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紅色的轎廂不大,里面容不下第二個人,宋佳應(yīng)該還沒蠢到自己坐進去的地步,我能膽戰(zhàn)心驚地等著里頭的東西出來。
我隨手撿起一旁的動物脛骨拎在了手里,準備等里頭的東西一出來,就給他好看。
紅色的轎廂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緊跟著一個形似木頭罩子的玩意兒就被從里頭推了出來。
劇烈的聲響,嚇得我心頭一顫。
可隨后,山洞里突然多出了一道喘息聲。
隔著轎子的門簾,我還能聽到里面的銀飾晃動的聲音。
跟著一道虛弱至極的聲音,就從轎廂里傳了出來,“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
說話的人語氣焦急且憤怒,聽著就像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我卻依舊不敢放下手中的脛骨。
“你,你怎么會在這?”
轎子里銀飾晃動的動靜小了下來,女孩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我是這一次被選的洞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么會在這?門口不是有鎖嗎?你怎么進來的?”
此刻的我大腦一片空白,我捏著手里的脛骨,壯著膽子掀開了轎子的門簾,正好對上一張慘白蠟黃的小臉。
洞女的面色緊繃著,她咬著嘴唇,怒目圓睜地瞪著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過來旅游,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只是在山里迷了路……”
中間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只想著先把人從轎子里扶出來。
剛才尋找宋佳的時候,我有注意過這周圍,之前寨子里的人帶來的東西和貢品都沒被碰過。
這山洞里也不像是有水的樣子。
“你一直待在這?”我看著這洞里,突然有些心疼她。
這么多天水米未進,就為了替寨子里的人祈福,風(fēng)調(diào)雨順,雖說這些封建迷信不可取,但這樣的堅持和毅力還是讓人欽佩的。
可是我心中還是有疑惑,在小心地扶著洞女的胳膊,將她從轎子中了出來后,我問道,“之前聽公叔說你們祭祀用的都是人偶,要等七天之后再來人把他取回去,難道那些人偶殼子里都藏著人?”
洞女沒有說話,身子虛虛地靠在我的懷里,長時間的水米未進,讓她連站立都不穩(wěn)。
她用手捂著眼睛,小聲地抱怨,“好亮,我的眼睛好痛?!?p> 我愣了一下,回想起當人長時間地處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下,突然見到強光是極可能灼傷眼睛的。
為了不讓手機刺眼的光傷害到她的眼睛,我連忙將手機揣了回去,包里裝著的零食和巧克力,因慌亂掉在了地上。
洞女吞咽著口水,我把東西撿起來,塞在了她手上。
“先吃點東西吧,回去的路不好走?!蔽艺f道。
洞女依舊沒有說話,一聲不吭地拆開包裝,將我塞給她的零食都吃干凈后,突然嘆了口氣。
“也許我是真的沒這個命吧。”洞女突然開口。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我有些不解,“什么命?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什么社會了,封建迷信可不提倡,你這么年輕,把自己困在這山里,萬一出點什么事該怎么辦?”
我看著洞女年紀不大的臉,還是沒忍住,把人教育了一頓。
確定她休息好了后,扶著人往前走。
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原本的山洞入口在我進來的反方向,那股貢品腐敗的氣息讓我更加確定了這點。
黑燈瞎火的山洞里,伸手不見五指,洞女每走兩步都要歇一歇,為了方便我干脆把她背在了背上。
她身體很輕,瘦瘦小小的,背起來并不費力。
“你是怎么進來的?”洞女又問道。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等我們下山之后,我跟你慢慢講。”我實在是沒力氣說話了。
要不是靠著意志力強撐著,我這會恐怕早就帶著這小姑娘一起栽在地上了。
只能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沒過幾分鐘,前方就出現(xiàn)了一片光亮,空氣也跟著清新了起來。
可就在我即將帶著洞女從山洞里走出去時,一根簪子直接抵在了我的脖頸上。
我腳下的動作一僵,下意識地看向背上的人,“你這是要干什么?”
就算卸磨殺驢,也得等到地方吧!
這還沒下山呢,她到底是哪出???
我松開了托著洞女大腿的手,可他卻像個八爪章魚一樣掛在了我身上,手中捏著的簪子又往里頂了頂。
“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開木俑!是你害的我提前出來的!”
我都還沒來得及說話,銀簪直接在我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還好這些苗族的銀飾質(zhì)地柔軟,并沒有傷得太深。
我憑著本能想把背上的人甩出去,可洞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死死地抓著我不肯松手,她對著我連啃帶抓,我們倆很快就廝打在了一起。
她尖銳的叫喊聲在山洞里形成回響。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只人形野獸。
漸漸地,我脫力了,長時間的折騰,讓我手腳不受控制地抽搐,也逐漸落于下風(fēng)。
就在那根銀簪要刺進我眼睛里時,一陣跑步聲由遠及近,跟著洞女就被掀了出去。
“你在這發(fā)什么瘋!還嫌不夠丟人?”白羽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
我只覺得眼前一陣發(fā)黑,身上沒了人,我半撐著胳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白羽!你居然向著外人,你知不知道她闖進洞里了?就是她害得我功虧一簣的,我等了這么久,馬上就要見到洞神了!都是她的錯,我要殺了她!”洞女叫囂著,手腳并用地想從地上爬了起來,剩下的碎石被她抓得嘩嘩作響。
可長時間缺乏營養(yǎng)和不見陽光,她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剛才那番折騰已經(jīng)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這會兒看見白羽,也知道弄不死我了。
只能像是一條死魚一般趴在地上,嘴里不甘地嘟囔著我聽不懂的苗文。
我被白羽從地上扶了起來,身上受了不少傷,哪怕只是輕微的挪動,都疼得我齜牙咧嘴。
白羽心疼地看著我,“別怕,我這就帶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