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分明是日光正盛,但踏入黑山之后,天上的太陽竟然消失了,留下無邊黑云。
黑山?jīng)鲲L陣陣,冷意直達骨髓。
黑山山上,四處透露著詭異。
但溯寒看不見,聽不見,也沒有任何感覺,白團又活了許久,見過不少奇聞怪事,故而一人一鳥根本感覺不到有什么不妥。
飛了許久,白團忽然停了下來,懸在半空。
“咕咕啾?”
白團歪了歪頭。
怎么不見了?
明明那個東西就在這附近的呀。
溯寒看著白團,靜靜的等候著白團下一步動作。
“咕咕咕咕咕啾啾!”
不見啦,我們回去吧!
白團飛到溯寒面前,如是說道。
溯寒依舊不懂,她只知道面前的小白霧團又在“咕咕咕”的叫。不過,她看著小白霧團往身后飛,便明白這是要回去的意思。
溯寒抬起腿,跟了上去。
“咕咕——”
奇怪了,明明就在這里的。
白團一邊飛,一邊嘀咕。
忽然,它被猛地一抓。還沒等它反應過來,一道風刃就從前方飛了過來。若是不是被這么一抓,此時它就會被這風刃切成兩半。
“咕?。。?!”
白團大驚失色,“噗嗤”一聲,就化成了霧氣,消失在了溯寒手中
——它進入了溯寒體內(nèi)。
溯寒沒有靈力,自然感覺不到。
她低著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歪了歪頭,十分不解。
又不見了。
“唰唰——!”
又是兩道風刃,直直朝著溯寒飛來。
這一次,溯寒被風刃擊中。
兩道風刃劃開了溯寒一左一右的腰側。
溯寒無感無覺,只覺得有液體從自己側腰劃過。
溯寒抬起頭,看向前方。
她是看不見沒有生命的東西的,方才能救白團一命,完全是因為她看到了前面有一個紅到發(fā)黑的霧團,似乎像這里扔了什么。她憑借著經(jīng)驗,推測那東西扔過來的軌跡。
而剛剛,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沒有注意那個霧團扔的東西往哪里飛。
“唰唰——”
那霧團又扔了幾個東西過來。
溯寒一個扭身,雙腳點地,往空中一跳。在半空中,她將手中的導盲杖一抖,旋即導盲杖就變成了一把又細又長的劍。
溯寒提著劍,朝那霧團劃去。
那霧團十分敏捷,輕而易舉就躲開了溯寒的攻擊。
溯寒落地后,立馬看向那霧團閃身離去的方向,正好捕捉到霧團繼續(xù)往別處奔跑的蹤跡。
溯寒的視線緊跟不舍,同時,她提著劍,挽了個劍花,朝那霧團追了過去。
霧團在一邊閃躲的同時,一邊往溯寒這邊扔“東西”。不過,這些都被溯寒躲了過去。
霧團似乎十分惱怒,已經(jīng)沒有了紅色,完全是黑紫色了。
溯寒一頓。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
黑色她知道,這是充滿了十分惡意的,比紅色還要嚴重的惡意。紅色的霧團,要是打不過她,就會逃跑,離開??珊谏?,哪怕豁出這條命,都要殺死她,可謂是十分難纏。
而摻雜了紫色的——溯寒從未見過紫色,但她直覺覺得這就是紫色。
白團從溯寒的腦袋頂上冒了出來,它看著面前這已經(jīng)渾身布滿咒文的兇獸,嚇得立馬又縮了回去。
那兇獸,正是白團要給溯寒找的,解除詛咒的關鍵之一——星宿神侍獸奎狼。
星宿神侍獸共二十八只,它們原本只是下界靈獸,只是曾伺候在尚未飛升的二十八位星宿神君身側,后來神君們飛升成神,二十八只靈獸受到了天道的饋贈,得到了神力。
有的神獸飛升上界,繼續(xù)伺候神君。而有的神獸不愿伺候,便留在了下界。但后者,天道會收回贈與的神力,只會賜予不會過分影響到下界的獎賞。
有的是靈力,而有的,則是技能。
