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被留京
“謝陛下讓臣沉冤得雪!”燕昭語調(diào)低沉而恭敬地說道,隨后低下頭去行謝恩之禮,心中卻隱含著些許的不滿。
那京兆府尹居然絲毫未受牽連,這樣的結(jié)果對于大皇子而言,實在是無關痛癢??!不過,即便如此,能達成這般局面,好歹也能起到一定的敲山震虎之效。
“燕世子受了委屈,有什么要補償?shù)膯??”皇帝的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長地落在燕昭身上,話語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
燕昭一聽,面龐上頓時顯露出惶恐之色,趕忙出聲道:“陛下肯為臣作主,已然讓臣不知該如何感恩戴德了,又怎敢再奢求什么補償呢,臣實在是誠惶誠恐啊!”
“你不說京城的人排擠你嗎?”皇帝直視著她,那強大的氣場猶如實質(zhì)般彌漫開來,讓周圍眾人都感到呼吸困難。
“臣不敢!”燕昭急忙斂目低首,神色間滿是敬畏與謙卑。
皇帝心中雖對她存有忌憚,但也明白不能輕易對她有所舉動,只要她在京城安然無恙,那么遠在北境的父王便會為大梁竭盡全力抵御外敵。
“哼,我看你敢的很呢。”皇帝冷哼一聲,視線緩緩掃過一眾朝臣,眾朝臣頓覺如坐針氈,尤其是一直站在一側(cè)的柳元燁和扶著他的燕辰,渾身禁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皇帝頓了頓,而后說道:“既如此,便封你個官職吧?!?p> 燕昭的心頭猛地一震,這皇帝究竟意欲何為?她這般囂張跋扈的行徑,按常理來說,皇帝不應是對她加以斥責或是冷落嗎!
“燕昭即日起冊封為太子太保!”皇帝一字一頓地緩緩吐出。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太子太保!
難道陛下這是要開始確立太子人選了嗎!
朝中大臣們心思各異,目光紛紛投向皇帝左下側(cè)的二皇子,二皇子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抹精銳的光芒。
父王難道是在暗示他嗎?!太子人選?
燕昭的眸色瞬間變得如同深潭般漆黑,太子太保!皇帝這分明是要把她牢牢地留在京城,讓她成為保皇黨?。?p> 這顯然是不打算放她回北境了!
“燕世子快謝恩!”沈明鈺壓低聲音小聲提醒道。
燕昭緩緩抬起眼眸看向皇帝,只見皇帝正瞇著眼緊緊地盯著她,那目光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心思。
她只能低下頭去,掩飾住眼中的復雜情緒,磕頭謝恩。
“臣恭謝陛下隆恩!”
國公府的沈國公對燕昭愈發(fā)覺得順眼,對這位女婿他甚是滿意。
沈明鈺于心中暗自嘆息,陛下此計著實高明。
眾人皆知燕世子被召回京城乃是以議親為緣由,實則是因燕王府勢力龐大,陛下?lián)鷳n燕王存有反心,故而將燕世子召回京城當作人質(zhì)。
然而現(xiàn)今已然定親,待完婚之后便無法再憑借此理由讓其留下。
倘若燕世子是個乖乖順從之人倒也罷了,可偏偏其是個不安分且囂張跋扈之人,所以才會以一個職位來束縛她。
表面上雖是賜予了太子太保之職,使其不能隨意離開京城,但對于燕世子而言,這與坐牢又有何分別呢,正所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皇帝疲憊地捏了捏額頭,起身去了帳篷,邊走邊道:“好了,還未到時辰,你們便在玉津園里逛逛吧,朕乏了,等秋狝開始再來此處吧!”
