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光回國竟為這般(4)
她看見他神色淡淡俯視她。
眼眸漆黑而銳利。
只一瞬,寧憐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莫?
誰來救救孩子。
暖黃色的路燈映著地上的積雪,光打在她臉上,顯出淡淡的陰影。
雪花簌簌撲落,落在她的肩上,圍巾上,額頭的發(fā)絲也沾了點點潔白。
一片小小的天幕被夜色浸染。
她在光下看著他愣神。
他也在黑暗里沉默注視她。
白雪紛揚之下,柔和了他冷淡的氣勢。
隔著短短幾米的距離,傾斜的路燈影子橫亙在他們之間,好似深深的塹溝,輕而易舉就劃分出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寧憐此時心里已經(jīng)在瘋狂亮紅燈了。
腦子已經(jīng)檢索出她有多少種死法了。
清蒸紅燒燒烤……
她選哪個赴死都不太好。
她想走上前,有些遲疑。
顧延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漫不經(jīng)心低垂著眼睫,移開視線。
淡淡轉(zhuǎn)身,似乎只是遇到了一個擋路的陌生人。
絲毫不在乎遇到的是誰。
態(tài)度漠然。
他手掌溫度冰冷,仍舊緊緊攏著傘柄,骨節(jié)分明,用力到微微發(fā)白。
臉色卻有些陰沉。
夜色暗涌,雪停了。
·
他預(yù)想過很多重逢的場面。
大學(xué)城的小吃街,街角的咖啡店,喧鬧的路口……可能只是在一個平常的一天,平常的天氣里偶然四目相對。
一語成讖。
他帶著濃重的夜色,踏雪而行。
曾經(jīng)千萬次路過的拐角。
此刻多了一抹新色。
她坐在秋千上張開雙手去承接簌簌撲落的白雪。
嘴角帶著笑。
她和以前一樣,喜歡看雪。
看到雪眼神就會變得亮晶晶的。
漫長的七年似乎并沒有給她打上歲月的烙印。
仍舊像當(dāng)年的小女孩一樣言笑晏晏,眼眸似水。
西城不比國外氣候溫和。
突然回國,她應(yīng)該還在適宜國內(nèi)的時差。
可深夜一個女生獨自出門。
不論在哪都是有風(fēng)險的。
盡管小區(qū)內(nèi)安保是頂級的配置,也不能這么放心。
他垂下眸,還未來得及深想。
耳邊腳步漸進,接著傳來一聲矯揉造作的聲音,聲調(diào)甜膩,“哎呀人家摔倒了,哥哥能不能扶人家一下呀?!?p> 男人緩緩站停。
身形微側(cè),容色沉靜。
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寧憐小跑了幾步到他身后幾步的位置直接蹲下,然后開始捏嗓子。
其實她沒敢靠太近。
怕顧延舟忍不住掐她脖子。
她埋著頭,腳下還一邊輕輕蹭著往前移。
顧延舟修長指節(jié)將傘收住,抓著傘柄伸到她面前。
抵著她不讓她再靠近。
寧憐眼神一亮,抓著傘直接一拽,就要去拉他的手。
男人沒防備,向前踉蹌了一步。
二人距離漸近。
他微微皺著眉,忍不住要開口問她要干什么。
沒等開口,一旁垂在身側(cè)的手被緊緊握住,觸感柔軟溫?zé)帷?p> 他的手一到冬天就會變得冰涼。
如今握著他的手溫?zé)幔路鹨沧苽怂男摹?p> 想要開口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
面色有些微沉,眼神晦暗。
寧憐笑嘻嘻的,拉著他的手借著力站起身,“謝謝哥哥?!?p> 顧延舟垂下眸,不動聲色扯開她的手,目光意味不明。
良久開口問她。
“你對誰都能這樣投懷送抱嗎,寧小姐?!?p> 語氣平和,字字平淡卻極具諷刺意味。
寧憐直接防御了這句話,內(nèi)心將這句話直接翻譯為“只能抱我?!?p> 她搖了搖頭,態(tài)度認真。
“只抱過你?!?p> 顧延舟淡笑一聲,眸色寒意濃重。
似乎再懶得跟她糾纏,后退一步轉(zhuǎn)身就要走。
寧憐也跟著邁上前,與他并肩。
“七年前我沒給你戴綠帽子,那只是我找的演員?!彼彀惋w快解釋。
哥們你頭頂不綠。
“我有病出國治病去了?!?p> 這是真的,她是柔弱小白花人設(shè)。
這個真的不能崩。
她眨眨眼,緊接著說,“是心臟病,當(dāng)時我的病情很嚴(yán)重,不想讓你擔(dān)心,所以找了個借口出國……醫(yī)治?!?p> 她總不能說是為了出國等死吧。
顧延舟真的忍不住了,冷笑一聲。
“找借口也不用找的這么蹩腳,寧憐,我沒心思陪你玩?!?p> 顧延舟邁步大,走的又快,絲毫沒在乎身邊有個一起走的人。
她幾乎一路小跑,才勉強跟得上,追著解釋。
“我這不是沒死,不是,我現(xiàn)在身體很好?!?p> “而且有誤會就要解開嘛。”
好個錘錘。
跟了這么點路,她就有點喘。
“我拿病歷給你看,還有出國手術(shù)的記錄?!?p> 已經(jīng)快要臨近東區(qū),顧延舟停下腳步。
低頭看著她。
二人目光短暫交織。
“寧憐,要走就走的干凈點,別再來招惹我。”
“顧氏不會錄取品行不端的人?!?p> 寂靜夜色下,他倏的斂下眼,眼眸薄涼。
語氣輕描淡寫。
寧憐瞪大眼。
這貨完全不信她。
還不給她一個近身的機會。
如果他現(xiàn)在跟著他回家,他會不會讓保安把她抓走說她入室意圖不軌。
以他這個冷淡的態(tài)度看。
有可能。
此計還需從長計議。
她輕咳了一聲,“行吧,你可以先讓你的秘書查查我,我真沒騙你?!?p> 顧延舟的眼神如果是刀子她已經(jīng)死了幾個輪回了。
她怕他真叫保安把她拖走,又接了句,“那我先走了,我住西區(qū)251棟,手機號沒換,有事你就來找我?!?p> “拜拜拜拜?!彼w快遁走,向他擺著手就往西區(qū)的拐角小跑去。
其實她不是害怕。
她壓根一點就不怕顧延舟生氣。
這只是她的戰(zhàn)術(shù)。
比起他把她當(dāng)做陌生人,像塊冰一樣一聲不吭,壓抑著內(nèi)心緘口不言。
還不如看見她就生氣炸毛。
打是親罵是愛生氣是想念。
男人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唇色淺而薄,姿態(tài)矜冷。
如經(jīng)年不化的雪。
眼眸低垂,微微抬起剛才被她拉起的手。
修長的手指收攏又張開,指尖仿佛也殘留著溫軟綿軟的觸感。
滲出細微的電流穿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