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和酒店,2206號房。
許知安神情復雜地看著門上的數(shù)字。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叩響房門。
來都來了,確定陸時嶼沒事再給陳昔打個電話,就當做好人好事積德了。
走廊上的光擠進拉開的門縫中,投落一片狹長的光影。
光里探出一只手,精準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將她帶進門,慣性帶著她往門內走了好幾步。
手的主人轉了個身背對門口,將她擋在里面。
房內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
獨屬于陸時嶼的氣息充斥鼻息,混著酒氣。
燈光昏暗,視覺發(fā)揮不了太大的用處,其余感官呈幾何倍放大。
環(huán)在她腰際的手臂越收越緊,男人的下巴抵在她頸窩,側臉肌膚相觸,呼吸灼紅她頸側嬌嫩的皮膚。
許知安僵住。
依照原本的設想,她頂多只需要確保陸時嶼安全,再通知陳昔來接人。
這些舉動上一世沒有,現(xiàn)在也不該出現(xiàn)。
許知安動了動手臂,擠進兩人之間隔出一條縫。
“你——”
嘴被堵住,許知安倏然睜大眸子。
唇上的觸感一觸即離,陸時嶼鼻尖若即若離地剮蹭著許知安的鼻頭,呼吸被他帶的紊亂不堪。
“門外有人。”陸時嶼用的氣音,音調壓的很低。
幾乎要壓斷許知安身體里緊繃的弦。
許知安定了定神,不再掙扎,低頭看地上的影子。
第三人的影子赫然出現(xiàn)在門縫中。
是個女人。
許知安上半身被陸時嶼裹在懷中,擋的嚴嚴實實。
女人站在門口踟躕,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她也是拿錢辦事,但現(xiàn)在這情況,顯然和預先說好的情形大相徑庭。
抓在許知安腕上的手松開,移到她腦后,托起她的腦袋靠在胸口。
“別亂動?!?p> 陸時嶼說話時帶起胸腔的震動,一只耳朵貼在他胸膛的許知安聽得最清楚。
她順從地點頭,由著陸時嶼帶著她一步一步后退。
腳步雜亂無章,隔了點距離看,像是情迷意亂之人沖動又急切的渴望。
兩人離門口越來越近。
腰上的手挪開,悄悄移到房門背面。
陸時嶼手上用力,走廊的光連同不知名的女人被徹底隔絕在外。
后腦的力道卸去,許知安后撤半步。
“抱歉?!?p> 頭頂傳來的嗓音低啞,夾雜了她不懂的情緒。
陸時嶼說完,身子猛然向她栽倒。
許知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體型的懸殊顯得她的舉動有些蠢,一連后退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捏在手里的手機也掉落在地。
許知安艱難挪了半步,背抵著門口的柜子才勉強承受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
她騰出一只手拍了拍陸時嶼的肩膀:“還能走嗎?”
陸時嶼腦袋靠在她一側肩膀上,只字未言。
許知安瞥了眼摔在地上的手機,果斷放棄撿手機的想法。
她又拍了拍陸時嶼的肩:“你手機在哪?給小陳哥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許知安做了兩秒心理建設,認命般伸出一只手在陸時嶼身上摸索。
她動作很輕,雖是找手機,卻更像撩撥。
手沿著腰線往下移時,被一只手抓住。
上一秒酷似軟骨病的某人站的筆直。
“你要做什么?”
許知安想打人:“找手機給你助理打電話啊,我還能干嘛?難不成跟你做點什么?”
“好?!?p> “好什么好?”許知安有些急,她還要趕在門禁前回去。
她攤開手:“把你手機拿來?!?p> 陸時嶼握住她伸出的手,拉著她走到床邊,步伐穩(wěn)健,和剛才一頭栽倒的某人判若兩人。
許知安被他拽著,嘴上也不消停:“我讓你拿手機不是拿床,這么大個床除了能睡覺還能干什么,帶回去當傳家寶嗎?”
“手機?!标憰r嶼指著床上的物件說。
許知安:“……”
當她沒說。
許知安打開床周圍的燈,彎腰拿起陸時嶼的手機,摁亮懟到他面前掃臉解鎖。
陸時嶼抓住她的右手不肯松開,她低頭,單手打開通訊錄翻找陳昔的號碼。
陸時嶼的備注習慣她很清楚,找起來很快。
電話撥通,陳昔那邊很快接起。
“喂,老板,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小陳哥,是我,許知安?!痹S知安自報家門,“你現(xiàn)在方便來接一下陸時嶼嗎?他好像喝多了,在錦和酒店22——”
話未說完,手機被人抽走。
“沒事,睡你的?!标憰r嶼說完,果斷掐了電話。
許知安覺得這人喝多了挺讓人火大的,跟個熊孩子似的。
她伸手去奪手機,陸時嶼抬高手臂,故意逗她玩一樣。
許知安踮腳夠了兩下,沒夠到。
她氣笑了:“陸大老板,能不能別這么幼稚?”
陸時嶼放下手臂,隨后扔遠了手機。
“說你兩句你還氣上了?給你點陽光雨露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許知安炸了,“那酒里面是給你灌迷魂湯了還是下失智的藥了?你清醒一點,你是二十四歲不是四歲,不要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了,我們乖乖回去睡覺好嗎?”
他盯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眼底神色晦暗,低頭壓了上去。
這次沒有很快分開,唇齒相依,陸時嶼輕咬一口許知安的下唇。
像個委屈賭氣的小孩兒。
許知安吃痛,推開他后退兩步,膝彎撞上床沿,身體不受控的向后倒去,陸時嶼移到床邊,俯下身子。
完了,許知安心道。
醉酒的陸時嶼就是個不可控因素,她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干什么。
她手肘反撐起上身,握緊拳頭隨時準備一拳干倒陸時嶼。
下一瞬,許知安落入一個輕柔的懷抱。
燈被他隨手關掉,視線再度模糊。
她被壓回去,脖頸下枕著一條手臂。
“陸時嶼?”許知安輕聲喊了一句。
“我在?!?p> “我知道你在,我們起來回家好不好?”許知安哄道,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不好。”
許知安:“……”
完犢子,軟硬不吃。
“對不起?!彼终f。
“突然說對不起干什么?”
回應她的只有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摟在她身上的手像是怕她跑了,許知安試了幾次也沒能拿開,索性不再掙扎。
黑暗中,她睜著眼,反復咀嚼這荒謬的一晚。
最終得出一個她自己都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小陸總脫離劇情走向單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