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會再見面的
好敏銳的感知力，連隱藏在女巫斗篷下的窺視也能感知得到。
塞莉娜打斷了對面人的喋喋不休，雖然她本就半句也未聽進去。
“那名少年是誰？”少女的聲線較之以往更為低沉，她指著角落邊坐在妮可對面的那名少年問道。
少年隨著塞莉娜的動作側(cè)過頭，掃了一眼后隨之開口：“他?。渴敲軓姷挠抡?。”
“他身上有光明魔法元素的波動?！?p> 在少年開口的同時，項鏈中同時傳來微弱的聲音。
“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鄙倌険蠐项^，像是在為自己回答的消息不足而感到不好意思。
塞莉娜打量了一番對面少年的神色，項鏈中的那團黑霧，似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它的聲音？
“……”像是看出了塞莉娜疑惑，黑霧沉默了一瞬，又繼續(xù)說道:“你應該知曉我的身份，魘與黑女巫是伴生的守護關(guān)系?？磥砟愕拈L輩離開族群應該很久了，塞莉娜·瑟茜?！?p> 塞莉娜沉默了一瞬，在母親的教導中，確實有提到過這個東西的存在，而它，甚至知道自己的真正姓氏。
但很快，她便擯棄對魘的思考，專注的思索著眼前的場景。
一個能使用光明魔法的反叛軍，妮可想借助他來做些什么呢？而妮可顯然對反叛軍很熟悉，極有可能是其中一員的她，參加光明圣女的選拔，又是為了什么？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對面少年的抱怨，打斷了塞莉娜的思緒。
塞莉娜收回了視線，正視著面前的少年，那些話語塞莉娜只聽進去了大概。但望著他的面容，卻不禁感嘆著，人魚與精靈作為王國炙手可熱的“貨物”，基因確實頂尖，少年人有著一頭罕見的薄荷色微卷短發(fā)，容貌也盡顯造物主對他的偏愛。
昏暗的酒館燈光中，他的眼睛如閃耀的寶石，叫人一眼就為之驚嘆！
她接過他的話語，先是重復了一遍他的自我介紹:“有的，你叫亞斯，是精靈與人魚族的混血?！倍髱е滟澋恼Z氣:“怪不得容貌如此出眾。我叫瑟茜，是名黑女巫，很高興認識你?！?p> 亞斯顯然對新朋友的夸獎很是高興，歪著頭喋喋不休的再次開口：“加入反叛軍這么多年，我只聽說過你們都在卡極亞都城一帶活動。有幸去過此處，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黑女巫，你們真的好神秘啊。而且聽說……”
“沒有們?！比蚰却驍嗨脑挼馈?p> “?。俊眮喫沟哪橗嫀Я诵╁e愕，下意識的呢喃出聲。
“我獨身一人，沒有族人?！?p> “哦哦，這樣啊……”亞斯顯然以為自己冒犯到了她的傷心事，表情都帶著些小心翼翼。視線又定定的看著塞莉娜，眉目糾結(jié)，像是在想能說些什么話可以稍顯安慰。
塞莉娜看著他這幅模樣反而只能開口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我并沒有因此覺得難過?！?p> 與此同時，那名少年似乎已經(jīng)與妮可結(jié)束了交談，他側(cè)頭后眼神快速鎖定了塞莉娜。
知曉自己估計已被發(fā)現(xiàn)，她目前還沒有和妮可正面對上的打算，更何況，那名少年看起來十分棘手，于是她決定立刻撤退。
“我得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聊天吧。”塞莉娜帶著笑容匆匆告別了亞斯。
“好。”亞斯的回答像是某種約定的達成，但也不禁會想，還會有下次見面嗎？
出了酒館后，塞莉娜便立馬朝著拐角的幽黑小巷而行。
她不得不使用魔法疾行，在風元素魔力的加持下，塞莉娜如同月色下的一抹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梭在小巷中。
奇怪的是，妮可并未追來，身后只剩那名有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的少年緊隨其后。
他并未出手，似乎并沒有傷害她的打算，如貓捉老鼠一般逗弄著獵物，只安靜的跟著塞莉娜。
晦澀的字節(jié)在舌尖囫圇出口后迅速消散在風中，身后聚集的魔力只有微弱的波動，魔力快速流轉(zhuǎn)，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個簡單的束縛陣。
少年只稍一抬手，空中活躍的魔力波動泛起一陣激蕩，很快，束縛魔法陣被頃刻破解。
塞莉娜投鼠忌器，大選在即，光明魔法元素顯然不適合在此刻使用，但她也不敢出手使用女巫的手段。里斯如今還在教堂內(nèi)，若是被發(fā)現(xiàn)，圣女候選人就得秒變階下囚徒。
少年像是厭倦了這場你追我逃的游戲，加快了速度。
塞莉娜見狀反而停了下來，無味的藥劑自瓶口滴落，迅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少年卻突然剎住腳步，像是確定了什么。他面無表情，純黑色的瞳孔緊緊鎖定著塞莉娜。
“我們會再見面的。”他帶著笑意，那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真是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
