言畢，她披上外套，踏入朦朧的晨光中。

　　未曾想，剛一出門，秦老太便差點與正揉著惺忪睡眼的蘇艷紅撞個滿懷。

　　“哎呀，你這丫頭，鼻子怎么這么靈？一大早就站在這兒！”她抱怨連連。

　　對于這樣近乎日常的責(zé)備，蘇艷紅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習(xí)慣性的無奈。

　　日復(fù)一日，她的心仿佛早已被磨出了繭子，對這樣的指責(zé)已能做到泰然處之。

　　秦沐楓因在外奔波勞碌，少有歸家之時，蘇艷紅曾天真地以為，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奶奶會以更為公允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這位孫媳婦。

　　可現(xiàn)實卻是，家中的風(fēng)波似乎從未停歇。

　　臨行前，蘇艷紅深知肚中空空如也不宜遠(yuǎn)行，便自行前往廚房尋些食物充饑。

　　她熟練地揭開灶臺上那口小鍋的蓋子，從中取出窩窩頭，旁邊僅有一小碟咸辣白菜相佐，構(gòu)成了她簡單到近乎寒酸的早餐。

　　在這小小的村落里，有些女子甚至連這樣的早餐都是奢望。

　　自從經(jīng)歷了重生之后，她的眼界與心態(tài)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切都顯得格外刺目。

　　面對秦沐楓的質(zhì)疑，她故作輕松，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與自嘲：“是啊，粗糧養(yǎng)身嘛。奶奶不是總說，你是秦家的頂梁柱，而我，不過是個不成器的賠錢貨，哪里配得上享用白饃饃呢？”

　　話落，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復(fù)雜的情感在胸腔中翻涌。

　　秦沐楓聞言，目光在她手中的窩窩頭與自己面前豐盛的菜肴間徘徊，忽然感到盤中的美味失去了大半的誘惑，便不由分說地將一塊松軟白嫩的饅頭遞到她面前：“你試試這個。”

　　不容蘇艷紅拒絕，他一把拿走了她手中的窩窩頭。

　　正當(dāng)秦沐楓準(zhǔn)備將那枚窩窩頭丟棄時，一個轉(zhuǎn)念讓他嘗試性地咬了一口，隨即忍不住連連呸呸作聲，那干澀粗糙的口感簡直難以入口。

　　他心中疑惑，難道這就是蘇艷紅每日的飲食常態(tài)？

　　“真的，這東西硬得能崩掉牙齒。奶奶以前常這么說，不信你聽聽?！?p>　　蘇艷紅輕扣齒間，竟真的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喉間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嘆息：“算了，這些事你不說便好?！?p>　　“看看，整個村子，怕是沒有哪家的孫媳婦比我過得更艱難了吧？若非為了這家，我早走了。這日子，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既然你今天沒走遠(yuǎn)，不如我們就直接去大隊把事情辦了，省得彼此拖累。”蘇艷紅的話中帶了幾分決絕。

　　秦沐楓冷淡地沒有回應(yīng)，仿佛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guān)。

　　蘇艷紅然踏出家門，邁向村中的生產(chǎn)隊。

　　隨著她的到來，人們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紛紛聚攏過來。

　　婦女們圍坐一圈，巧手翻飛，竹篾在她們指間跳躍，編織出一個個精美的籃筐與席子。

　　老人們則在樹蔭下悠哉乘涼，一邊聊著家長里短，一邊不時起身翻動那金黃的谷物。

　　整個生產(chǎn)隊里，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

　　蘇艷紅的到來如同一股清新的風(fēng)，她的笑容和能干迅速贏得了眾人的喜愛與信任。

　　大家樂呵呵地響應(yīng)著她的調(diào)配，無論是安排農(nóng)活還是組織技能培訓(xùn)，都顯得井然有序而又充滿了活力。

　　原以為這一天會在這樣的和睦與高效中順利度過，卻不料午間的寧靜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爭執(zhí)所打破。

　　秦玲因失去了記分員的工作而愁眉不展，她的父親秦二叔滿面焦慮，對著女兒一番嚴(yán)厲的責(zé)備。

　　秦玲不甘示弱，嗓音略帶顫抖地回道：“您說讓我去找活干，可我能去哪兒？進(jìn)工廠得有熟人推薦，建筑工地的重活我又承受不來，記分員的活兒我做得挺好，可現(xiàn)在……”

　　秦二叔在田間施肥，聽到這話，怒氣更甚，手中的鋤頭重重落下，土壤被翻開，露出新鮮濕潤的顏色。

　　“在家閑著吃白飯？”他聲音中透著不滿與焦急，目光如炬，直視著女兒。

　　秦二叔深吸一口氣，最終扔下鋤頭，步伐沉重地走出家門。

　　不多時，他宣布已為秦玲在生產(chǎn)隊謀得了新差事。

　　“工作不累，就是放鴨子。把它們趕到河邊，之后基本不用管，傍晚再把鴨群趕回來，別忘了撿鴨蛋就行了?！?p>　　秦玲最初對這份工作有些抵觸，但秦二叔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讓她瞬間醒悟，心中默默盤算起來：對，每天順手帶幾個鴨蛋回家，既不會太顯眼，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