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咱倆都抒情不了一點,我覺得你該反思一下自己?!蔽覍λf道。
他看著我扁扁嘴開始狡辯:“咱倆這不半斤八兩嗎?”
我思考了一下我的行為,結(jié)果就是該死的我真的和他不相上下,真是令人感到沉痛啊。
機智的我決定開始轉(zhuǎn)移話題聊正事。
我:“這個世界我已經(jīng)十八了,估計咱倆相遇的時間也就在最近了,醒之后回歸本體我們可能到下個世界才能在這樣見面?!?p> 他應(yīng)了一聲表示知道:“所以這么重要的時刻我們都在聊廢話是嗎?”
我被他這話噎住了一下轉(zhuǎn)而一想:“不然呢?我們還能聊點什么有營養(yǎng)的東西嗎?反正到時候跟著劇情該怎么走還是怎么走?!?p> 他忽然一想也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于是我們開始心安理得的聊起了廢話。
“你剛剛唱歌好難聽,而且你唱著唱著還會假裝是在開演唱會和空氣互動,甚至唱到一半還會自導(dǎo)自演一些自己變成世界第一有錢該怎么花的戲碼,好可怕你終于瘋了?!彼еドw瑟瑟發(fā)抖,一副很欠打的樣子。
“閉嘴,把剛剛的一切都給我忘掉,一個年方十八小姑娘到中二期很正常,世界應(yīng)該給她多一些寬容?!蔽矣X得還是要想辦法把某些人做掉比較好。
他向我瞥了一眼最后一句“你開心就好”表示對我的鄙視。
我翻個白眼懶得和他計較,于是兩人又沉默下來,我和他的相處模式其實更多的就是沉默。
因為我們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的無言反而能讓我們感到安心。
雖然我知道這樣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你說為什么我們要經(jīng)歷這些事情呢?明明我們對那些人都已經(jīng)夠卑微夠謹慎了,為什么是我們?”這如雪花般的平靜和輕松讓我本就不太穩(wěn)定的情緒更加搖搖欲墜。
我對老天爺?shù)钠南氩幻靼滓埠懿粷M意。
說完我又立馬別過頭開始后悔覺得自己又開始矯情了。
我們其實都不太會安慰對方,只能用這種笨拙的說話方式告訴對方,沒關(guān)系還有我在。
其實我們倆都知道,我們只是希望對方可以在這種時候能夠輕松一點,不過我們都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導(dǎo)致我們的對話有一股濃濃的尷尬和僵硬的感覺。
我嘆了口氣立馬接著道:“算了,馬上就結(jié)束到時候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們不如在這里坐一會兒等夢醒來吧?!?p> 他拉著我的手緊緊牽住,就好像這樣我們真的不會再分離就這樣靜靜的到世界的盡頭。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頭頂些色彩就這樣慢慢地飄到我們身上蓋住我們那些早已存在內(nèi)心的傷口。
我不敢讓他看見我流淚的眼睛,直到他的眼淚也落到我的手上,我才驚愕地看向他。
在看向他的那間隙里,他抱住我的肩膀靠近,另一只手勾住我的下巴小心的將嘴唇覆蓋著落下一個吻,沾淚睫毛也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顫動。
看來我們都是愛哭鬼。
他捧著我的臉啞聲道:“等事情結(jié)束后,你會幸福的,你還有無數(shù)個未來?!?p> 我指出他的錯誤:“不許是我一個人,是我們的未來?!?p> 他為我的話扯出一個微笑來。
我們在這里看了日出和日落,然后夢醒了。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來人吶,姑娘醒過來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迷迷糊糊聽到了我的貼身婢女春桃的聲音和看到了她擦拭我眼角的帕子,想要起身但是身上疲憊的四肢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枯枝讓我在床上動彈不得。
但是身體的本能還是讓我嘶啞的喉嚨喊出:“水,我要喝水?!?p> 春桃扶著我靠在床頭,立馬將準備好的水端過來細細地倒入我的口中,我喝得很急,如果不是實在沒力氣,我甚至想直接撲到水缸里喝兩口。
春桃看著我這樣心疼得不行,趕緊拍了拍我的后背給我順氣對我輕聲道:“小姐慢些喝,好是醒過來了,小心嗆著難受。也不知小姐著了什么樣的夢魘,暈的時候眼淚竟也不止?!?p> 眼淚?我并不記得我夢到些什么,不過大抵和春桃說得大差不差。
春桃還在給我喂水,我看著她的動作猛然想起來我應(yīng)該是在靈堂啊,怎么一覺睡到自己臥房里了。
我艱難的用手擋住春桃下一步的手,望向她虛弱地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春桃聞言抹了一把眼角回答我說:“小姐本就身子虛弱的緊,這些年好容易靠那些補藥吊著一口氣,就算是去看望鳳將軍也不該……”話還沒說完她又忍不住哭出來,我原先就看著她眼睛里的紅血絲便猜想我暈的這一段時間春桃估計沒少費心。
我嘆氣用手輕撫了一下她的后背表示我沒事,她才好一點便又接著道:“林大人也真是的,明知如此還讓小姐一個人在那樣陰氣重的地方跪著到半夜,小姐在靈堂忽然體力不支就暈了過去,幸好后來林大人過去的時候時間隔的短,便立馬抱著小姐讓家里醫(yī)師查看,然后又馬不停蹄地去宮里找了張?zhí)t(yī)過來看過后開了方子,讓我等好生照料著等姑娘醒?!?p> 我聽她這么一講心里不覺有些想笑,這就是林承影對我發(fā)神經(jīng)的報應(yīng)吧。
