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能演過誰

　　崔缊蓉輕輕一笑，這笑容里藏著淡淡的不屑與了然：多添些衣物就是。

　　心中卻暗自揣測，趙嫻兒此舉背后，恐怕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正值初冬，寒風(fēng)凜冽，湖面上的風(fēng)更是刺骨。

　　若是有人不慎落水……

　　她倒真想看看，趙嫻兒精心布置的這場戲，究竟想要唱出什么樣的戲碼。

　　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她漫不經(jīng)心地端起茶盞輕抿，眼神冷漠。

　　采云貼近，小心翼翼地詢問：大小姐，您要去嗎？

　　有何不可？

　　崔缊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我與嫻兒妹妹久別重逢，如果不借此機會增進感情，旁人看了，豈不是會覺得我太過薄情？

　　話音落下，她起身，吩咐道：替我換上外出的裝扮。

　　護城河邊，趙嫻兒懷抱暖手爐坐在馬車內(nèi)，等待的焦急讓她的神色顯得有些煩躁。

　　怎么還不見崔家的馬車到來？

　　趙嫻兒的聲音中隱含不滿，那份焦灼再也掩飾不住。

　　侍女聞言，感受到主人的不悅，連忙回應(yīng)。

　　語氣中滿是惶恐：尚未看見，但想來崔大小姐應(yīng)該快要到了。

　　趙嫻兒故意遲到，本想以此羞辱崔缊蓉，卻不料反被自己的計策所累，成了最早到場的人。憤怒之下，她狠狠地踢了一下車廂，發(fā)泄著心頭的不快。

　　就在此刻，車廂的簾幕被一只細膩的手輕輕掀起。

　　映入眼簾的是崔缊蓉那帶著溫婉笑意的容顏。

　　聽到車內(nèi)有動靜，還以為趙妹妹遇到了什么麻煩。

　　她的語氣中帶著關(guān)切，但那笑容背后的真實意圖，卻無人能夠窺探。

　　趙嫻兒神色一緊，旋即恢復(fù)了大家閨秀的端莊儀態(tài)：蕭姐姐，是你來了。

　　崔缊蓉輕笑，語氣溫柔中帶著幾分戲謔：趙妹妹久等了吧？我路上稍稍耽誤了一些時間，沒想到竟然遲到了這么久。

　　無妨。趙嫻兒的微笑顯得有些牽強，她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姐姐因何事耽擱了？是否已妥善處理？

　　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遲到，其實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親眼見證趙嫻兒臉上這虛假的微笑。

　　然而，趙嫻兒對此渾然不覺。

　　她極力克制的憤怒在緊繃的臉上顯露無遺，原本清麗脫俗的面容在這一刻竟顯得有些扭曲。

　　崔缊蓉不動聲色，故意將車簾大開，任由那刺骨的寒風(fēng)涌入車內(nèi)，趙嫻兒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趙妹妹，下來吧。

　　雖然天氣陰冷，但護城河的景致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我來為你擋著簾子?！?p>　　趙嫻兒衣著單薄，還沒來得及取過披風(fēng)，便被崔缊蓉幾次三番地催促，只能硬著頭皮，強忍著寒冷走下了馬車。

　　甫一下車，一陣凜冽的寒風(fēng)便猛地撲面而來，穿透衣物，直往骨子里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趙嫻兒在心底暗暗叫苦，身旁的侍女連忙遞上一件厚重的裘衣，急匆匆地幫她披上。

　　就在這時，崔缊蓉輕輕揮了揮手，那侍女一個踉蹌。

　　竟撲倒在泥濘中，而那件珍貴的裘衣也在這意外中被撕扯出一道口子，變得殘破不堪。

　　趙嫻兒的第一反應(yīng)是呵斥那個侍女的笨手笨腳。

　　但在崔缊蓉的面前，她不能失了分寸，破壞自己一直以來溫柔體貼、寬宏大度的形象。

　　因此，她強壓下心中的不悅，轉(zhuǎn)而以更加柔和的目光看向侍女，眼中卻閃爍著警告的光芒。

　　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中指甲仿佛要嵌入手掌心的嫩肉。

　　那股尖銳的痛楚如同冷水澆滅了胸中的怒火。

　　緩緩化為一個淡然卻又不失優(yōu)雅的笑容：“哎呀，這侍女真是粗枝大葉，連簡單的遞衣裳都如此笨拙，害得蕭姐姐見笑了。”

　　崔缊蓉眼含憂慮，輕柔地拉起她的手，那關(guān)切的目光仿佛春日里的暖陽：“趙妹妹的手如此冰涼，指尖都快失去了溫度，今日這泛舟之事不如就算了吧，萬一因此受了風(fēng)寒可如何是好呢？”

　　“趙妹妹還是先回去歇息片刻吧，泛舟之樂隨時可享，何必急于一時，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旁人的話語中滿是體諒，卻也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趙嫻兒咬緊牙關(guān)，維持著臉上那抹看似不經(jīng)意的微笑：“這點小小的不愉快，怎能輕易破壞了我和蕭姐姐共度的美好時光？我身披厚實的衣物，絲毫不覺寒冷侵襲，姐妹之情豈是這點寒風(fēng)所能撼動的?！?p>　　“蕭姐姐無須掛懷，衣裳小事一樁，待會讓侍女速去速回便是。我們的歡聚時刻，不應(yīng)有半分耽誤。”

　　言畢，她輕輕拍了拍崔缊蓉的手背，以示安慰，那份從容與堅定讓人難以懷疑。

　　崔缊蓉表面上滿是憂心，內(nèi)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盤算，從這里到趙府，縱使騎上最快的駿馬也要半刻鐘。

　　趙嫻兒這副看似堅強的模樣，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又能堅持多久？

　　她們沿著護城河緩緩行走，每接近水邊一步，空氣中的寒意便加重一分。

　　崔缊蓉盡管自己也不適，但為了不讓趙嫻兒看出破綻，還是勉強任由對方挽著手。

　　從趙嫻兒那只扣得越來越緊的手傳來的細微顫抖。

　　以及那裸露在外，已凍得宛如紅玉的手指，不難察覺她正極力忍耐。

　　然而，趙嫻兒依舊強顏歡笑，言談間竟無半點破綻。

　　“蕭姐姐這些年常居異鄉(xiāng)，怕是早忘了京都的四季變換和那獨有韻味的景致了。”

　　趙嫻兒語調(diào)溫婉，眼中似乎閃過了往昔的回憶：“幼時我與蕭姐姐一同嬉戲成長，只可惜姐姐離京那一日，膽怯的我連為你送別的勇氣都沒有?！?p>　　“姐姐，你是否曾因此心生埋怨？”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崔缊蓉面上波瀾不驚，語氣淡然：“怎么會呢？”

　　回憶起當年被迫離京的情景，她對趙嫻兒的缺席確實感到困惑。

　　但重生一次，那些過往的溫情面紗已被徹底揭開。

　　趙嫻兒那隱藏在笑容背后的真面目，她看得再清晰不過了。

　　那日的離別，或許正是趙嫻兒暗自慶幸的時候。

　　強壓下心頭的恨意與不屑，崔缊蓉故意放慢了步伐。

　　讓趙嫻兒的笑臉中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