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謠

　　宋宜愛回到教室，同學看見她眼淚汪汪的樣子，紛紛圍了上來。

　　孫鵬：“宋宜愛怎么了？怎么去了這么久？”

　　宋宜愛：“我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說明明學校有監(jiān)控，為什么還要問我們這些學生?！?p>　　“然后民警就問我是不是有校園霸凌，問我知不知道有哪些人參與。”

　　“我哪里知道這些，我跟顏悅都沒什么交情?！?p>　　王雨：“你是不是跟警察叔叔說了什么，不然他為什么問你這些？”

　　宋宜愛：“我沒有?！?p>　　魏薇：“王雨，宋宜愛一個星期在家躺三天，能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你別瞎猜了?！蔽恨钡故遣粨倪@個，因為就算宋宜愛跟警察說了，也沒證據(jù)，女廁所不設監(jiān)控。

　　但是魏薇擔心的事，如果宋宜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雨大漏勺再說漏嘴，就麻煩了。這種事情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的好。

　　王雨：“哦?！?p>　　顏悅跳樓的事對宋宜愛的打擊非常大，周五放了學，宋宜愛就去醫(yī)院探望顏悅了。

　　看著病床上昏迷的顏悅，又看了看哭的傷心的顏母，還有皺著眉眺望遠方的顏父。宋宜愛心里掙扎了一番，把顏父叫了出去。

　　“顏叔叔，你知道顏悅為什么跳樓嗎？”宋宜愛先試探得問，想知道這件事情顏悅有沒有告訴父母。

　　“都怪我們，顏悅這孩子一定是因為我們前兩天因為成績的事情罵過她，所以心里難受，一時想不開?！鳖伕缸载?。

　　“不是的顏叔叔，不是你們的錯，顏悅不是因為成績下滑才想不開的?！彼我藧垡宦?，原來顏悅沒有告訴父母，于是想知道顏父顏母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顏叔叔，如果有人在學校里欺負顏悅，你會原諒他們嗎？”

　　“當然不會，顏悅是我的寶貝女兒，誰欺負她，我要她吃不了兜著走！”顏父有資格說這句話，顏父是洛城第一律師事務所的招牌律師之一，如果有人敢欺負顏悅，法條翻爛了估計能湊出十幾條罪名去告對方。

　　“其實顏悅在學校是遭受了霸凌，我是無意間看到了，但是我因為害怕沒有告訴老師，現(xiàn)在顏悅出事了，我也想為她做點什么。”宋宜愛告訴顏父自己是怎么撞見的顏悅被霸凌，又告訴他自己當時偷拍的本意，最后，“叔叔你不想的話，可以看一下這些視頻。”

　　“好，你跟我來。”顏父怕自己到時生氣被顏母聽見，于是帶宋宜愛到了樓梯間。

　　宋宜愛拿出手機，把視頻一個個播放了，顏父奪過手機差點沒給砸了，被宋宜愛攔?。骸笆迨澹@是我的手機！”

　　“這群小出生，這種事情怎么干得出來的！”顏父怒極，一拳砸在墻上，結果墻沒事，手疼但他不說，“宋同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些視頻你可以發(fā)給我嗎？我打算起訴她們?！?p>　　“當然，只是叔叔，我希望這起官司可以等到一個月以后。因為班里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我是被瞞著的，到時候她們對了口徑，發(fā)現(xiàn)是我偷偷告訴你的，我就完了?！彼我藧郛斎辉敢?，但是也告訴了顏父自己的顧慮。

　　顏父答應了，兩人加了聯(lián)系方式。

　　回到病房時，魏薇在里面安慰著顏母，可是顏父一眼看出這個就是帶頭的同學，差點克制不住想動手，但是看著床上的顏悅，又忍住了。

　　魏薇看見宋宜愛和顏父一起回來，心里起疑，問：“宋宜愛，你怎么也在這，剛剛你和叔叔去哪里了？”

　　宋宜愛沒想到魏薇會來，一時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一句：“我們......去......”

