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外公抱抱

　　陳清音疑惑地看了兩眼。

　　“看起來，像是宮里的禁軍，發(fā)生什么事了？”

　　琳瑯去買紙錢香燭時(shí)，打聽了幾句。

　　“夫人，聽說方才馬車?yán)?，坐著的人是九皇子，因犯了大錯(cuò)，被皇上送去國寺?！?p>　　“九皇子？”陳清音驚訝，“他犯什么事了？”

　　胡綿綿坐在一旁，沒有關(guān)注這個(gè)話題，捧著陳清音給她帶出來的雞肉干，吃的不亦樂乎。

　　琳瑯在那邊回道：“他們都說，這位九皇子無惡不作，去年推倒了懷孕的繼后，害的繼后流產(chǎn)?！?p>　　“前不久，他還試圖給皇上下毒，皇上認(rèn)定九皇子中邪，已經(jīng)六親不認(rèn)、泯滅良心了，所以要將他送去國寺，名為靜養(yǎng)，實(shí)則……恐怕是已經(jīng)放棄這位皇子了。”

　　皇帝身為九五之尊，向來不缺子嗣。

　　這個(gè)孩子不好，廢了就是。

　　陳清音嘆氣，感到古怪：“真是奇怪，前年我去宮中探望淑妃的時(shí)候，還曾見過這位九皇子，依稀記得是個(gè)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孩子，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

　　琳瑯道：“誰知道呢，或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九皇子生母去世的早，沒有母親照料撫養(yǎng)，性格就是會(huì)變的?！?p>　　陳清音微微頷首，頗為認(rèn)同。

　　為了綿綿，她要更保重自己的身體才對。

　　胡綿綿吃了幾根雞肉干，就犯困了。

　　等馬車進(jìn)入深山，停在陳家墳地之外時(shí)，小家伙才被陳清音輕輕晃醒。

　　“綿綿，我們到了?！?p>　　胡綿綿被抱下去，揉了揉小眼睛。

　　她環(huán)顧四周，入目所及，皆是綠水青山。

　　淡淡的薄霧繚繞在墳塋四周，背靠青山面向江水。

　　真是個(gè)好地方哇！

　　人杰地靈，她要是修煉，肯定也會(huì)選這兒。

　　小家伙從腰包里拿出自己的雞肉干和糖塊。

　　“娘親，我也給外祖母帶了吃的喔?！?p>　　陳清音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小鼻尖：“綿綿真乖，你外祖母在天之靈，看見你來了定會(huì)很高興?！?p>　　琳瑯提著東西，跟在母女倆身后。

　　剛上坡走過拐角，陳清音腳步猛地頓住。

　　胡綿綿朝前看去。

　　一個(gè)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衣袍色澤深沉，國字臉威嚴(yán)無比地站在一座墓碑前。

　　琳瑯驚訝：“老爺……”

　　聽見聲音，陳丞相回頭，看見了三年未見的女兒。

　　“清音，你來了?！彼_口，胡子微動(dòng)，聲音依舊威嚴(yán)，卻帶著一種父女間別扭的關(guān)懷。

　　陳清音抱著胡綿綿上前，微微點(diǎn)頭：“父親……這是綿綿?！?p>　　陳丞相打量著小家伙，沒有半點(diǎn)額外的情緒流露。

　　父女倆誰都沒有開口，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尷尬。

　　胡綿綿直接伸出小手：“外公，外公抱抱?！?p>　　陳丞相一怔，眉宇間閃過喜色：“綿綿會(huì)說話了？”

　　他說著，連忙將小家伙，從陳清音懷里接了過來。

　　胡綿綿得意地昂著小腦袋：“是吖，我現(xiàn)在變的聰明多啦！”

　　陳丞相笑的合不攏嘴，和方才嚴(yán)肅威嚴(yán)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抱著胡綿綿對著墓碑：“素華，你看見沒有？綿綿她好了，你在九泉下，也可以放心了！”