春桃是母親留給我的人,在府里話語權(quán)還是有些的,而父親對于母親一切遺留下的東西都寶貝的緊,更別說一個活人只是說了兩句他,他壓根兒都沒在意過。
見春桃還在罵罵咧咧,我便假意來了一次父女情深的戲碼,用一種飽含期待的眼神看著春桃問道:“父親對我總是很好的,我也想母親,只是我自己身子虛弱沒辦法陪母親多說些話就病倒了,要怪也該怪我自己咳咳?!?p> 我甚至專業(yè)的在結(jié)尾咳嗽兩聲,這就是老藝術(shù)家精湛的演技。
春桃不愧是我的貼身侍女,見我突然飆戲馬上就順著說道:“就算是見鳳將軍也不該讓小姐在半夜獨自一個人待著吧,而且我相信鳳大人活著的話才不會舍得小姐跪著呢?!?p> 她看起來氣鼓鼓的樣子像個河豚。
我心里暗暗為她的觀點點贊,并狠狠拉踩了作為母親的伴侶的林承影。
我們還在上演著悲歡離合的大戲時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過來,春桃一聽便立馬站起身子整理自己的裝束打扮是否規(guī)整,而我也條件反射的差點從床上連滾帶爬的下地跪著。
春桃見此指揮道:“小姐,躺床上,床上別亂動!”我立馬整理好被褥就鉆進被窩躺在床頭上擺出半死不活的樣子。
雖然我和春桃平日喜歡打嘴炮,但是真遇到他時都會變成兩只安靜的鵪鶉,不是打臉剛剛我說的話,敢在背后說和直接當(dāng)面說是兩碼事,就算知道他不會真的做什么,以他能在鳳挽年逝世之后立馬控制住整個將軍府就能知道這個男人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
而且沒辦法沒辦法壓迫感太強了,很難讓人不在見到他時屏氣凝神,這個聲音這個逼人的氣勢在整個將軍府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原來在房內(nèi)干活的婢女立馬整齊的排成兩排齊齊向來人行禮。
“允辭如何了?”
春桃低下頭老實回答道:“回大人,小姐剛醒過來,最近還需要多些人照顧小姐休息好好修養(yǎng)身體?!?p> 好樣的春桃,為我爭取休息的時間,太感動了,以后我給你伙食加雞腿。
“父親,春桃著急我說的委實嚴重了些,母親那里女兒還是可以不打緊的?!?p> 春桃理解我的話也立馬道:“大人,小姐她真的不能再去了,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該怎么辦???”
我敢說我現(xiàn)在的面色再差一點看起來就要進棺材陪母親一起了,他但凡有些人性就會同意春桃的意思,我這波還體現(xiàn)了我對母親真摯的孝心,量他也不會這么……
畜牲!
林承影瞥了一眼春桃,然后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在我聽來十分欠打的話:“既然允辭說無事,那便過幾日接著照舊,改成午時特批你陪著小姐一起,張?zhí)t(yī)這段時間也會在將軍府不用擔(dān)心?!?p> 我:?
春桃:?
我:我只是想客氣兩下啊混蛋!
別看我面上還在笑,其實我早就吐血三升爆體而亡了,早知如此我會回到一分鐘前給戲精的自己添兩塊腮紅。
我和春桃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絕望和后悔,我覺得春桃可能也會想給我一個大逼斗,莫名有些心虛。
接著林承影又開始張著他的小嘴巴還是叭叭叫了:“我入宮的時候陛下和我提了一下你的婚事?!彼@時候說話倒是沒露出那種冷得要殺死人的撲克臉形態(tài)了,眉頭微微皺起,好像也有些不理解。
這個反應(yīng)讓我覺得他終于記起來他失去已久的父愛了嗎?
不過老娘才十二就這么快要開始決定我的婚事了嗎?也沒人和我說過我這輩子這么慘啊,早知道當(dāng)初還不如在懷著的時候拿臍帶把自己繞脖子勒死啊。
我用最后的力氣拉起一個微笑試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你現(xiàn)在畢竟還小,真正開始也要到你十八生辰之后,我也其實并不贊同這種強迫決定你未來的手段,不過這是挽年的意思?!彼nD了一下又道:“這是當(dāng)初你走后你母親找親自陛下訂下來的,你母親平常不會這樣,我相信她大概是有自己的打算?!?p> 我死了,我的身和我的心就這樣死在了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我頭一次對母親產(chǎn)生了不理解的被背叛之感,我覺得不可思議和絕望。
就像林承影說的,她應(yīng)該不是會想要安排我人生的那種霸道的裁決者。
我閉眼絕望地問道:“那和我有婚約的另一方是哪家的?”
林承影眉頭卻皺得更重了,連平日已經(jīng)夠臭的臉更臭了,嘴角更是下降了三分之一厘米,這讓我我有一種不妙的預(yù)感,果然下一秒——
“陛下的第三位皇子,儲君東方淮南殿下。你們馬上就會有接觸了,在百花宴?!?p> “這也是你回來之后第一次作為代表挽年之女的身份向其他世家露面。”
我猛得扯住被子:“什么!”我忍不住叫出來,我知道這樣不妥,但是我這下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了。
林承影這次都出奇的沒有訓(xùn)斥我規(guī)矩。
我這下真的死心了,而且馬上就必須要有接觸,如果說其他人可能還有些轉(zhuǎn)機,這位我就算敢動這個心思,也不可能拒絕了。
又交代了一些小事便離開了,不過我在震驚中根本沒聽清林承影說什么話,整個人宛若失魂。
繼續(xù)照顧我的春桃也看出來我的情緒不對輕輕地拍拍我的手背問我道:“小姐,您沒事吧?”而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睜開的雙眼和尚在的鼻息,府內(nèi)大概真的要傳出我已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