“臣等恭送陛下!”眾朝臣皆跪下恭送。
等陛下進了營帳,他們這才起身朝燕昭走去,嘴里說著祝賀恭喜的詞,燕昭笑著一一回應。
沈明鈺在旁邊看的很清楚,燕昭雖笑著,笑容卻不達眼底,笑容下藏著什么讓他也不自覺膽寒的東西,讓人不自覺渾身發(fā)冷。
沈國公把沈明鈺叫出去有事要交代,沈明鈺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燕昭,隨后便和父親出去了。
等眾朝臣散的差不多了,那名被皇帝罰跪的言官想要起身,卻見一個太監(jiān)笑瞇瞇的走上去道:“大人,陛下沒讓您起來,您看……”
那名言官滿臉苦澀地又跪在地上,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讓他自己口不擇言!
燕昭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看樣子皇帝是真的忌憚燕王府,乃至文武百官都知曉的程度了。
真是讓人心寒不已。
開國之時,她燕氏家族為大梁開國之君浴血奮戰(zhàn),九兄弟中僅曾祖活了下來,建國后,曾祖被梁武帝封為異姓王,駐守北境,抵御邊界柔然等部落。
曾祖育有三子一女,除她這一支血脈外,其他的都英勇犧牲,他們戰(zhàn)功赫赫,只為保家衛(wèi)國。梁武帝的孫子繼位后,開始忌憚燕王府,只因邊界小國因懼燕王府威名而輕視大梁朝廷。
百年朝貢之后,其他部落整合成大國為柔然,他們開始悖逆不道,覬覦中原,蠢蠢欲動。其使者對大梁皇帝傲慢無禮,聲稱只知燕王府不知大梁皇帝。先皇因此更加忌憚,下令讓父王回京娶長公主為繼室,生下二弟后又返回邊境,二弟與長公主則留在京城成為人質(zhì)。
父王在北境和外敵廝殺,遠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和皇帝卻猜忌其用心!呵呵,真是諷刺至極,坐擁豐饒之地,吃著醉仙樓幾千兩一桌的美味佳肴,卻不知北境天寒地凍,每年都因糧食短缺,沒有戰(zhàn)死在沙場上卻死在惡劣環(huán)境和饑餓之中的士兵不計其數(shù)。
而他們,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卻只會用懷疑和陰謀來對待守護他們的人。
燕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悲憤,她知道,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必須要冷靜,要為燕王府謀劃一條出路。
“喲,燕世子可是風光了,剛來京城不久便得陛下和太后娘娘賜婚,如今又得了二品官職!”永平侯上前來,打算譏諷一番,還沒開個頭,就對上燕昭那冷如寒霜的眸子。
他一驚,這燕世子竟有如此駭人的眼神!他因外界傳聞也一直有些小瞧了燕昭,能擁有這般眼神,必定是上陣殺敵過,才會有如此震懾力的眼神!
燕昭正心情不好,有個人頭送上門來讓她宣泄。
“侯爺,你家柳元燁欠我的銀兩何時還啊?”燕昭低眸,掩去眼中的寒意,從袖袍里拿出一張疊好的紙張夾在二指之間。
“侯爺,您家的柳二公子怕是都和您說了吧,既如此便還錢吧?!毖嗾鸦瘟嘶问种搁g的紙張。
永平侯眸色一沉,低聲道:“你竟還有一份?”
“呀,您家公子沒和您說嗎?一式兩份呢~”燕昭故作驚訝道,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沒有散盡的官員朝這邊投來關注的目光。
永平侯僵硬著扭頭朝那些朝臣笑了笑說無事,然后把燕昭拉到一旁,小聲道:“這件事若宣揚出去,你以為你家二弟會獨善其身嗎!”
燕昭攤攤手,破罐子破摔道:“大不了同歸于盡,反正我那二弟也想坑害我?!?p> 永平侯不見剛才囂張氣焰,咬牙切齒道:“我給你還不行嗎!這件事就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燕昭揚起笑容道:“好啊?!?p> 永平侯只能認栽地掏出一萬兩銀票塞給她。
燕昭淡淡地撇了一眼,道:“不夠哦?!?p> “你上面不是寫著一萬兩嗎!”永平侯吹胡子瞪眼道。
燕昭搖搖食指,半抬眸看向他。
“是一萬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