塞莉娜順著來時的路線，避開巡邏的守衛(wèi)，飛速朝著中心位置的城堡趕去。
偶然抬頭，卻見一輪圓月高掛于半空，四散的星光閃爍，月光撒在這片城市的土地上，只留下淡淡的光輝，這樣的夜晚顯得靜謐而又寧靜。
母親還在世時，也曾在夜里帶她賞過月亮，不過那時卻是在高山之頂。母親不善言談，不愛與人交流，不愛出門，不愛權(quán)利，不愛金財，也許，也不愛父親。塞莉娜想起她的目光，與其說是在看父親，更像是透過他的面容在懷念誰。
女巫有上千年的壽命，而人族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母親為何嫁給父親？又為何郁郁而終？黑女巫種族因何而覆滅？母親到底出自黑女巫的哪個族群？她心心念念的故土又是何處？還有更多的謎團等著她去解開。
“你去哪了？”
恍然間，已經(jīng)到了城堡的附近，漆黑的巷子處，琺絲立于墻壁之下，幾乎與黑暗中的陰影融為一體，她語氣淡然的問道。
塞莉娜瞥了她一眼，默聲不答。
“下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活著從審判臺上下來?！?p> 她的語氣向來冷淡，可塞莉娜卻從中聽出了一絲譏諷。
“比起我，你黑暗元素的親和力更加顯眼吧？”她忍不住嗆聲回道，看著周身環(huán)繞的黑氣又濃郁幾分的琺絲，又接著開口提醒道:“抑制藥劑可得等到了王都才能制作，可別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去王都的路上?！?p> “我知道?！?p> 回到房間服下藥劑的塞莉娜，又恢復了閃耀著淡金色光澤的發(fā)色與雙眸。
這種偽裝，那是獨屬于女巫藥劑的能力。準確來說，那是獨屬于塞莉娜母親那一族群的藥劑創(chuàng)造天賦。
回到房間的塞莉娜，十分謹慎的用光明元素魔力探索著周圍，卻又避開里斯他們的房間。
守衛(wèi)在有序的巡邏，他們的隊伍交織穿過走廊與庭院。侍從們結(jié)束了忙碌的一天，除了守夜的人，其他都早早的已經(jīng)歇下。
“你是什么時候跟上我的？”
簡單的布置了一個隔絕聲音的魔法陣后，塞莉娜低頭捏起項鏈，透過晶瑩剔透的寶石看向癱在角落的那團黑霧。她總覺得，自己對它有一種不可言說的信任與熟悉，像是刻在血脈中的本能。
“在離開科蒂亞時，你身上的那件斗篷?！濒|頓了頓，像是在思考，隨后繼續(xù)說道:“那個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了你。準確來說，不是跟，我一直被里斯攜帶在身上?！?p> 月光拂過黑色的寶石，它的光芒內(nèi)斂卻又隨著如水的月色熠熠生輝。
魘再次開口，它的語速有些緩慢，像是陷入了某些回憶中。
“我在教堂的地牢中被關(guān)了很久，那里關(guān)押著眾多反叛軍。但忽然有一天，我只感受到了空中細微的魔法波動。就突然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就已經(jīng)被藏進了里斯攜帶的魔法卷軸中了?！?p> 它繼續(xù)分析道：“應該有人將我放了出來，然后在測試的魔法卷軸中做了手腳。也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場考驗。”
塞莉娜倒是豁然開朗，怪不得候選人在路途上的考驗顯然過于危險，并不符合教廷對外一貫的作風?？磥磴y冠蛇才是那場真正的考驗。那么，就是有人不希望過多候選人抵達王都了。
“所以那晚你切斷了本體的一小部分，將意識轉(zhuǎn)移，保留了下來。然后進入了我的項鏈中？”
魘輕“嗯”了一聲，塞莉娜接著問道:“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姓氏？”
聽到這話，它沉默了半晌，雖然作為一團黑霧沒有任何表情，但塞莉娜莫名感覺，它的情緒驟然低落了些。
“那天夜里幻象中的那個人，也正就是你的祖母。她是瑟茜族群的族長，我是族群的伴生魘獸，我能感覺到，你身上流淌著她的血脈?！?p> “可母親分明說，她沒有族人?！闭f到這，塞莉娜的眼神冷了下來，帶著質(zhì)疑的目光顯得十分冷冽。
魘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有合理的解釋，她將會殺了自己。
“你的母親，是珂特吧。”它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項鏈中，那個用寶石堆砌而成的精致盒子。
塞莉娜神色緩和了幾分，耐著性子，在等它繼續(xù)開口說下去。
“那件事太隱秘了，我知道的并不多。似乎是司祭女巫那邊占卜出了一則預言，而后，族長便連夜送走了自己天賦最高的小女兒。隨著她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族群的女巫之書，你應該能感受到項鏈的特別?！?p> 魘嘆了口氣：“她……是整個族群的延續(xù)。”
“那你還記得，族群的故地在何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