　　“剛剛宋同學問我顏悅的情況，我怕顏悅媽媽聽見又要傷心，才叫了宋同學去遠點說?！鳖伕格R上編了個理由。顏父不想自己女兒的事情連累到別人。

　　“哦，這樣啊，既然宋宜愛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們倆都是代表全班同學來看望顏悅的。”說完魏薇走了。

　　“宋同學，你小心一點，今天被魏薇撞到了，她不是傻子，肯定早晚會反應過來不對勁的。”顏父覺得，自己剛剛編的理由太扯了，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如果她們也對你做了什么，盡量留點證據(jù)，在你去漢城之前給我，兩個案子一起辦，效果會更好?！?p>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彼我藧郜F(xiàn)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傻子才看不出來她剛剛的支支吾吾。

　　宋宜愛回到家一直想著剛剛在醫(yī)院里的事，魏薇覺得不是傻子，她要做好準備，不能等著魏薇來欺負。

　　宋宜愛覺得自己身體不好，魏薇肯定不敢對自己動手，要是她敢，就把視頻的事情說出來。但是萬一沒用呢，不行，她要買微型攝影機。

　　宋宜愛跑了好幾個商場，才買到，小小一個竟然要八百，但是錢沒人重要，為了自己的安全，咬咬牙還是買了。

　　宋宜愛到家就開始找地方別攝影機，要隨身攜帶才行，找了半天，最終決定別在校牌上。

　　返校那天，宋宜愛在走廊便聽到班級里哄鬧的聲音，可是當她到了教室，驟然安靜，她心想，大事不妙。

　　果然，她的凳子上被人潑了紅墨水，思海的校服是白色襯衣搭過膝裙，如果她剛剛沒有注意一屁股坐上去......

　　宋宜愛用紙巾把紅墨水擦干凈，又檢查了自己其他東西，害怕也被動什么手腳，但是沒有。

　　宋宜愛很生氣，想沖到魏薇的面前把東西摔在她的臉上，但是她沒有沖動，而是拿著手里沾滿紅墨水的紙巾，去了教師辦公室找莊冰。

　　“所以，她們?yōu)槭裁匆槍δ隳兀磕阕约阂灿袉栴}，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很忙，你們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以后別傳到我這里，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鼻f冰覺得，高中生不應該再想初中一樣依賴老師，要學會自己面對一些事情，比如被欺負。

　　宋宜愛心涼了半截，攤上這么個玩意兒，于是沒說什么就回了班級。

　　教室里沒人說話，就想顏悅回教室沒人理她一樣，這次也沒有人看宋宜愛。

　　宋宜愛想知道魏薇敢做到哪一步，于是打開微型攝像機起身去了廁所。

　　果然，魏薇一行人跟了上去。

　　“你那天跟顏悅爸爸說了什么？你把顏悅的事情告訴他了？你以為他有辦法拿我怎么樣嗎？反正我是未成年，到時候認錯態(tài)度好一點，就沒事了。而你呢，你將會承受顏悅該承受的?！蔽恨睅е〗忝枚伦×怂我藧?。

　　“你說什么，我不知道。我那天只是問了顏悅的情況?！彼我藧巯胱屛恨弊约赫f出自己干了什么，于是裝傻。

　　“你不知道？王雨都看見你躲在廁所門口偷拍了，你裝的還挺好。還有，你當我傻嗎？你那天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顏悅爸爸用一個傻子都不信的理由打發(fā)我?！蔽恨庇X得好笑，這人怎么這么能裝。

　　“你管我和顏叔叔說了什么，總之你和顏悅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

　　“好啊，你不知道顏悅的事，那我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怎么樣？”說完，便示意小姐妹開始動手。

　　“你敢！我告訴你，你敢打我，我馬上就暈，我身體不好，你敢動我一下，我就賴你一輩子?！彼我藧弁α送ι碜樱{道。

　　“好啊，我們不動手，我們玩點別的，你等著吧?！闭f完，魏薇帶著小姐妹走了。

　　起初宋宜愛還不知道她說的別的是什么。后面，她知道了，殺死一個女生有很多辦法，造黃謠，是成本最低風險最小的。

　　宋宜愛本想清者自清，但是，別人不這么覺得，她假裝沒有聽見，或者有時在廁所聽見了，偷偷錄音。

　　后來，走在路上的指指點點，后來，莊冰問她為什么這么點事都處理不了。

　　她開始崩潰，但是她不敢告訴家里人，她怕爺爺奶奶聽了動氣，怕媽媽擔心，她也不敢告訴符梓陽，因為有些話即使是復述，她也說不出口。

　　一次回家，她催林憶蓮快點把轉學事項都辦好。

　　但是林憶蓮也不能跳過程序，只叫她安心等著。

　　又忍受了幾天煎熬，奶奶突然來學校接她回家，陳芳說：“快快快，你媽媽來電話了，叫我趕緊帶你回家，你漢城那邊的高中叫你過去面試，定的后天，你今天坐順風車趕緊去漢城。”