而它們因為接受過天道的饋贈,內(nèi)丹自帶天道之力,可破除世間一切災厄。
溯寒身上的詛咒,分別封印了“聽”“視”“聲”“感”“肢”。
逍遙子不清楚溯寒身上的詛咒和星宿神侍獸的內(nèi)丹哪個更厲害,但他希望是星宿神侍獸的內(nèi)丹厲害一些,這樣的話溯寒就不用這么辛苦,一個個去尋找。
根據(jù)古籍記載,尚留在下界的星宿神侍獸的修為等同于人修為的藏海。
逍遙子得到這個消息后,破除溯寒詛咒的信息被消除了一大半。
但這好歹也是有了方法。
逍遙子大限將至,不能跟隨溯寒一起,他只能祝福溯寒吉人自有天相了
——在受到了這種詛咒,以及在冰河上漂了不知道幾天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得到星宿神侍獸的內(nèi)丹。
這一切,溯寒無從得知,她只知道,面前這個黑紫黑紫的霧團要殺她。
溯寒捏緊了手里的劍,她壓低了自己的身子,雙腿緊繃,只待一個時機,就會像一只獵豹一樣猛突上前,給面前的惡意致命一擊。
“嗬——嗬——”
奎狼齜牙咧嘴,黑色的涎水從唇齒之間落下。青綠色的眼睛發(fā)出幽幽暗光,它兇狠的看著面前的人,弓著背,一副要將對方撕碎的模樣。
“嗷嗚——”
奎狼仰天長嘯,隨后朝著溯寒猛撲過去。
溯寒手疾眼快,一個閃身躲開了奎狼的攻擊。隨機趁著奎狼在空中懸空的當口,劍鋒一轉,狠狠劃開了奎狼的腹側。
奎狼一吃痛,不甘示弱的轉過頭,狠狠咬住了溯寒的左手手臂。借著身體往前的沖力,一把將溯寒的胳膊扯了下來。
然而,奎狼在落地后,它十分明顯的僵了一陣。
這竟然是只假手?!
這只胳膊是木頭做的!
而溯寒覺得自己左邊空落落的,手臂和肩膀的連接處有液體落下。
她沒有痛感,只是在疑惑自己怎么控制不了左手了。
為了讓溯寒運動得方便,逍遙子用陣法以及丹藥,將靈木和溯寒的身體鏈接。經(jīng)過十幾年的磨合,溯寒的四肢雖是木頭做的,但她靈活的就像是原本就有的。
溯寒沒有多想,她回過頭,提著劍,繼續(xù)往那黑紫色的霧團飛奔而去。
奎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額頭的角被削掉了一點。
“嗷!”
奎狼怒吼一聲。
溯寒沒有給奎狼喘息的機會,她招招致命,招招緊接。
溯寒的劍術是逍遙子教的,但溯寒學了一個月后,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速度極快,絲毫不輸修為在貫合的人。
這也是為什么逍遙子會放心溯寒一個人,帶著他做的小生靈上路。
奎狼瞇了瞇眼睛,腹部的疼痛讓它難以集中注意力。
它決定先行離開,先治療腹部的傷口再說。
然而,溯寒依舊緊追不舍,這讓奎狼惱火不已。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它可沒聽說過修仙界有這號人物!
奎狼張嘴,連吐幾道風刃。毫無疑問的,都被溯寒躲了過去。
但奎狼目的并不是打溯寒,而是打溯寒周圍地方,用碎石土塊等外物攔住溯寒。
溯寒看不見死物,她躲開了風刃,但并不知道風刃落下激起的土塊碎尸。
她沒有痛感,只覺得身上不知道為什么有好多東西劃過,又有好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打在她身上,拖慢她的腳步。
她看著那黑紫色的霧團越來越遠,她雙腿緊繃用力,要追上去。
就在這時,有東西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把她往后推到。
“啾!”
