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表嫂好大的氣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姐姐心眼小不滿我與世子恩愛,這才讓你沖鋒陷陣的好一通罵呢?!?p> 她的話,說的理直氣壯,惹得項氏譏諷立顯,卻也逗笑了姜時愿。
原本姜時愿也不想與她計較這些,可如今她都找上門來了,自也是不能退的,于是搖了搖手中的團扇,而后便坐定在了剛剛的那躺椅之上,臉上掛著兩分無辜的便開口說了一句。
“世子妃多慮了,你閨閣中的那些事情不必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與我們聽,今日我們來這兒乃是應了清歡公主之邀約,眼下她去更衣了稍后就來,若是世子妃方便,不若便留下一道吃盞茶吧,說起來你們二人的關系才該是更親近些呢?!?p> 今日的姜時愿,特意在眉間以金箔添了朵牡丹樣式的花鈿,不大,卻襯托得她原本就極好的面容更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可若是細看,就能瞧出她臉上宛若蓋了一層白霜,沒什么血色,若非那花鈿添了幾分精氣神,只怕她看上去更是素凈的厲害。
大綏朝的第一美人竟是個打從娘胎就帶了弱癥之人,這些年,要不是以凝香丸養(yǎng)著,只怕姜時愿早就隨病逝的母親而去了。
她如今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姜時槿有入骨三分的冷,原本還得意的面容頃刻間就有些掛不住了。
那年她們剛從徐州來了西京城,好不容易得了個賞花宴的帖子,自然是要仔細打扮一番隆重出席的。
彼時的姜時槿不過是個區(qū)區(qū)五品小官之侄女,哪能比得上大姐姐姜時愿那文淵侯府外長孫女的名聲,于是在被人誤會自己是大姐姐時,她并沒張口解釋,心安理得的應了下來。
有了這名頭,席面上那些貴女們自然與她相談甚歡。
誰知說得正開心時就被清歡公主給揭了老底,幾番奚落之下,那些原本還言淺情深的貴女們紛紛投來了不屑的表情,姜時槿丟了顏面不說,自此后那樣的席面與她就再無瓜葛了。
所以,如今聽到清歡公主四個字時姜時槿就害怕,可目光掃過大姐姐那處變不驚的表情后,她兀自鎮(zhèn)定的就回問了一句。
“大姐姐果然好派頭,如今連清歡公主攢的局也能做主了,我若是當真留下,大姐姐不怕清歡公主怪罪嗎?”
姜時愿知道二妹妹與清歡公主的那點小過節(jié),因此也瞧出來她如今不過是強裝淡定,繼而笑了笑,手里的團扇也沒停下來。
“怪罪不至于,說到底世子妃如今也是皇家宗親了,日后少不了場合要見面的,清歡公主一向大度,必不會為過去之事再多計較的,不知世子妃以為如何?”
姜時槿默了默,咬牙看著面前笑容和煦的姜時愿,明知她就是故意這么說的,可此刻卻不能拿她如何!而旁邊的項氏更是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仿佛自己稍有異動,她便要撲上前來,一時間姜時槿進退兩難。
跟在她身邊的丫鬟靈芝,瞧出來了自家主子的為難,立刻上前出聲就解圍說道。
“大姑娘見諒,世子妃出來透氣的時候世子特意交代過,說要快些回去呢,怕待會兒離場時人多沖散了,不好一道回府的?!?p> 丫鬟靈芝的出聲讓姜時槿不由的背又挺直了些,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溫潤的笑容,眼神中閃過些滿意,抬頭看了一眼依舊清風明月般淡定的姜時愿,便做戲的說道。
“世子也真是的,我這么大個人難不成還找不到回去的路嗎?”
“世子妃多慮了,世子也是怕您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人看顧著不方便罷了,他特意叮囑過奴婢,事事都要將世子妃放在前頭才行?!?p> 一番話,說的正中姜時槿的下懷,眉眼間皆是壓不住的喜悅,隨后便佯裝歉意的說道。
“既如此,那妹妹還是不打擾公主與姐姐,王家表嫂的雅興了,先告辭,等改日再請姐姐和表嫂過府小聚吧。”
說罷,還不等姜時愿回答人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算鎮(zhèn)定,可一等下了二樓,腳步就匆匆了不少,似乎生怕撞見更衣而歸的清歡公主,又上趕著要被再奚落一回。
見她這般落荒而逃,表嫂項氏忍不住的蔑然一笑。
“外強中干的貨色,也真不知道那淳王世子眼睛都長在何處?竟為了這么個人,舍了你,簡直是笑話?!?p> 姜時愿渾不在意,前世會與那世子締結(jié)良緣也是在上元燈會一見傾心的緣故,彼時的自己還以為這位是可托付的良人呢,卻不曾想,終究是也是個瞧中她美色和家世的浪子罷了,所以這一世,姜時愿避了好幾次,從未與那世子正面碰見過,自然就談不上什么舍不舍的。
用個貼心溫順的貌美女子換下了病弱的自己,指不定那世子暗地里如何高興呢,想及此處,她便上前安慰道。
“表嫂若是再氣下去,就跟那肺魚沒什么兩樣了。”
說著還故意鼓起兩頰,那模樣可不就跟肺魚受驚鼓脹起來一個模樣嗎,逗得表嫂項氏一聲就笑了出來,這一笑,便是再大的氣惱也跟著消了三分。
“你倒是個寬心思的,不過這樣也好,為那種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p> 姜時愿頗為認可的點點頭,隨后拿了盞清茶,送到表嫂項氏面前,還未開口說上一句請喝茶呢,緊接著外頭就傳來了一陣山呼海嘯的慶賀聲。
二人走到窗邊一看,果然是表哥們所在的龍舟奪魁了。
表嫂項氏眼中露出些意料之中的欣喜,看了一眼姜時愿后便開口說了一句。
“這幾個小子倒是給文淵侯府長臉了,聽說今年奪魁的隊伍人人可得陛下一個親允,也不知道他們會提什么?”
“趁手的兵器,十足的金銀,再不抵便是香車美人,總不過就是這些念頭,還能有什么?”
皇帝恩賞,這是天家給的富貴,要的人往往比給的人的還精明些,自然知道什么該開口要,什么不該開口要,因此姜時愿興致缺缺。
她出門這一趟,有些乏累了。
想著回去后還得吃藥提提氣,眉宇間便沒了剛剛的閑散,而是透著幾分淡淡的憂愁,才剛回身,就被表嫂項氏給拉住了,一臉看戲的表情,對著她就說了一句。
“未見得,瞧,裴家表弟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