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麻子
村長點點頭，但沒答應(yīng)，他是外人，得沈禾同意了才行。
“小禾，你覺得如何？”
村長怕她不懂，給她解釋道：“二十畝麥子，你們肯定忙不過來，讓你二叔先侍弄著，等收了麥子一家一半?！?p> “下季種稻，地就歸你了，你可以賣了麥子換錢，再雇人種稻，村里的叔嬸都幫著你們些，過幾年家里就能有些積蓄，行舟和小木讀書都要錢……”
村長是為了沈禾著想，字字句句也偏向沈禾，但沈禾搖搖頭：“我不同意。”
沈梅陰陽怪氣道：“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滿足，白得十畝地糧食都不行，難不成要讓我爹娘白給你種地？”
“怎么不成？”
沈禾放大聲量，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村里誰不知道沈家二房從不下地，都是雇人干活?！?p> 沈梅反駁：“雇人花的是我家的銀錢，就相當(dāng)于我家種的！”
沈禾嗤笑：“沈梅，你可知你家雇人的錢是從哪來的？”
沈梅想說自家賺的，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臉皮沒厚成城墻，做不出睜眼說瞎話那一套。
村長明白沈禾的意思，沈家父母生前小有積蓄，死后銀錢除了被甄祿仁騙走，就是被二房拿了。
當(dāng)時由于是“沈禾”自己愿意，村長也不好說什么。
沈梅不服氣，“我爹每天早出晚歸，你敢說我們二房沒侍弄過莊稼？”
沈禾嘴角微抽：“你這句話倒提醒我了，麥子地里的草比麥子還高，二叔不會認(rèn)錯了地，每天給別人干活吧？”
周遭傳來一片哄笑，好事者紛紛說沈順沒給他們家鋤過草。
西墻頭上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嘿！沈家老二，都說你勤快，可我地里的草可沒你地里的高??！”
男人是清河村出了名的懶漢王麻子，父母妻兒皆無，自己種著一塊地，撒點種子，想管了就管管，不想管拉倒，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王麻子不做壞事，就喜歡在村里瞎晃悠，順便看著村里的娃娃不被拐子拐走。
前些年就有一家小孩差點被拐，得虧被王麻子看見了，以故以前家家有余糧的時候還會接濟接濟他，不讓他餓死。
王麻子這話讓沈順漲紅了臉，所幸村民們的注意力都在今日的事上，沒人關(guān)心沈順是否勤快。
“小禾，你現(xiàn)在是想？”
村長是想問沈禾是否想把當(dāng)初送二房銀錢要回來，沈順聽懂了村長未盡之意，忙示意周氏阻止。
周氏接收到信號，急吼吼道：“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再說了，要也沒有，都，都花了！”
村長瞪了周氏一眼，轉(zhuǎn)頭看向沈禾，想問問她的意見。
沈禾聳聳肩，“二嬸說花了就花了吧，我也不是那等斤斤計較的人，只是我家地里的麥子說是二嬸種的，實則是花我家的錢雇的人?！?p> 她把選擇給周氏擺出來了，要么還錢，要么還地，地里種的莊稼二房不能染指。
周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順，沈順沉吟片刻，道：“罷了，既然小禾想要地，我這個當(dāng)二叔的就吃點虧，給她吧?！?p> 王麻子怪腔怪調(diào)道：“小禾還想要錢呢，你這個好二叔怎么不給？”
沈禾沒忍住，向王麻子豎了個大拇指。
麻子叔，真乃吾之嘴替也！
沈順到底是長輩，有些話沈禾不好說出來，王麻子全替她說了。
周氏下意識要維護沈順，被沈順一個眼神制止，再待下去也是丟人現(xiàn)眼，他提出帶妻女走。
“二叔請留步。”
“行了，”來的族老中，其中一個族老不悅道，“沈家丫頭，差不多就行了，別得理不饒人。”
這人是二族老。
清河村姓周的占大頭，老太太、周氏、村長……都姓“周”。
而這里面，又分了兩個派系，分別以村長和二族老為當(dāng)家人。
當(dāng)然，表面上還是由村長做主。
村長這人對人對事公平公正，不像二族老那樣只顧本姓人，所以一些外來人，例如沈禾一家、張嬸子一家，都默認(rèn)是村長那邊的。
村長臉上露出不悅，沈禾一個姑娘家，被村里長輩說“得理不饒人”，傳出去于名聲有礙。
沒等村長說話，沈禾疑惑地望向二族老，“二族老，得理為什么要饒人？再說了，我只是想讓二叔扶一下二嬸，沒看二嬸站不起來，沈梅姐又扶不動嗎？”
好心提醒反被警告，沈禾無辜極了。
感受到村民異樣的目光，二族老臉色發(fā)青，也不在這兒待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本看熱鬧的沈木沉下臉，氣呼呼地把二族老坐過的小板凳扔到劈柴區(qū)，決定待會兒就把它劈了當(dāng)柴燒。
晦氣！
沈禾安撫似的看了沈木一眼，然后揮手送沈順一家離開：“二叔二嬸再見~”
過幾天去他家地窖里來個一日游，怎么能不算再見呢？
村長感慨：“小禾真有禮貌，還知道送送你們，沈梅那孩子你們夫妻倆多上點心，都長歪了?！?p> 沈梅：“……”
躺著也中槍！
村長讓其他人沒事都散了，他則被沈禾邀請在家里吃個飯，也邀請了其他族老，但他們自覺沒幫上忙，就是來看戲的，都婉拒了。
這年頭誰家糧食都不多，他們不好意思吃。
“今天多虧了村長爺爺，”沈禾和村長坐在堂屋說話，“我讓相公燉只雞，再炒幾個菜，就是沒酒?！?p> 村長呵呵一笑，“這樣好的飯食沒酒也成，老頭子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今個兒沾你的光，嘗嘗肉腥。”
沈禾也笑，“那您老可得多吃點，相公手藝可好了?！?p> 一墻之隔，聽到這兩聲“相公”，謝行舟火力全開，鍋鏟掄到飛起，誓要讓沈禾在村長面前長長臉。
他娘說得好：相公的廚藝，娘子的榮耀~
堂屋，寒暄完畢，村長喝了口茶，問道：“行了，把我留下想說什么就說吧?！?p> 沈禾笑瞇瞇恭維：“村長英明?！?p> 村長忍俊不禁：“你這丫頭，還學(xué)會戴高帽了?！?p> 沈禾笑了笑沒說話，她整理了下表情，正色道：“村長，我想說的，與咱們村灌溉一事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