是白團。
白團咬咬牙,化成了高兩米的白色鳳凰,將溯寒推開。
在溯寒被推到后,白團變回了小白團子,重新飛到了溯寒頭上。同時,在剛剛溯寒那個位置,一棵直徑有五米的樹干落下。
要不是白團這一推,這樹干就會砸到溯寒身上。
“咕咕咕咕?。。。。?!”
你是笨蛋嗎?你看不見那樹干要砸到你嗎?
“咕啾?。。。?!”
還有!你都受傷成這樣了,你就別……
白團盯著溯寒的腰側,頓住了。
那原本應當有深深劃痕的肌膚,此時光滑如初。再看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一點都看不出來被劃傷了。
溯寒的衣服被劃開了不少口子,透過這些口子,白團隱隱約約的看到有一些黑色的,宛若玉制的鱗片。
“咕?”
你到底是誰?
白團神色復雜。
它接受了委托,但是它沒多問,那男人也沒多說。
看來,它要保護的人,似乎不簡單。
溯寒站起身,她四處看了看,已經(jīng)看不見那霧團了。她將手中的劍一抖,重新變成了導盲杖。
她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吊墜,用導盲杖的手柄點了點吊墜,隨后,半空中就出現(xiàn)了一個琉璃藥瓶。
“咕?!”
儲物玉?我還以為你沒靈力呢……不對,你確實沒有。
白團懸在半空,看著溯寒的動作。
它從一開始就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沒有靈力,所以它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后悔。
它是涅槃失敗的鳳凰,瀕死之際有個男人問它要不要接受委托,委托完成他可以送它一大筆靈力作為報酬,祝它涅槃成功。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現(xiàn)在是真后悔。
白團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那個男人確實是個天才,那導盲杖柄上有陣法,不僅能開儲物玉,還能整體變形。
可惜了,此方世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靈力正日漸稀薄,飛升之事……
白團望向了天際。
溯寒瞥了一眼白團,此時那小白霧團子染上了淡淡藍色。
那是悲傷的顏色。
悲傷一詞,溯寒不是很理解。準確來說,是所有情緒詞她都不太理解。
溯寒將藥水倒在了自己的斷臂上,隨后將瓶子收了回去
——在溯寒成長的過程中,有過許多次不小心斷手斷腳。逍遙子將靈木用陣法“嵌”在了溯寒的身體上,這樣,除非是從鎖骨位置將手臂切下或是從腰部將雙腿切下,否則溯寒都能通過在斷面上傾倒專門的靈液,讓斷掉靈木四肢長出來。
在靜候胳膊長出來的時候,溯寒拿出了一塊手帕,遞給了那染了淡淡藍色的小白霧團子。
逍遙子是哭著的時候告訴溯寒,這叫悲傷的。所以,溯寒覺得,悲傷就會哭。
白團愣了愣,嘰嘰喳喳了半天,隨后叼著手帕氣呼呼的落在了溯寒頭上。
溯寒愣在原地,好一會,她盤腿坐了下來。
手臂還動不了,還得等一會。
在溯寒靜候的時候,從她衣領上冒出了幾只黑色的,只有兩個圓咕嚕大眼睛的,拇指大的小毛團。
白團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些毛團。
“咕?!”
傳說中的織霞蛛?!
不是吧!那個男人這東西都能找到?!
傳聞織霞蛛織造的衣服,有延年益壽,溫潤靈力修為的功效。奈何數(shù)量稀少,一只織霞蛛價值千金!
織霞蛛緊接著又冒出了十幾只,它們分工明確,往溯寒衣服破洞的地方蹦跶而去。
它們在破損的地方蹦蹦跳跳,不一會,就補好了破損的地方。
等到所有破損的地方都補好后,織霞蛛們又蹦蹦跳跳回到了溯寒的衣領上,不見了蹤影。
白團:……
虧它還擔心這個人破掉的衣服怎么辦,沒想到那個男人連這些都想好了。
白團白了一眼,隨后閉上了眼睛,手帕依舊叼在嘴里。
一人一鳥安靜祥和,與周圍的破破爛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