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渣男就該狠狠地抽他
所有人都嫌惡地咬緊牙關(guān),屏住呼吸,手背上的青筋驟然凸起、像是心臟長在手背那般憤怒地砰砰直跳——
除了自我感覺極度良好的谷子鋒。
谷子鋒搖了搖頭,一臉勉為其難的情深,“看在你愛我愛了20年的份上……我答應(yīng)搬去跟你一起住。除了不簽字結(jié)婚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跟從前一樣?!?p> 谷子鋒一臉慈悲,洋洋得意地說:“本來啊,我還打算跟你分房睡,當(dāng)作是懲罰你過去半年的任性和無理取鬧。但是……我就是心軟的神啊!看在你為了我,努力減肥變漂亮的份上……嗯……我就暫時不懲罰你,恩準(zhǔn)你跟我睡同一個房間吧!”
谷子鋒自顧自地侃侃而談:“也就是說,你還能每天見到我……好吧,不一定是‘每晚’,你知道我挺忙的,不一定都在家……反正,你以后可以睡在我的身邊。日常家務(wù)嘛,還是繼續(xù)由你做。你的工資嘛,還是繼續(xù)全部交給我保管?!?p> 谷子鋒自認(rèn)瀟灑地梳了梳他的大背頭,被自己迷倒般沉醉地繼續(xù)說:“雖然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老婆了,但是一切還能跟從前一樣……怎樣?你一定感到很高興吧?”
谷子鋒得意忘形地伸手,越過玻璃展示柜,隔著喬黛染戴著的黑手套,猛然握住喬黛染的手,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面、自以為超級無敵帥地笑著說:“你一定感到很高興,你一定感到很幸福,你一定感動得想要流眼淚吧?”
喬黛染刀子般的眼神猛然射向谷子鋒。
谷子鋒只管沉浸在自己偉大的“恩賜”之中,居然沒讀懂喬黛染眼中的殺意。
不管谷子鋒有沒有讀懂。
喬黛染猛力扯回被谷子鋒握住的手,拉弓般往后拉滿手臂,使盡渾身力氣,射箭般狠狠把巴掌甩在谷子鋒的臉上!
谷子鋒的整個腦袋猛然“嗡”了一聲。
隨即。
腦袋中的“嗡”傳到耳朵,并且在耳朵嗡嗡嗡地連成一線,不間斷地鳴叫起來……與其說是被甩了一巴掌,谷子鋒感覺他更像是被當(dāng)頭打了一棒。
谷子鋒整個人呆了。
他居然被扎扎實實地打在了臉上,讓他很丟臉地、扎扎實實地打在臉上。
可是……
這……
不可能?。?p> 杏華癡戀了他20年,怎么可能打他?!
谷子鋒像是演舞臺劇般抬手捂住被打得腫脹發(fā)燙的臉,瞪大冒著猩紅血絲的小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臉冷漠的喬黛染。
喬黛染移目,不愿多看谷子鋒半眼——多看谷子鋒半眼,簡直都是玷污她尊貴的眼眸。
喬黛染戴著手套的左手為右手脫下手套,隔著手套,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拈著右手手套,往旁一提,扭頭,對葉心儀說:“如此骯臟之物,扔了?!?p> 葉心儀深陷在“表姐居然動手打了表姐夫?!實在是太太太不可思議,又實在是太太太大快人心了!”的震驚之中,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葉心儀!”喬黛染瞪了一眼葉心儀。
“啊……???!”
葉心儀這才觸電般回過神來!
葉心儀第一時間接過喬黛染拈住的手套,第二時間卻不是聽從喬黛染的吩咐把手套扔掉,而是興奮激動得舌頭打架、打架打成大舌頭般口齒不清地對喬黛染說:“表姐……你……你……你居然……打了表姐夫?”
“什么表姐夫。”喬黛染挑眉看著葉心儀,滿眼警告。
“表姐息怒!”葉心儀古裝人上身似地屈膝、往下蹲了一蹲,甚至雙手拿著喬黛染的手套像是拿著手帕般放置身側(cè),學(xué)著清宮劇里頭宮女對主子說話的語調(diào)說:“不是表姐夫,是渣男!表姐居然親自動手打了渣男……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哼。”
喬黛染不屑地輕哼一聲,移正目光,儀態(tài)萬方地注視空無一物的前方。
喬黛染幽幽道:“也不怪你驚訝。就他這般厚顏無恥的賤民,若是往日,本……我決然不會親自動手。但是,如今,本……我親自動手,也算是他幾生修來的福氣了。他那點福氣,到此刻大概已經(jīng)用盡了?!?p> “表姐英明!”葉心儀堆滿一臉崇拜卻又不失狗腿的笑容,快步靠到喬黛染的身后,想要學(xué)著清宮劇里頭宮女給主子捶背那樣給她捶背。
喬黛染卻抬起戴著黑手套的左手,示意葉心儀別碰她。
喬黛染重申:“扔了。”
“???”葉心儀這才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放置身側(cè)的、喬黛染的右手手套,“遵命!”
