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向日葵
謝琢覺得有些奇怪。
自從昨天中午開始,這個姓徐的女知青就時不時會直勾勾的盯著他看,讓他想不注意都難。
難不成……
真的被河水泡壞腦子了?
謝琢又看了徐言一眼,見她視線挪開了,才輕輕晃了晃手里的向日葵,重新閉上眼。
知青點的知青們終于拿著農具跑了出來,別說吃早飯了,好多人臉都沒顧得上洗。
大隊長看看他們,又看了看早就穿戴整齊的徐言,怒氣更盛。
“看看小徐知青,再看看你們!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晚上在干什么!一個月三十天,你們有半個月都在遲到,下次再這樣,每人扣一個工分!”
知青們敢怒不敢言,有人偷偷去瞪徐言。
要換作以前,他們一定會狠狠罵徐言一頓。
你自己起床后不知道叫我們嗎?
看我們被大隊長罵你舒服了吧!
要是我們下次真的被扣工分,那你就別吃早飯了,正好把飯省下給干重活的人吃!
但現(xiàn)在……
剛經(jīng)歷昨晚那一出,徐言的話,還有眼神,像是被深深印刻在了他們腦海之中,此時誰都不太敢去招惹她。
唉!
好好的人怎么就被河水沖壞了腦子呢?
徐言沒有讀心術,因此也不知道面前的知青們腦子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話,高低得把他們腦子也泡河水里洗一洗。
讓他們看看自己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小徐知青啊,”宋光明叫了徐言一聲,見她雖然看著精神,但明顯身體還是很虛弱,開口道:“你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再跟著下地吧?!?p> “好,”徐言應下,她又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能不干活兒還非要搶著去。
說完,她又朝著宋光明感激的笑了一下,“謝謝大隊長,正好我一會兒要去找錢大夫拿藥?!?p> 看她乖乖巧巧的,宋光明心情也好了一些,點點頭,“行,還是要自己注意,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p> 扭頭又看見其他拉著一張臉的知青們,氣就不打一處來,但大清早的已經(jīng)發(fā)過一次火了,他壓著脾氣扛起鐵鍬走在前面,招呼了一聲,“走吧。”
一大群人呼啦啦就跟著走了。
徐言往他們的背影上掃了幾眼,剛準備抬腳往院子里走,余光就瞥見之前被謝琢捏在手里晃的向日葵,此時正插在草垛上。
仿佛麥草垛上稀奇的開出了一朵花一樣。
徐言看看花,又回頭往人群當中懶懶散散的高大背影上看了一眼,然后頭也不回的進了院子。
知青點的院子不大,除了廚房、宿舍外也就一個茅房,徐言沒走了兩步,就將整個院子逛了遍。
一想到還要和那群人在這個小院里生活至少兩年半,徐言就覺得頭疼。
還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那群知青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要是能早點離開這里就好了。
一個念頭突然闖進她的腦海。
但在這個年代,想要下鄉(xiāng)很容易,想要回城,那就太難了。
當然,這兩年知青回城的政策相比前幾年是松動了不少,可惜原主沒有一條符合可以調回的條件。
還有一種辦法,是通過公社推薦上工農兵大學,也可以回城。
但……
先不說名額有限,村里不可能推薦知青去上這個大學,就是再過兩年高考恢復,到時候工農兵大學生的境地也會變得非常尷尬。
徐言沒想過去上工農兵大學,她想要參加高考。
上一輩子,她也是在B市的某個985學校畢業(yè),但當初選專業(yè)的時候,她并沒有能夠隨心所欲的挑選自己喜歡的專業(yè),而是選了熱門好就業(yè)的專業(yè)。
這一輩子,她不想像上輩子那么累。
再說,上輩子她看似是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法去世,但其實是她長時間處在一種高壓、緊繃的狀態(tài)下,身體熬不住猝死的。
那天是她連軸加班,睡眠時間加起來不夠四個小時的第三天。
而那種日子她過了好幾年。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個年代的高考她以前從來沒有了解過,原主在高考之前早就去世了,所以該如何復習,又要去哪里找復習資料就是個大問題。
還有,就算她真的解決了復習資料的問題,想要在這個知青點看書復習,光是想想就覺得麻煩一大堆。
于是又繞回到了問題的起始點,到底該怎么才能離開知青點?
徐言一邊盤算著,一邊從手提箱拿出昨晚吃剩下的桃酥,走回廚房燒了一些開水,把桃酥放在碗里用開水泡了吃完,才趁著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往錢大夫家里走。
“三哥,那個小葵花頭呢?”
劉滿倉和趙繼生兩個人擠在一起貧了幾句,才又一起朝著謝琢靠過來。
見謝琢手里的向日葵沒了,劉滿倉回頭往身后的地上找了一圈兒,沒見著,才出聲問謝琢。
謝琢打了個哈欠沒理他。
“哎,你不會扔了吧?”劉滿倉又往地上看了看,“我大清早跑去地里撇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偏枝!”
農村種的向日葵和后世觀賞用的向日葵品種不一樣。
前者多是食用或者是榨油,莖桿粗壯,葉子寬大,通??梢蚤L得一人高,花頭大而飽滿,為了讓大花頭長得好,一般會將同一個莖桿上長出的其他小花頭撇去,保證大花頭營養(yǎng)充足。
而后者,主要用于觀賞,花頭不會長得太大,莖桿也趨于細長,一般不會長出偏枝。
“既然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謝琢聞言,斜了劉滿倉一眼,“你塞我手里干什么?”
“還能是干什么,”劉滿倉往四周掃了一圈,見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才壓低聲音道:“還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p> 謝琢皺了皺眉。
“我昨天就打聽好了,今天孫佳柔從她外婆家回來,書記也開完會不用再去城里了,”劉滿倉擠眉弄眼的。
“所以一會兒孫佳柔肯定要來給書記送水,到時候你就把那個小葵花頭拿過去送給她?!?p> 謝琢沒說話。
“我聽隔壁村的知青們說的,”劉滿倉壓低聲音繼續(xù)道:“女同志就喜歡這種,喜歡男人們送她們花,他們還說這叫,叫,什么蒂克?!?p> “那也沒說送這個花吧?”趙繼生插了句嘴。
“嘖,這個怎么了,”劉滿倉不滿自己大清早的勞動成果被人貶低,“不算花嗎?黃橙橙的多好看,總比路邊的野花強吧!”
趙繼生:“……那倒也是。”
“我說三哥,”劉滿倉看謝琢還是那副懶散不上心的模樣,心里有些發(fā)急,“你這人生大事,你得用點心啊!”
“我媽說,男人過了你這個年紀就沒市場了,不能再挑挑揀揀的,得主動出擊,不然年齡再一大些,就只能找一些二婚帶小孩的……”
媽的。
謝琢直接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