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死扶傷乃醫(yī)者天職,萬民卻愿釋放最真摯的善意。
薛朝顏心中暖暖,當她聽到最后一句時,人不由得驚愕:“你是說,大青藤跟紫花蛇草一起,可以止血?”
薛朝顏跟師傅學了許多知識,兩人也曾研制出不少丹藥,發(fā)現(xiàn)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可能是很好的藥材。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善思好學!
但是卻不知道大青藤跟紫花蛇草一起有止血作用,薛朝顏這一刻深深領悟到,學海無涯,她所學到的東西,不過冰山一角罷了!
“是呀,說起來還是多年前有個獵戶上山打獵,踩中了別人設置的陷阱,陷阱下有鋒利的木制倒刺,他爬出來已經(jīng)很費勁,整個人鮮血流注如水,若要活命此刻下山來不及,正好身邊有兩株常見草藥,他本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扯下草藥放嘴里嚼碎敷在傷口上,當下血就止住了?!?p> “就是這個無心之舉,那獵戶得以獲救,遂而把方法告知周邊村民,所以咱們這片地方的居民都曉得!”
“原來是這樣,”薛朝顏若有所思點頭。
翻看醫(yī)書,這種無心插柳的案例比比皆是。她跟著師傅學醫(yī)多年,自認為有所成就,頗為自滿,反而心越來越狹隘,成日里執(zhí)著于珍稀名貴藥材,不知常見藥草搭配也可能有驚人作用。
薛朝顏本就是心胸寬闊之人,自責懊惱片刻之后便想通了!
她拱手作揖,感激道:“店家,多謝你今日所說,讓我多知道了一味止血藥?!?p> “哪里的話,”店家擺擺手,笑道,“不過是個鄉(xiāng)間土方子罷了?!?p> 可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令她一掃腦中的狹隘陰霾。
一席飯畢,薛朝顏扶母親上樓休息,隨后她也去休息,待明天卯時末去一趟山上,辰時末回來,跟大伙啟程趕往上京,她自有常年爬山,既不怕勞累也不怕馬車顛簸。
外頭天蒙蒙亮,薛朝顏還睡在床上迷迷瞪瞪,這時有人下樓的“嗒嗒”聲,把她吵醒,流珠就睡在旁邊,見自家小姐醒了,便起身去點燈。
薛朝顏心里掛念向陽生的事,揉了把眼睛也跟著起來,往窗外一看,露寒深重,天隱隱開始露白。
樓下傳來細細但聽不清的說話聲,沒過多久,馬廄里一片騷動聲,緊接著有人騎馬離去。
薛朝顏伸個懶腰打個哈欠,人漸漸清明起來。
連忙去找便衣?lián)Q上,流珠這時從樓下端了盆熱水上來,把面巾放進熱水里,再擰干面巾,給自家小姐凈臉。
凈臉后的薛朝顏只覺得腦子都清醒了,問道:“如今是什么時辰?”
流珠下樓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沙漏,回答道:“小姐,現(xiàn)在卯時初已過,還沒到卯時末。”
早些上山更好,薛朝顏微微頷首:“那咱們一會就出發(fā)?!?p> “好的,小姐,”流珠把水盆擱置一旁,站到小姐身后給她綰發(fā),兩人出門皆男兒裝扮,因此全束發(fā)即可。
為了更像男子,兩個人出門皆擦一層不傷肌膚的膏子,使得整個人看上去黑撲撲的。
不消一會功夫兩人就輕手輕腳下樓。
方才送走兩個客人,這時店家把門關上,打了個哈欠,看到主仆倆,這才想起昨天的事。
忙上前問:“二位現(xiàn)在上山?”
睡了一個晚上,薛朝顏神采奕奕,笑道:“是的,我到馬車里拿藥鏟和背簍就出門?!?p> 店家沒說什么,微微頷首,便去了后廚,等薛朝顏準備就緒時,店家拿著油紙包裹住的蔥油餅跟水壺出來。
“拿著,一會天亮定是要肚子餓?!?p> “好的,謝謝你店家?!毖Τ佉膊慌つ螅瑥纳迫缌鹘舆^還是熱騰騰的蔥油餅跟水壺。
她有想過沒吃早飯會肚子餓,無奈時間緊湊,等會只得自己忍耐了。
店家送來干糧水壺,真真來得是時候。
薛朝顏涉山經(jīng)驗豐富,既能避開危險,又能找到便行小路。
她手里拿著彎刀,在前面開路,流珠則背著背簍在后面跟上,主仆倆合作默契。
余光瞥一眼,看到前面的樹上綁著一塊布,依著店家昨天的提醒,前方必然是做了陷阱,薛朝顏連忙避開前面,拐個彎再往上走。
期間有看到難尋覓的草藥,便蹲下來挖走,若是常見草藥便算了,此時她在途中居多不便,因此不能大量采藥。
走到半山腰,對面山間空曠,一陣山風吹來,帶走身上的熱汗。
流珠放下背簍,找了塊平緩的地方坐下,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看向前面人道:“小姐,咱們休息一下吧?!?p> “好,”薛朝顏跟著坐在旁邊,睨一眼背簍里的向陽生,足夠她用很久,沒必要再挖了。
“休息好了,咱們回去,想必我娘睡醒了。”
流珠剛想點頭,眨了眨眼,看到對面的黑石峰,有些不可置信,又揉了把眼再看。
手指前面山頭,她驚呼起來:“小姐快看,前面可是黑石峰?”
她曾聽小姐說過,黑石峰難尋,在石峰縫隙中,能尋到珍貴藥材。
薛朝顏順著聲音往過去,前面是一片空曠山谷,對面的山黑乎乎一片,因著樹木灌木叢少,那山露出黑黑的本體,又籠罩在山間晨霧里,隱隱約約像是黑石峰。
薛朝顏身側的手撐起站起來,忙不迭往前走,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流珠在后面也跟著站起來湊近,不確定地問:“小姐,可真是黑石峰?”
薛朝顏目光微閃,搖搖頭,卻道:“瞧不清,爬過去才知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說完,她扭頭去收拾藥囊藥鏟,即刻出發(fā)。
她是個行動力超強之人,與其在這里游移不定,不如過去一探究竟,這點跟她師傅陸徐仙很像,師徒倆相處久了性子難免越發(fā)相似。
流珠自幼跟在旁邊,她雖然對醫(yī)術不算很有興趣,可從不會反駁小姐的決定,背起背簍跟在身后。
此時天光大亮,東方升起的陽光灑滿山間,盡管是在山里,兩人明顯感覺到身上汗如雨下。
薛朝顏憑借自己的判斷,聰敏地少繞許多彎路,最終成功來到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