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我并沒有把這女人的反應(yīng)當回事,只是擔(dān)憂地看著地上躺著那個人。
他大半張臉都被崩黑了,手臂上鮮血淋漓,傷得最重的地方已經(jīng)露了骨頭。
宋佳一臉肉疼地站在我身后,“這么重的傷,要不還是送醫(yī)院吧?這得清創(chuàng)縫合吧,要是生動了筋骨,寨子里的大夫恐怕治不了。”
“你們兩個外地人少在這指手畫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來干嘛的!我們寨子里的事不用你們跟著摻和!”最開始擠對我們兩個的女人怒喝了一聲,眼睛跟刀子似的,在我和宋佳身上剜著。
她硬是生怕我和宋佳上前,還擋在了傷者的身前,把那人受傷的地方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干什么?是不是瘋了?少說兩句!”
女人都還沒說后文,就被身旁的人拽開了,那人還抱歉地看了我和宋佳一眼。
而陪我們一同過來的白羽,全程黑著臉,眼中陰郁的神情,宛若風(fēng)雨欲來。
他擋在我和宋佳的身前,“今天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這就是個意外,誰敢胡言亂語,別怪我把諸位請到祠堂去?!?p> 白羽的話剛一說完,原本喧鬧的現(xiàn)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唯有剛才開口的那個女人還滿眼怨毒地瞪著我。
女人眼中翻涌的恨意讓我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地攥緊了扯著宋佳的手。
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這女人的瞬間,我想到了那個掉入水下斷崖的洞女。
那是一模一樣的眼神!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的經(jīng)歷,確定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可這恨意又是從哪來的?
好在很快,寨子里的人就找來了擔(dān)架,將人送到了古婆婆的屋子,隨著外面墻上的那抹藍色燈光亮起,里面男人痛苦的哀嚎聲也漸漸減弱了。
而除了他之外,周圍也有不少被爆竹崩傷的,他們一個兩個地等在古婆婆的門外,也不著急,一點都沒有急著處理傷口的意思。
光看著他們身上的傷,我都覺著肉疼。
這時,那女人從旁邊沖了過來,“你們兩個為什么還在這,這里不歡迎你們,請你們兩個馬上離開!”
“我說大姐,我們之前應(yīng)該是沒見過你吧?我們是哪得罪你了,讓你一見面就給我們甩臉子看?”
宋佳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脾氣,甩開我的手就沖了上去。
“我們在這么多天是吃你家大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花的是你家錢嗎?怎么著?別人倒點霉就得怪到我們頭上來?你當我們倆是冤種?。 ?p> 宋佳和女人吵得不可開交,我卻沒有幫忙的打算。
還沒有人能從宋家那張嘴上討到好處。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白羽身旁,看著已經(jīng)被炸的漆黑一片的廣場中心,冷聲開口道:“看來這寨子里的有些人還是不歡迎我們,要不這樣,我看著火把節(jié)也就別參加了,你明天一早送我和宋佳下山吧。”
“秦大美女,你就饒了我吧,不管哪個地方都有些不長眼的人,你就當他們腦子有病,怎么還反倒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白羽雙手合十,一改剛才那副陰郁的表情,滿眼溫柔地看著我。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今天的事情就是個意外,你也好不容易回來的,就早點休息吧?!卑子鸸首鬏p松地說道。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是想把我支走,但哪有那么容易?
“意外嗎?”我朝前湊了湊,看著那個爆竹筒,問道:“這些爆竹不是前幾天你們從市區(qū)拉回來的嗎?當時采購的時候沒檢查過?這東西還能炸堂?”
足有半人高的爆竹筒倒在地上,四處都是飛濺的鞭炮碎屑,整個廣場上都彌漫著一股透著焦煳的火藥味。
宋佳甚至還能抽空提出疑問,“你之前不是說這一片林子屬于自然保護區(qū)嗎?在寨子里放炮,對林子里的動物沒影響嗎?而且這些煙花飛上天,要是落在樹林里面會不會也有火災(zāi)隱患呀?”
女人怎么也沒想到,宋佳的戰(zhàn)力居然會這么強悍,長時間保持尖銳的高頻叫喊,讓她的嗓子都啞了。
我看都沒看她一眼,眼角的余光留意著在場的其他人,依舊一臉期待地等著白羽的答案。
剛才那聲巨響,可是把我和宋佳都嚇了一跳。
這林子里的野生動物要是受到驚嚇,可是會應(yīng)激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兩說。
這實在是有違建立這些自然保護區(qū)的初衷。
白羽尷尬地撓了撓頭,過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話來,“我們這次里的活動都是經(jīng)過官方審批的,都是經(jīng)過了正規(guī)申報流程的,不算違反原則,而且每年一回,寨子周圍的動物應(yīng)該都習(xí)慣了。”
我不露聲色地收回視線,“原來是這樣啊?!?p> 我可以感受到白羽的局促,不光是他,院子里的其他人在聽到我的問題后,反應(yīng)無非是兩種。
一種是緊張得手足無措,還有一部分人的反應(yīng)也是很不自在。
可無論哪種,都不正常!
我扯了一下還在吵架的宋佳,“別吵了,回去休息,說了這么多,你也不嫌累?”
宋佳揚著嘴角嗤笑了一聲,“要不是我不會說當?shù)卦?,我絕對比她罵得還難聽?!?p> “是是,你最厲害了。”我敷衍地應(yīng)和著,扭頭看向白羽,“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是她今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果我和宋佳在寨子里有任何意外,我是不是都有理由懷疑是這位大姐蓄意報復(fù)?”
這些天,我跟文姨還有寨子里的其他人學(xué)了一些當?shù)爻S玫恼Z言,雖然太長的句子還聽不懂,但能辨認出基本的臟話。
畢竟光看那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她說的不是什么好話。
白羽這個族長的兒子在寨子里還是有一定威信的,他只瞪了那女人一眼,“閉嘴!”
女人立刻就不說話了,可眼神中還是透著埋怨,最開始攔著他的人也從古婆婆的屋里沖了出來,連拖帶拽地把人脫離了現(xiàn)場。
我和宋佳回到房間,越琢磨,越覺得這件事情的苗頭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