　　宋宜愛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氣，終于要離開這里了。

　　去漢城的路上，宋宜愛慢慢整理思緒，既然要離開了，也就沒什么顧及了，而且有些事再不做就來不及了。

　　于是打開手機，點開魏薇的聊天框，發(fā)送了她之前偷拍的其中一個視頻。

　　宋宜愛：魏薇，這些天造謠好玩嗎？那我們來玩?zhèn)€更好玩的，你之前霸凌顏悅的時候，我都在旁邊偷拍，不同的視頻我還有五六個，你說我要是把這些都整理在一個文件夾里，分別發(fā)給你父母，顏悅父母，校領導，甚是警察局，你說這個游戲會不會更好玩？

　　魏薇：宋宜愛，你果然騙我。

　　魏薇：宋宜愛，你先別沖動，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應你，你先把視頻刪了。

　　宋宜愛：無所謂啊，我已經(jīng)辦好轉學手續(xù)了，你繼續(xù)造你的黃謠去吧，也影響不到我了。

　　魏薇：對不起，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馬上讓她們別傳了，再讓她們幫你澄清，可以嗎？

　　宋宜愛：你覺得這個買賣劃算嗎？你現(xiàn)在造不造謠都影響不到我了，但是，你的視頻如果傳出去，你似乎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對了，記得你的爸爸對兒女的道德要求極高，你說他怎么教出你這么個女兒呢？

　　魏薇：求你，別發(fā)給我爸，你要怎么樣，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能把視頻刪了，以后我不會再對任何人做這樣的事情。

　　宋宜愛：好啊，你寫一封道歉信，我過幾天回洛城去找你要。道歉信會寫吧？道歉原因，事情經(jīng)過，做出保證，表示歉意，時間人物署名手印，一樣都不能少。

　　魏薇：好，我寫，我還會讓她們停止造謠，并且盡力幫你澄清，可以嗎？

　　宋宜愛：隨你，道歉信好好寫，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寫不好，就沒了。

　　魏薇：知道了，你可以盡快刪除這些視頻嗎？

　　宋宜愛：我要看到你的信才會刪。等我回洛城再說吧。

　　魏薇：我寫好給你寄過去，可以嗎？

　　宋宜愛：隨你。

　　宋宜愛忽然心情舒暢，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晚霞似乎都變得更好看了，最后陪著沉沉夕陽睡去。

　　因為順風車不快，頭天晚上出發(fā)，次日早上才到，宋宜愛正好一覺睡醒。

　　宋宜愛是直接回了家里的，家里門沒鎖，進去看見客廳里沒人，只有宋多多在自己房間里玩手機。于是，拿東西去了客房，給符梓陽報了平安，就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林憶蓮在廚房做午飯，宋多多手里包了一只貓在客廳。

　　宋宜愛特別喜歡這種圓毛動物，特別是軟糯糯的小貓。想摸，但是這是宋多多的貓，所以要經(jīng)過宋多多的同意。于是問她：“我可以摸一下嗎？”

　　宋多多點頭表示可以。

　　宋宜愛又問：“它叫什么名字？”

　　宋多多：“小黃。”

　　宋宜愛汗顏，這么可愛的小貓，這么草率的名字，說道：“換一個吧，叫安吉怎么樣？”

　　宋多多聞言把安吉放到了，宋宜愛的懷里，對她說：“既然你已經(jīng)給它取了名字，那她就是你的了?！?p>　　“不是，我沒想要它。”宋宜愛還記得上次那句搶媽媽，怕她多想，覺得自己連一只小貓都要搶走。

　　“我知道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別喜歡這只貓?！彼味喽嘧煊玻布撬匾赓I來送給宋宜愛的。

　　宋多多不討厭這個姐姐，甚至有點喜歡，只是一直以來家里只有她和媽媽兩個人，媽媽的寵愛也一直只屬于她。

　　可是姐姐來了之后，媽媽一個人分成兩個用，媽媽的愛，一半給她，一半給姐姐。她不開心，所以她討厭姐姐。

　　可是后來，她想明白了，媽媽不只是她的媽媽，也是姐姐的媽媽，媽媽陪了自己十四年，和姐姐分開九年，多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那樣說姐姐，可是道歉的話說不出口，不過聽說姐姐養(yǎng)過小兔子，應該是很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了，小貓可比小兔子好玩多了。

