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補償

　　蘇婉毓心中微訝，傳聞中的攝政王不茍言笑，嚴厲冷酷，而眼前的他卻顯得溫文爾雅，與對待鄭成晏時的嚴厲截然不同。

　　她恭敬地詢問，“不知王爺喜好何種茶？”

　　攝政王笑容爽朗，“龍園勝雪。”

　　“龍園勝雪”，那是大齊國茶中的極品，價值連城，由此可見攝政王的品味非凡。

　　蘇婉毓應(yīng)聲答道，“是，王爺?！?p>　　蘇家作為商賈之家，幾乎無所不有，除非是那些非賣之物，否則就如同菜市場里的蔬菜，應(yīng)有盡有。

　　攝政王從懷中取出一塊精致的令牌，輕輕放在她的掌心。

　　蘇婉毓低頭審視著令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攝政王語氣平淡，卻暗含深意，“剛才情勢所迫，對夫人有所不敬，這是我西郊狩獵場的令牌，往后夫人若得空閑，便以此為信物來找我，權(quán)當我給夫人的一點補償?！?p>　　補償？

　　按照常理，男女之間應(yīng)當保持適當?shù)木嚯x，攝政王在鄭成晏面前的行為確實有些越界。

　　但他是誰？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即使今日要取他們夫婦性命，也無人敢有異議。

　　更何況，那點小小的越界，對于攝政王來說，或許根本算不上什么。

　　這份補償，其中含義耐人尋味，蘇婉毓心中生出幾分好奇。

　　于是，她接過了令牌，再次行禮，“是，王爺?！?p>　　攝政王見她收下，轉(zhuǎn)身悠然走向門口，側(cè)耳傾聽片刻，說道，“長平侯府的二公子已經(jīng)前往前院，夫人可以從后門離開，以免再生枝節(jié)。”

　　話音剛落，門被輕輕推開，七八名佩刀侍衛(wèi)整齊地立于門口，準備領(lǐng)路。

　　“多謝王爺。”蘇婉毓行禮告別，退至門口，在侍衛(wèi)們的注視下，她匆匆離開了茶樓。

　　攝政王站在窗邊，目送著蘇婉毓?jié)u漸遠去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沉思片刻，轉(zhuǎn)頭對身后的侍從吩咐道，“送送夫人?！?p>　　“是，王爺?！笔虖膽?yīng)聲，身形一展，躍出了窗外。

　　走出狹窄的小巷，蘇婉毓心中五味雜陳，難以平靜。

　　她突然意識到，權(quán)力的重量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攝政王雖能一時援手，卻無法保證她一生的安寧。

　　她必須依靠自己，尋找能夠與鄭家抗衡的力量。

　　身為商賈之女，科舉之路對她而言是封閉的，入宮伴讀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需要一個計策，一個能讓她同樣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策略。

　　思緒紛飛間，父親的話語在她耳邊回響，“婉兒，咱們蘇家的生意已經(jīng)做到了極致，能嘗試的我們都嘗試了，唯獨有一樣，我們從未涉足?！?p>　　“什么生意？”蘇婉毓追問。

　　父親笑道，“聽說過‘奇貨可居’嗎？”

　　她點了點頭。

　　父親繼續(xù)說道，“奇貨可居，待時而售。這世上既有無價之寶，也有無價之人。若能做成這樣的買賣，得到的不僅僅是金銀滿倉，更有我們平時難以觸及的權(quán)勢地位?！?p>　　年少時不懂，如今回味，蘇婉毓恍然大悟。

　　長巷幽深，前方的天邊透出溫柔的霞光，她踏著青石板，腳步匆匆地返回趙家布莊。

　　布莊內(nèi)，云意已等候多時，兩人沒有多余的言語，默契地挑選好了香云紗，隨即一同返回府邸。

　　回到府中，香云紗被輕輕放置在案上，蘇婉毓沉思片刻，喚來了貼身丫鬟司棋，“幫我查一個人?！?p>　　司棋連忙應(yīng)聲，“小姐要查誰？”

　　“西街永安巷的裴家，看看他們家中是否有一個不受寵的小姐。”

　　蘇婉毓神色凝重，鄭成晏所去的小院極有可能是裴家的別院，那位女子很可能就是裴家之人。

　　她必須找到她，揭開這一切背后的秘密。

　　司棋恭敬地行禮，應(yīng)承下來，“是，小姐?！?p>　　說完，她微微抬頭，又補充道，“小姐，昨晚雅軒院那邊，姜姨娘似乎有了流產(chǎn)的跡象。”

　　蘇婉毓臉上的沉重一掃而空，目光轉(zhuǎn)向了司棋。

　　司棋接著說道，“據(jù)昨晚的消息，姜姨娘在前廳受到了驚嚇，晚上回去后就開始出現(xiàn)了流產(chǎn)的先兆?！?p>　　“嗯?！碧K婉毓輕聲回應(yīng)，先是鄭老太太的事，緊接著是桃杏的事件，一樁接一樁，她不禁問道，“姜氏現(xiàn)在情況如何？”

　　司棋輕聲細語，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姜姨娘沒急于召請大夫，而是自行服用了安胎藥物，試圖穩(wěn)定局勢。”

　　“自行服用了安胎藥……”

　　蘇婉毓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姜瀅瀅此人一貫行事謹慎，定是擔(dān)憂那腹中的‘護身符’有所閃失，不愿因此驚動侯爺與老夫人。

　　她繼續(xù)追問，“那她腹中的胎兒，是否有望安然無恙？”

　　司棋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輕輕搖了搖頭：“恐怕情況不容樂觀。姜姨娘平日里就極為小心，今日小姐您一離府，她還帶著青月在庭院中悠閑散步，舉止間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將要小產(chǎn)的跡象?！?p>　　“往往表面的平靜之下，隱藏的可能是波濤洶涌。時機已至，這幾日我們的人切莫接近她。此外，你去傳個話，就說我看她昨日似乎受到了驚嚇，心中掛念她的身體，欲為她請一位大夫調(diào)理，最好是老夫人常請的那位經(jīng)驗豐富的章大夫。”

　　蘇婉毓沉吟片刻，下達了細致的指令。

　　司棋聞言，恭敬地抬頭應(yīng)允：“是，小姐?！?p>　　言畢，她輕盈起身，緩緩?fù)顺隽朔块g。

　　正當此時，云意捧著一盤熱氣騰騰的佳肴步入室內(nèi)，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小姐，今日在布莊外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讓您如此匆忙離開？”

　　云意深知自家小姐性情，絕非沖動行事之人，此番突兀的離去，必有其因。

　　蘇婉毓踱步回到桌旁，手指輕輕摩挲著桌上細膩的香云紗，語氣淡然：“不過是偶遇了一位故人，一時興起，想去探望一二，無甚大事?！?p>　　云意半信半疑，為蘇婉毓盛上一碗慢燉數(shù)時的烏雞老參湯，“原來如此，小姐您奔波一日，定是疲倦了，先喝口湯暖暖身子，待司棋回來再細聊?！?p>　　隨著那碗熱騰騰的參湯被置于桌面，一股溫潤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