葉心儀馬上轉(zhuǎn)身,走了兩小步,用高跟鞋前掌踩下垃圾桶踏板,故意把手套舉得高高地……松手……手套自由落體摔在垃圾桶里頭。葉心儀收回腳,轉(zhuǎn)身,走了兩小步,重新站在喬黛染的身后,高揚下巴,用鼻孔鄙視還在捂住腫臉的谷子鋒。
葉心儀雙手叉腰地對谷子鋒說:“你看見沒?你聽到不?表姐不歡迎你,表姐不想見你,表姐打你巴掌還嫌臟了她的手套!你還賴著干嘛?趕緊走啊!”
谷子鋒的頭腦耳畔還在嗡嗡嗡地直叫,不知道是真的被打得頭腦耳畔直嗡嗡,還是不愿接受被喬杏華打的事實所以不停嗡嗡。
葉心儀瞄了一眼高掛的時鐘,不耐煩地催促谷子鋒:“你再不走,我就叫安保‘請’你走!”谷子鋒再不走,桂婉容就要回來了。桂婉容回來了,事情就大條了。
谷子鋒自動忽略葉心儀的催促,放下捂臉的手,手臂貼著玻璃柜面“爬”到喬黛染的面前,汪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小狗眼,看著喬黛染說:“杏華,你是不是病了?”喬杏華癡戀了他20年,喬杏華怎么可能舍得打他巴掌?唯一的解釋,就是喬杏華有病!
“我不是喬杏華。”喬黛染沒看谷子鋒。
“你……”
谷子鋒頓了一頓,上下打量喬黛染。
喬黛染橫了一眼谷子鋒。
谷子鋒驚恐地收回打量的眼神,汪著更加可憐兮兮的小狗眼,“杏華,別鬧了?!彪m然變化巨大,但就是同一個人?。?p> 喬黛染不屑多費唇舌。
谷子鋒歪著腦袋,紅腫的臉龐差點就直接貼上玻璃柜面,“杏華,我懂的。你一定是太想我,所以想出病來了。你放心,我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我是不會嫌棄你有病的。但是……你以后不能再打我巴掌了,如果你再打我巴掌,我一定會還手的……我一出手就沒輕沒重的,你應(yīng)該還記得?!?p> 喬黛染危險地瞇著眼,心想:竟想還手?而且,從前還動過手?
谷子鋒被打得腦子不好使地說:“我這人不知輕重,打傷了你,要花錢去醫(yī)院就不好了!算了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我現(xiàn)在就搬去你家,一切還跟從前一樣。你趕緊把你現(xiàn)在的地址給我,然后你繼續(xù)努力工作掙錢?!?p> 喬黛染極慢極慢地移目,錐子般銳利的眼神極幽極幽地看進(jìn)谷子鋒的眼眸里面。
谷子鋒不帶半點尷尬地大笑兩聲,自信喬杏華還會如過去一樣沉醉在他的笑容里,“現(xiàn)在就把你的工資卡給我,我還沒有吃飯呢。吃完飯,我正好去買雙鞋。我最近看中了一雙鞋,也就幾千塊,不貴。”
喬黛染看不出波瀾起伏地、更深地看著谷子鋒。
谷子鋒以為喬黛染果真又沉醉在他的“美色”之中。
谷子鋒自以為風(fēng)度翩翩地站直,從褲袋掏出手機(jī),一手忙碌地滑開手機(jī),一手梳著他的大背頭,說:“工資卡一定放在儲物柜了吧。沒關(guān)系,你手機(jī)轉(zhuǎn)賬給我。先給我五千。應(yīng)該夠我吃飯和買鞋了。其余的,今晚再給我?!?p> 喬黛染輕蔑地?fù)u了搖頭,卻不是在回應(yīng)谷子鋒,而是在心想:喬杏華竟看上這般賤人?喬杏華莫不是個瞎子吧?
谷子鋒催促:“趕緊給我地址,給我錢。還有,你下班馬上回家,把剩下的錢都給我。雖然我沒有多少行李,但你也要給我收拾一下,給我換個新床單新被單什么的。臥室也要給我重新打掃。你知道的,我最愛干凈……”
“滾?!眴眺烊纠淅涞卮驍喙茸愉h的沒完沒了。
“???”谷子鋒又一次傻了眼……喬杏華是在跟他說話嗎?不可能,不可能!