　　吃飯時，林憶蓮囑咐宋宜愛好好休息，有時間上網(wǎng)看一下念齊招生面試的時間都問了什么問題，好好準備。

　　“但是你自己身體最重要，要是面試沒過也沒關系，漢城還有別的好高中?！绷謶浬徟滤我藧鄱嘞耄盅a一句。

　　林憶蓮最偏愛的其實是二女兒，她擔心二女兒去小姨家會寄人籬下，所以把宋清輝托付給林惜蓮，她擔心二女兒跟著自己吃苦，所以留下小女兒自己帶。

　　跟小女兒相處的十四年，她知道，孩子會在意父母是否關心成績超過自己，之前不是沒有因為這個和宋多多吵過架。所以她怕宋宜愛多想。

　　“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宋宜愛乖乖巧巧的吃完飯回了房間。

　　回了房間，她就問符梓陽關于念齊校招面試的事情，符梓陽告訴她，走個過場而已，到時候只要心態(tài)穩(wěn)，就能過。

　　聽了符梓陽的回答，宋宜愛瞬間舒心了。

　　想起自己因為思海里的那些破事，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有看“勸人偽音群”里的消息了。

　　群聊圖框顯示99+，點進去更爆炸，宋宜愛發(fā)現(xiàn)楠姜的工作室已經(jīng)五周年了，要舉辦周年慶，有點感興趣，于是找了楠姜問相關事項。

　　【私聊】

　　小愛同學：楠姜楠姜，你工作室要搞周年慶？

　　楠姜：對的，你感興趣？想作為工作室一份子參加還是想坐觀眾席？

　　小愛同學：什么時候？在哪里？我現(xiàn)在在漢城，但是我明天要參加念齊的校招面試，如果是明天的話，就沒時間了。

　　楠姜：怎么突然來漢城上學了？還是念齊，文濤也在念齊。你這是上趕著給我當免費勞力來了？

　　小愛同學：啊？我不知道啊，我來肯定有原因的嘛。所以周年慶什么事時候，在哪里辦？

　　楠姜：等你們放暑假了，具體時間沒定，地點已經(jīng)選好了，如果你要來給我當勞力的話，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要是你只想來看看的話，那你就等著官方消息吧。

　　小愛同學：你別忽悠我了，還有一個月，你們估計節(jié)目表都排完了。

　　楠姜：放心，文濤還有一個隱藏節(jié)目呢，他現(xiàn)在沒想好是什么，但是我想好了，你倆一起上，給你倆節(jié)目放最后。我再在微博上面說，小愛同學和聽人勸吃飽飯會在本次周年慶官宣露臉。到時候圈內(nèi)絕對爆。

　　小愛同學：官宣？你別亂用詞，你這么說，到時候我會被他的粉絲打死的吧。他一群女友粉，而我只有十萬乖乖巧巧的小粉絲，他們都很文靜的，平時也不活躍，會不會來都不一定。

　　楠姜：不來現(xiàn)場可以看直播啊，你要相信你的魅力，而且你現(xiàn)在的粉絲量是53.7W，雖然比文濤的86.9W差了一點，但是你倆這粉絲量加起來，也有一百多萬了，你倆還只是高中生啊。我的天，很難想象你們兩個大學畢業(yè)之后，得是多大的IP。

　　小愛同學：我都多久沒讀本了？粉絲還能漲？

　　楠姜：當然是本老板營銷有方啊，你不配新本子了，不代表以前配的就沒用了。你放心好了，我給你炒炒炒，讓你和文濤收獲一大批CP粉。

　　小愛同學：我不想炒CP，還是算了吧。

　　楠姜：不想炒也沒事，你再仔細想想，你這次如果來了，我以后找你都給你發(fā)工資，按正式員工的發(fā)。

　　小愛同學：多少？

　　楠姜：一條兩百，怎么樣？

　　小愛同學：好耶！但是我只出力不出腦，只要不炒CP，胸口碎大石我都能給你演。

　　楠姜：我們是配音演員啊，我要你胸口碎大石干嘛？你跟文濤上去唱個歌吧，至于具體唱什么，我還沒想好。

　　小愛同學：好的，你想好了我們再聯(lián)系吧。

　　楠姜：你就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