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夜到日出,一晚上的時間,林北北頭重腳輕,心很亂,火中窩火,像踩了狗屎一樣氣沒法撒出來。
只留的陳萌氣到砸拳,“死渣男!鳳凰男!北北,受這種人的氣真的非常不值得!最好的反擊就是做他永遠都高攀不上的女人!”
高攀不上?放眼望去,身邊只有自己剛邁開腳步就走了下坡路,栽了跟頭。
林北北嘆氣無奈,太陽穴充血,大腦空白:“害,管他干嘛。”
只能怨自己。
“昨天你接我的豪車車隊照片還掛在熱搜上呢,怎么辦?你哥沒收拾你吧?”林北北關(guān)心道。
“什么豪車車隊?那不是碰巧車主開到了同一條路上嗎?”
好像忘了有趣是什么感覺,林北北聽到也沒有被逗笑,僅有的理性驅(qū)使她回應(yīng)哼哼兩聲給她。
熱搜掛在網(wǎng)上,陳池不管不顧,充耳不聞,就想看看她能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陳萌倒還想再添油加醋,加把火,讓燒的更旺。
陳萌:“那你呢?打算怎么辦?”
紀云生的父母雙雙離世像個魔咒在林北北腦海中環(huán)繞。
她從上班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久沒回家了。
林北北:“回家陪陪爸媽,順便休個假?!?p> 陳萌:“別給自己那么多負擔(dān)?!?p> “嗯,知道了。”
電話掛斷,哭了多久啊,鼻子堵塞,林北北洗了個澡回到床上終于昏昏欲睡。
臺風(fēng)影響海島持續(xù)了一個多月終于離去,雨后天晴,萬物復(fù)蘇,恢復(fù)平靜,后海民宿也落座在后海沙灘不到800米的位置。
小港口那里聚集著漁村一部分的小樓,人員密集,道路由石頭拼成,坑坑洼洼,雨后還有些許魚腥味。
禮炮聲噼里啪啦,火藥味嗆鼻。
沈俊男在廢土風(fēng)的民宿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沈佳佳仰著頭透過鋼板樓梯大喊:“樓梯陡,你慢點跑?!?p> 沈俊男看過各個房間后趴在樓上往下望:“生哥,要我說現(xiàn)在就差個電梯,旅客來了也好搬行李?!?p> “站著說話不腰疼!沈俊男,裝電梯的錢你出,我和阿生沒意見,就算你給民宿入的股了。以后當(dāng)個老婆本說出去也好聽?!?p> “又不是你的店,你的意見重要嗎?”
紀云生小聲問:“還沒和家里說呢?”
沈佳佳閉閉眼搖頭,讓他也不要多嘴。
紀云生大聲附和:“我沒意見!”
男孩約么十六七歲,寸頭,校服短袖,長褲,拖鞋噠噠噠的下樓:“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讓你當(dāng)伏弟魔,我就當(dāng)個大明星,拍拍電影唱唱歌,一群粉絲追隨的那種?!?p> 沈佳佳瞟了瞟一直低頭忙活的紀云生,厭煩道:“就你?還搞藝術(shù)?要長相沒長相,要身高沒身高的。呵,早點學(xué)門手藝賺錢去?!?p> 沈俊男松松垮垮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癟嘴道:“從早到晚把錢掛嘴邊,也沒見你多能賺?!?p> 沈佳佳叉腰,“我沒讓你住上讓人羨慕的海景房嗎?”
“那是爸媽給我的,又不是你?!?p> 沈佳佳揮氣的拳頭已經(jīng)舉在沈俊男圓圓的腦袋頂。
沈俊男閃過:“天天就知道說我,再說我就去霸占你的糖水鋪?!?p> 紀云生倒了兩杯水推給兩人,“俊男別聽你姐的,好好讀書,小小年紀光守在島上有什么用?你要想干什么就去干,我永遠支持你?!?p> “生哥,你不也回島上了嘛,還開了兩家民宿,我覺得也挺好,自由自在的。從小到大我爸媽還有我姐就給我講你的故事,我覺得海島也挺好?!?p> 沈佳佳:“沈俊男,你給我把嘴閉上,要賺錢也可以,看在姐的面子上留你在民宿兼職,湊個電梯出來回頭就給你裝上?!?p> 沈俊男嘟嘟囔囔:“生哥開的民宿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個小兔崽子,趕緊把門口掃掃干凈去?!?p> 沈俊男垂著腦袋出去,想到什么了又返回來:“生哥,那面墻太空了,大晚上瘆得慌?!?p> 在沈佳佳就要動手抽他的時候,少年敏捷的躲開消失在兩人眼前。
沈佳佳看著眼前毛坯房,交疊著胳膊直搖頭:“奶奶怎么說?看到后心疼壞了吧,我聽我媽說奶奶差點把棺材本掏出來打算給弄裝修?!?p> 當(dāng)然,這也是沈佳佳和紀云生合伙開家后海民宿不給家里吭氣的原因。
長輩總要問候不說,得空就要過來幫幫忙,生怕子女受累。
紀云生在新裝的一樓吧臺張貼著照片墻,回頭看她笑吟吟道:“那倒沒有,我給奶奶說省錢,利潤大,她老人家也就沒再說什么,再說,我干什么奶奶都高興?!?p> 她看著空蕩蕩的吧臺問:“這里準(zhǔn)備做什么?”
紀云生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先空著吧,沒想好?!?p> 高架外新的樓盤拔地而起,玻璃罩外銀光反光刺眼,林北北對導(dǎo)航規(guī)劃的路線不是很熟悉,索性選了自己常走的老路。
開車回去算上堵車也不過兩個小時,梧桐大道挺拔茂盛,街邊小店倒閉的倒閉,重裝的重裝,以前讀過的初中遷了新校址,這里改成了小學(xué)。
廣播里中年聲音正在喊話,透過護欄天藍色校服在操場中間整隊集合,藍天白云,晴空萬里,時間過得真快。
畫廊里溫度驟降,除了射燈,其余光線昏暗,林媽正張羅著新布局。
林北北站在和自己等身的畫作前,一片繁花,用色鮮艷,在黑灰的單色空間里尤為突出,生機勃勃,林媽專門為她留了一個區(qū)域出來,光看看都覺得開心。
熟悉又干練的聲音逐漸靠近,湖藍色格子短裙下,羊皮小單鞋,寬大的編織太陽帽將臉遮了個嚴嚴實實。
林媽與她并肩而站,字字句句滿是自豪和溫柔的喜愛:“這幅畫的作者是一位天才畫家,這片區(qū)域都是她的作品,她在十五歲參加國際比賽獲得……”
林北北打斷:“這幅畫賣嗎?”
鼻頭發(fā)酸,沒有回頭,怕媽媽再說下去她就要控制不住。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幅畫突然這幾天每天都有人在問,但遲遲沒有定下來,我們需要在尊重作者意向的基礎(chǔ)上再往下談?!?p> 林北北轉(zhuǎn)身看向媽媽,同時咽下上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