　　陳清音上前，跪下來進(jìn)香磕頭。

　　她哽咽道：“娘，清音帶著綿綿，來看您了?！?p>　　盆里燃起火紅的烈焰，紙錢丟進(jìn)去的時(shí)候，陳清音跪著落淚。

　　恍惚中，陳丞相好像看見，他原配去世那年，女兒也是跟胡綿綿一樣幼小的年紀(jì)。

　　他不由得淡淡開口，詢問：“如今你一切都還好吧？送過去給你的東西，都用了沒有？”

　　陳清音抬眸：“東西？”

　　她拿袖子擦了擦眼淚，由琳瑯扶著站起來，疑惑思索。

　　這些年來，她以為父親早就跟她斷絕了關(guān)系，陳家也從未送過東西過來。

　　包括她生綿綿的時(shí)候，都沒有人來探望過。

　　她還以為，父親他們早就跟她恩斷義絕了。

　　見陳清音這個(gè)反應(yīng)，陳丞相頓時(shí)嚴(yán)厲追問：“看來你什么都沒收到，是不是被胡家收了？我早就說了，他們家品性不端，你跟著胡允深，只會(huì)吃苦！”

　　陳清音回過神來，有些怨怪：“父親！您當(dāng)著綿綿的面，少說兩句。”

　　陳丞相本就看不上女兒下嫁。

　　他還有許多話想訓(xùn)斥叮囑，但低頭，看見胡綿綿眨著大眼睛，在聽他們說話。

　　陳丞相嚴(yán)肅的面孔，便轉(zhuǎn)換為一副笑顏。

　　“綿綿，去給你外祖母燒點(diǎn)錢送去，琳瑯，你看好小小姐，別讓她受傷?！?p>　　“是?！?p>　　琳瑯上前，將胡綿綿帶去了一旁。

　　這時(shí)，陳丞相才沉聲道：“你要是跟綿綿，在胡家過的不好，就回家來?！?p>　　陳清音抿唇，垂眸不語。

　　她想起三年前，出嫁前夜，父親打在她臉上的那一巴掌。

　　過往的回憶并不愉快。

　　陳清音神情像是罩著一層晦暗的影。

　　她輕輕搖頭：“我過的很好，父親不用擔(dān)心，夫君他們都很疼愛綿綿?！?p>　　陳丞相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我真不希望有一天，你哭著求到我頭上?！?p>　　陳清音垂在袖側(cè)的指尖，微微攥緊。

　　就在這時(shí)，陳丞相感覺有人拽了拽自己袖子。

　　他低頭一看，胡綿綿白胖小手，正舉著糖塊。

　　“外公~你別說娘親啦，給你吃糖糖，吃了甜的，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就不能苦苦的喔！”

　　陳丞相哈哈朗笑，他蹲下來，吃了那顆糖，還分外寵溺地說：“綿綿要不要跟外公走，回陳家住幾天？”

　　胡綿綿果斷搖頭。

　　“我走了，娘親就沒有人陪啦?！?p>　　陳丞相這才問道：“你爹呢？今日他為何沒來？”

　　他記得，胡允深已經(jīng)回京了才對。

　　胡綿綿聲音糯糯，直接道：“爹爹他們今日都一起去接別人的媳婦進(jìn)府了，沒空搭理娘親。”

　　“綿綿！”陳清音連忙制止，看著黑臉的丞相，忙解釋，“父親，不是這樣，救了允深性命的恩人，他有一對遺孀，今日進(jìn)府，我就讓他們都留下迎接了。”

　　陳丞相臉色奇差無比。

　　“胡允深還是這么分不清主次，今日是你娘忌日，他竟還招待別人去了？”

　　再嚴(yán)厲的訓(xùn)斥，當(dāng)著胡綿綿的面，他也不忍再說。

　　恰好此時(shí)，隨從從山下跑上來。

　　“老爺，皇上急召您入宮?！?p>　　陳丞相不得不離開，臨走前，看著陳清音，有諸多交代，最終只化作一聲嚴(yán)厲的叮囑。

　　“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來，你的房間，一直給你留著呢！”

　　說完，陳丞相摸了摸胡綿綿的小臉，轉(zhuǎn)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