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猜不透的心思
“前院那個清掃落花的丫頭,是不是近視得厲害,這么大個人走過她眼前都能視若無睹?”話語間,夾雜著一絲不滿與疑惑,仿佛那丫頭的疏忽成了庭院中最不和諧的音符。
大夫人沈氏連忙從精致的繡花囊中抽出一塊柔軟的絲帕,輕輕為面前的女兒拭去細汗,眼中滿是疼惜:“我的寶貝,你可得當心些,這些熱茶若是濺上你的玉手,那可是要人心疼的。一個丫鬟而已,若是真讓你心中不快,處置一二也是應(yīng)當?!?p> “娘!”
蕭雁秋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慨,“平寧公主臨別時言辭微妙,暗示揚州怎會有如此多的繁文縟節(jié),二叔或許正是因為規(guī)矩太多才總是往外避。這明擺著是指責我管教得太苛刻,二叔因此才不愿意待在家里。”
沈氏輕嘆一口氣,語氣里卻是波瀾不驚:“京城何等尊貴之地,天子腳下,禮法自然比揚州那些小城嚴格許多,家中律例森嚴也是順應(yīng)時勢。”
蕭雁秋不甘心地追問:“娘,您能不能勸父親讓二叔回來,讓他陪伴祖父養(yǎng)病,這樣一來,他就沒有理由再往外跑了。”
聽聞此言,沈氏的臉色瞬間陰郁下來,仿佛烏云蔽日:“你爹心底里巴不得二叔永遠留在揚州,你還想讓他接近你祖父?這些年你爹對世子之位望眼欲穿,豈能讓這份榮耀旁落他人?”
蕭雁秋焦急得來回踱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為何當初要大費周章召回他呢?”
沈氏眼含慈愛,心中卻藏著深沉的盤算。她深知女兒肩負家族未來的期望,溫柔地勸慰:“你祖父病情日篤,隨時可能……此刻只能先將他接回京城。這樣做,既維護了家族在外的名聲,也是向?qū)m里那些權(quán)貴有所交代?!?p> 她緊緊握住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平寧公主與太子同為皇后所出,你若能與她交好,成為太子妃便是順理成章之事。將來你步入東宮,平寧公主與蕭靖忱之間的糾葛,便不再是你要操心的了,你只需專注做好你的太子妃角色?!?p> 次日清晨,當晨曦初破曉,蕭靖忱踏著晨露歸家。
剛一踏入府邸,便見錦歌低頭,身影輕盈地在前院中掃除落葉,專注得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被她的寧靜所吸引。
她的發(fā)絲輕垂,眼眸低斂,整個人沉浸在那份簡單的勞作之中。
直到手中的竹帚不經(jīng)意間碰觸到一對質(zhì)地考究的靴子,這才驚覺有人近在咫尺。
抬頭一看,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二,二少爺……”
話語間帶著幾分顫抖與不安。
蕭靖忱緩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在量度距離,而錦歌則本能地向后退縮,兩人之間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拉鋸戰(zhàn)。
最終,在她的背脊觸及那棵見證歲月滄桑的老槐樹時。
蕭靖忱停下了腳步,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如同春風拂面,卻又帶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深意。
“怎么,你以為我要對你如何不利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仿佛帶有魔力,讓人難以抗拒。
錦歌聞言,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額頭幾乎貼到了冰涼的石板。“小的不敢,求少爺寬恕。”在她心中,二少爺是否真的會傷害她已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免不了何媽媽的一頓教訓了。
蕭靖忱的眉宇間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耐煩:“總是動不動就下跪,實在無趣?!?p> 錦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頭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口。
“把手給我伸出來?!?p> 他的話語簡潔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錦歌立于原地,心中波瀾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驚擾周遭的空氣。
蕭靖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拒絕的堅定,他的話語在空中緩緩飄蕩。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的心弦上:“伸出你的手來。”
這簡單的命令,卻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如同鹿撞,猶豫與順服在內(nèi)心交戰(zhàn)。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那手如白玉雕琢,細膩溫潤。
與尋常下人歷經(jīng)勞作而應(yīng)有的粗糲截然不同。
手指纖細修長,仿佛春日里新發(fā)的柳枝,指尖輕染淡粉。
帶著少女特有的柔弱與嬌嫩,令人觀之不由心生呵護之情。
蕭靖忱的動作輕柔至極,仿佛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將一枚小巧的物件輕輕放置于她的掌心。
隨著指尖的輕觸,一陣微妙的電流似乎穿透了兩人。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細膩觸感,讓蕭靖忱的心湖也泛起了不易察覺的漣漪。
錦歌感覺到手中之物的重量,指尖因突如其來的緊張而不自覺地顫抖,險些失手。
蕭靖忱見狀,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隨即從容地收回手。
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笑中蘊含的意味深長,讓人揣摩不透。
“你之前用的藥膏味兒太沖,這個好多了。”
語罷,他便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室靜謐與錦歌獨自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錦歌暗自舒了一口氣,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小藥盒。
那精美的包裝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出神,思緒紛飛。
正當蕭靖忱即將消失在視線之外時,他忽然停下腳步,目光犀利地穿過錦歌,投向她身后的景致。
聲音略帶幾分玩味:“府里頭,槐樹有幾棵?”
錦歌連忙恭敬回答:“回二少爺?shù)脑挘飪H此一棵槐樹?!?p>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蕭靖忱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哦?就是你背后的這一棵?”
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槐樹,觸及更深遠的記憶之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待他離開,錦歌才敢緩緩站起,手中藥盒的重量與老槐樹的陰影交織成莫名的壓迫感,令她心底猛地一緊。
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那一句話,莫非是對自己有所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