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漁

　　虎子奶奶說，洪水來的時候，她跟著大家跑，結(jié)果快到山下摔了一跤，爬不起來，洪水“嘩”的一下就把她卷走了。

　　說著，她抹抹眼角，“嗆了幾口水后，我以為我完了，誰知老天保佑，我命不該絕。撲騰的時候，我抓住了根木頭，就掛在木頭上順著水飄，眼睜睜地看著房子都被淹了，那時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啊，身子都泡軟了，手酸得抱不住，還好木頭卡墻里了，我趕緊爬到墻上，然后就等到了村長他們?！?p>　　虎子一家對村長等人千恩萬謝，而他們的心情卻好不起來，賴狗子的爹沒找到。

　　程建偉帶著滿身倦意，走到家人身邊，低聲說：“王伯找了一夜，也沒找到?！?p>　　找不到人的意思不言而喻，程家一時無言。就算賴狗子偷了家里的糧食，他們也沒有怪過王伯。王伯勞累了一輩子，結(jié)果臨了葬身在洪水里，唯一的兒子也不在身邊。

　　程老太嘆口氣，說：“冤孽，賴狗子要是沒出事，定要好好教訓(xùn)他?！?p>　　山下的洪水還沒有退去，村里的人只能在山上住下，以天為被，地為床，吃野菜果腹。

　　更令人憂心的是，有一小半的人因為淋了雨生病了。村里的坡腳醫(yī)生，采了些草藥給他們用上，可是因為山里的溫度要低一些，也沒有保暖用品，發(fā)熱的人遲遲也不見好轉(zhuǎn)。

　　程老太也整天提心吊膽的，家里有七個孩子，最小的安安才五個月大，就怕有個萬一。所以家里的孩子都被圈起來了，可能是被洪災(zāi)嚇到，幾個皮猴子也不鬧騰，老老實實地守著妹妹。

　　說來也怪，村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受冷風(fēng)影響，不是發(fā)熱就是咳嗽，只有程家人個個安然無恙。

　　安安深藏功與名。

　　程老太帶著兒媳，和王玉蘭的親媽王婆子并幾個嬸子，一起擇挖好的野菜，安安就放跟前。幾個嬸子還是第一次見程家的小閨女，白面團(tuán)子似的，都愛得不行。

　　王婆子忍不住地看：“長得真標(biāo)志。瞧這大眼睛，掛著兩顆黑葡萄似的，一看就聰明！”

　　幾個嬸子也附和說：“第一次見這么好看的娃娃，又白又胖乎。嫂子，你家咋養(yǎng)的？”

　　朱英接話，“安安乖得很，不折騰人，我弟妹休息得好，自然就營養(yǎng)多了?！?p>　　這話一出，可不得了了，引得幾個嬸子羨慕不已。

　　程老太心里得意得不行，嘴上說著謙虛的話，左一句說“你家二丫頭發(fā)又多又好”，右一句夸“你家荷花長得清秀”，場面一時間十分熱鬧。

　　朱英和楊丹霞對視一眼，憋著笑。前幾天程老太還抱著安安說，把十里八鄉(xiāng)的小丫頭捆在一起都比不過安安一個可人。

　　安安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人圍觀，只是每次聽見不要錢似的夸贊，也忍不住臉紅。心里當(dāng)然也高興，畢竟長得好看，自己看著也舒心，也更容易被人投以善意。

　　她舉起肥嘟嘟的小胖手，手背上還有幾個小窩窩，雖然沒有從鏡子里看過自己，但完全可以想象到，掛著奶膘的小肥仔模樣，看著都想啃兩口。

　　山里蚊蟲多，安安手上被咬了好幾下，白嫩嫩的皮膚上突兀地腫起大包，紅了一大片，給一家人心疼壞了。

　　楊丹霞要去挖野菜，就讓立平守著給安安拍蟲子。

　　安安眨巴著眼睛看哥哥忙成一團(tuán)，見他拿著張大樹葉，不停撲騰，累得直冒汗。短短幾天，家里人又瘦了一圈，冬天養(yǎng)的油水都沒了。安安好幾次聽見幾個哥哥睡著了，都在夢里喊餓，很是心疼。

　　不過，她看見爹爹帶著人搓麻繩，準(zhǔn)備做漁網(wǎng)，到時候就可以把道具附著在漁網(wǎng)上。雖然系統(tǒng)休眠了，但她的物品欄是開放的，只不過不能選新道具了。

　　有水就有魚，程建偉早就盯上了，一直苦于沒有捕撈工具。今天漁網(wǎng)差不多就能收尾了，想著他手里的動作加快了些。

　　第二天，程建偉抱著閨女，感覺小團(tuán)子都不圓潤了，胖嘟嘟的蓮藕節(jié)細(xì)了一圈。程老太贊同道：“抱著都輕了不少！”程建偉放下大話，說要抓條大魚回來。

　　安安趁機(jī)把“百發(fā)百中漁網(wǎng)”掛她爹身上，仿佛已經(jīng)看到他滿載而歸的樣子，以后大家都不用光吃草了。

　　程建華聽說東河村遭了洪災(zāi)，著急得起了滿嘴燎泡?？拷鼥|河兩個村的路都被淹了，他只能天天往公社里跑，打聽消息。

　　公社的人都對他已經(jīng)眼熟了，楞他一眼說：“你不能跟著去添亂，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聯(lián)系消防隊的人去救援了，你跑再多次也沒有用。”

　　程建華張張嘴，話堵在嗓子里。連著幾天來，都是這句話，他想跟著去救援也不讓，只能干著急。

　　程建華還是拉住她，哀求道：“同志，我對東河村很熟，你幫我問問領(lǐng)導(dǎo)，我能幫忙指路的。”

　　小劉是接替她爹的位置來公社上班的，起初看程建華長得挺拔俊秀，也樂得和他說話。只是過了幾天，他就一副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就漸漸失了耐心，回答也越來越敷衍。

　　也不是不同情他，可是消防隊那邊沒有傳消息回來，她也沒法子啊?？此€糾纏，就丟下句“等我問問”，匆匆跑開了。

　　程建華咬牙，在公社門口坐下，他就不信門口蹲不到領(lǐng)導(dǎo)。

　　而程建偉帶著人到了山下，找了塊水勢平緩的水域開始撒網(wǎng)。網(wǎng)才沉下去，就有魚跳起來，網(wǎng)里沉甸甸的。

　　程建偉見有人被帶得一跟頭，連忙喊：“拉??！別撒手?！彼矅樍艘惶?，這么快就撈到魚了。

　　幾個拉網(wǎng)的人樂得眉飛色舞：“嚯！這么多魚。”“有魚吃了！”近日來的沮喪被滿滿的收獲一掃而空。

　　回程時，幾人直接拖著網(wǎng)回去的，十多斤的魚沉甸甸的。其中一個是村里的知青，說：“程哥，等運(yùn)回去了，再來撈一網(wǎng)吧。”

　　沒淹洪水的時候，知青點也好久沒吃上肉了，看見這么多大魚，饞得直咽口水。

　　程建偉自然是同意的，誰知道錯過了這次，下次還有沒有這么好運(yùn)了，要不是沒有東西裝魚，他是想再捕一網(wǎng)的。

　　留在山上的人，見他們一眨眼的功夫就滿載而歸，都連連稱奇，七嘴八舌地圍過來。

　　安安見收獲果然在意料之中，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