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是晏君的書,下州沒人不怕的
晏南歸不曾刻意感受過蘇玉樓的修為,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她,竟然比蘇真珠還要高出兩重。
聽見她這么說,蘇玉樓其實也有想法。
爺爺從來不讓她們踏進(jìn)翡翠山脈,即使她們姐妹二人在來來往往翡翠山脈的修煉者中算不上是弱的,可他總是放心不下。
如今來了個修為比她們低的南歸,爺爺卻肯了。
她雖好奇,卻懂分寸的沒有去過問二人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好不好嘛姐姐?我們一起去吧,姐姐……”蘇真珠還在一旁搖晃著她的手臂。
向來拒絕不了妹妹要求的蘇玉樓在她的撒嬌聲中點下頭來,“那我們接下來幾日要多學(xué)一些防身的招式,不可以給南公子拖后腿。”
“玉樓姐姐喚我南歸就行?!标棠蠚w是個嘴甜的,身體回到十四歲,就連言行舉止和微妙的小表情都控制得十分妥當(dāng)。
這點,還要得益于璇璣殿當(dāng)年為了方便辦事的訓(xùn)練。
聽她這么說,蘇玉樓點點頭,剛剛蘇長峰告訴她們一年后豐輝大會晏南歸要參加,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一年晏南歸都會和她們共處,早些熟悉也好。
“那我呢那我呢,你怎么不喊我姐姐?”蘇真珠一聽晏南歸喊蘇玉樓姐姐立刻就給自己也討要一個。
晏南歸也樂得滿意她這點小心思,又喊了一聲:“真珠姐姐?!?p> “誒!南歸乖呀姐給你買糖吃!”蘇真珠笑得眉眼彎彎,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糖遞給晏南歸。
晏南歸適當(dāng)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逗得蘇真珠高興得直笑。
三人相處倒是十分和睦,也正因此,她們并未注意到在一旁看她們的蘇長峰眼底深處流露出復(fù)雜情緒。
百寶齋是蘇長峰開的,而蘇家姐妹二人在學(xué)會了估價看東西的手藝之后一直在前面幫忙。
所以在店中有人探出個腦袋喊了兩聲姐姐之后,她們二人便相繼起身到店前幫忙。
晏南歸就這么在蘇家小院住了下來。
原本她是打算用賣資源得來的錢買一把稱手的靈器,得了雙陰劍,倒是省下來一筆錢可以用作他處。
在晏南歸詢問蘇長峰,城中哪里有賣布陣所需材料的地方時,蘇長峰有些驚訝。
“你是陣法師?”他問。
察覺到他反應(yīng)奇怪的晏南歸頓了頓,緩緩搖頭,“只是學(xué)過一些?!?p> 蘇長峰聽完點頭,“那還真是難得,陣術(shù)難得,自從千年前晏君死前毀了大半的陣道后,下州的陣法師也跟著變少了。”
就坐在他面前的晏君本人:……
她什么時候做過這事?
她死后到底有多少黑鍋甩在了她身上?
晏南歸感覺額上青筋挑了挑,閉眼平復(fù)心情。
“因為修煉陣法的人少了,所以賣材料的也少,而且還貴,你若是要買的話,十八巷子里有一件小鋪子,約莫我百寶齋一間鋪子的三分之一大,門口掛這條白綾,那間就有賣。”
蘇長峰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自顧自說著。
“不過那鋪子的主人是個瞎子,脾氣很差,你去了小心?!?p> “瞎子還要小心?”晏南歸敏銳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是個三品,四年前在豐輝大會被人打瞎了,之后就搬到了這?!碧K長峰神色凝重的點點頭。
這話,多有提醒晏南歸的意思。
他還是不希望晏南歸去。
“您老的心意我領(lǐng)了?!标棠蠚w怎么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笑著道了謝,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看著少年人離去的背影,蘇長峰嘆了口氣。
“唉,年輕啊,年輕真好……”
他說著,拿起石桌上的杯具倒了杯茶。
想了想,又朝地面橫著倒掉。
“真像你。”
蘇長峰喃喃著,一時間看起來比晏南歸在時要老了十多歲。
……
從蘇家小院出來,晏南歸一路問路,七拐八拐的終于找到了蘇長峰話中的那間鋪子。
偏僻昏暗的街道,遠(yuǎn)離喧囂鬧市。
四周僻靜無人,秋風(fēng)吹過地面的枯葉,襯出幾分蕭瑟意味。
蘇長峰有一句話沒有細(xì)說。
掛在鋪前的白綾隨風(fēng)飄動著,上方赫然是用血寫下的一個“陣”字。
只不過看得出來血跡已經(jīng)是許久以前的,成了暗褐色。
若不是修煉血氣之術(shù)對血敏銳,晏南歸也不會想到上面是用血寫的。
走上前去。
破舊的鋪面,木門下角殘缺了一小塊,冷風(fēng)爭先恐后的透著灌進(jìn)去,將木門吹得吱呀作響。
晏南歸伸手將門推開,一眼便看見鋪子四面的墻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用于陣法的材料。
有一面墻擺著陣法書,都用正面書名展現(xiàn)給人看,只不過看著那書名頁破爛,也就沒什么人想去買。
另一面墻上,用來布陣的布陣石擺了依照屬性用途擺了一排排,一眼掃過去,就可以看得出來這鋪子的主人是一個很有秩序感的人。
那些東西,都整齊到了一定的變態(tài)程度。
很賞心悅目,至少對晏南歸來說。
她走到了那一面書墻前,掃過一本本書頁破爛微黃卷起的書,最終目光定格在了一本書上。
《天玄》
這名字看起來平平無奇,可若是往作者名的方向一看,卻會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晏君著。
若問晏君二字在天華大陸影響多大,那便是在她死后千年,大陸聞其名者,均會嚇得說話不利索的程度。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鋪子的主人卻敢光明正大的將晏君的書擺在這里。
晏南歸想要伸手去拿。
“小子,不怕嗎?”
一道聲音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穿著漿洗發(fā)白麻布長袍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店中。
青年很瘦,雙頰微凹,一雙眼睛睜著,卻是空洞的灰色,看起來像是詐尸。
“為何要怕?”晏南歸問。
“那是晏君的書,下州沒人不怕的。”青年人分明看不見,卻精準(zhǔn)的說出了晏南歸打算拿的那本書。
晏南歸笑了笑,“你不就不怕嗎?若是怕怎么會擺在這么顯眼的地方?”
“是啊,我不怕,她那么厲害的人寫的書,人們不敢提、不敢看,我卻敢?!鼻嗄赀呎f邊走到了晏南歸身邊,朝墻面上的《天玄》伸出手去,將書取了下來。
他將手搭在了書名的位置,像無數(shù)個日夜里瞧不見時一般,摩挲著天玄二字。
“這本書不賣?!?p> 他一字一句道,將書揣在懷里,又挪著步子,走到了貨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