喬黛染本不屑跟谷子鋒多費唇舌。
但是。
就谷子鋒這般滔滔不絕看來,谷子鋒斷不是三言兩語能打發(fā)的。
喬黛染只能按捺心底極度的厭煩,不屑地開口:“就你這般賤民,竟敢妄想跟本……我同衾共枕?簡直放肆!若是往日,本……我定要命人將你拖出去,斬首示眾!如今,看在你與喬杏華過往的情分上,我暫不取你賤命?!敝饕且驗樗F(xiàn)在沒有“取命”的權(quán)力,而且,她聽聞,這個時代取命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
“杏華……”
“閉嘴!不許再叫本……我杏華。我如今是喬黛染,跟你這般賤民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喬黛染?!眴眺烊緩?qiáng)迫自己耐住性子,重申:“我絕不會給你錢,更不會跟你同衾共枕?!?p> “杏華,你是不是見到我太高興,所以高興瘋了?”
“哼?!眴眺烊据p蔑至極地勾了勾唇,“我瘋了?依我看來,是從前的喬杏華瘋了,所以才會看上你這般一無是處的賤民!”
喬黛染說:“莫要再來叨擾我。我雖暫不命人將你斬首示眾,卻也知道報警能讓警察把你關(guān)進(jìn)牢里?!?p> “杏華……”谷子鋒蹲下身,下巴抵著玻璃柜面,沖喬黛染直眨眼,“你是不是認(rèn)為5000太多?好吧,你先給我4500好了?!?p> “滾。”
“4000?!?p> “滾?!?p> “好吧……”谷子鋒還一臉委屈,“3500!”
“葉心儀?!眴眺烊静荒蜔┑乜聪蛉~心儀,“安保?!?p> 葉心儀麻利地屈了屈膝,仿佛是長著一顆玲瓏剔透心的小宮女,巧言回應(yīng):“小的這就去叫安保。”葉心儀當(dāng)真是入戲太深了。
長著一顆玲瓏剔透心葉心儀剛準(zhǔn)備離柜叫安保,就發(fā)現(xiàn)——
桂婉容正領(lǐng)著衛(wèi)冬妮,走進(jìn)門店。
糟糕!
葉心儀一時之間失了方寸,入戲的玲瓏剔透心瞬間摔了一地,碎了。
不等葉心儀撿回摔一地的玲瓏剔透心并且想出對策。
桂婉容就已經(jīng)伸出食指,隔空在喬黛染和谷子鋒之間來回比劃著,高聲呵斥:“上班時間,你們在干什么?!”
不等任何人說話。
也不打算給任何人說話的機(jī)會。
桂婉容徑直把食指釘在喬黛染的方向,遙遙怒指喬黛染,厲聲斥責(zé):“你這是什么意思?!上班時間在這里跟男人拉拉扯扯?!你以為這里是你家???!還是你以為你還是從前的店長?!”
仍是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jī)會。
桂婉容扭頭就沖衛(wèi)冬妮大喊:“你去叫安保,把這個男人轟出去!”
衛(wèi)冬妮比葉心儀更像宮女……
不不不……
衛(wèi)冬妮更像是一名狗仗人勢的太監(jiān)、只差沒有拂袖“喳”一聲地扭捏轉(zhuǎn)身,扭著屁股跑去喊安保。
安?;鹚偾皝怼?p> 安保還沒來得及“轟”谷子鋒,愛面子愛得緊的谷子鋒就已經(jīng)高調(diào)表示——不需要任何人轟他,他本來就正準(zhǔn)備離開。
臨走前。
谷子鋒死不斷氣似地對喬黛染說:“杏華啊,你一定是突然見到我,太高興,太興奮,太幸福,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放心吧!我懂的,我不會怪你。我明天再來,我們明天見!”
安保不耐煩,馬上就要“動手”轟人。
谷子鋒當(dāng)即邁腿作勢本來就要走出門店,卻又趁安保不備之際停下邁腿的假動作,急忙對喬黛染加了一句:“記得,明天要準(zhǔn)備好錢?!?p> 喬黛染不理谷子鋒。
谷子鋒還想繼續(xù)纏喬黛染,直纏到喬黛染答應(yīng)給他錢……
眼見安保不耐煩地朝他走來……
谷子鋒只能裝作瀟灑地整了整衣服,撩了撩大背頭,裝作怡然自得地吹著口哨,在安保的注視之中急急邁腿走出門店。
谷子鋒的背影很快就消失無蹤。
桂婉容又再扭頭,怒瞥喬黛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