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
二人的距離很近,呼吸幾乎可聞。
裴良看著垂落胸前的縷縷青絲,眼神閃躲道:“我沒有,你誤會了。”
他看了眼春鶯:“可否讓我起來說話?!?p> 春鶯松開他的衣領(lǐng),“說?!?p> 裴良坐直身子,“傳聞沈若姑娘是宣王流落民間時的未婚妻。二人青梅竹馬,感情極好。宣王回京之時,將沈若姑娘帶回京。”
“等一下?!贝胡L打斷他的話,“沈若?你是說她叫沈若?”
裴良愣了一下,嘴角動了動,“對,沈姑娘名為沈若。”
春鶯忽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那個癔癥王爺追著她喊的…不就是阿若嗎!
不會吧……
“你……見過沈若嗎?”她追問道:“她長什么樣子?”
看到裴良搖頭,她失望嘆氣,“你繼續(xù)?!?p> 裴良接著說:“聽聞宣王曾幾度想要娶她為王妃,可圣上并不同意?!?p> “為什么?”
裴良嘴角微微上揚(yáng),譏誚道,“沈若不過一介平民女子,出身粗鄙,又怎會被血統(tǒng)高貴的皇室中人接受。
春鶯怔了怔。
沒想到他還會有這種表情。
不過她覺得裴良看似嘲諷,實(shí)則是為沈若抱打不平。
“她怎么死的?!?p> 裴良垂下眼眸淡淡道:“聽說得罪了劉丞相之女,為了不禍及宣王,她自盡了?!?p> “就是宣王半年后娶的那個劉沅芷?”
裴良點(diǎn)頭。
春鶯想起坊間傳言劉沅芷被人當(dāng)眾毀容,直覺這兩件事有關(guān)。
“是沈若毀了劉沅芷的容貌,對嗎?”
裴良勾唇,“是?!?p> 果然。
難怪沈若要死。
“她真的是自盡?”
裴良:“傳聞是?!?p> 他也只是道聽途說。
春鶯思索。
她覺得沈若被殺的可能性更大。
一個民間的未婚妻,一個相府千金,娶誰更有幫助,一目了然。
沈若一死,迎娶相府千金,還能博得深情美名。
宣王才是兇手吧?
但隨即又推翻自己的猜測。
因?yàn)閯滠剖莻?cè)妃不是正妃。她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給宣王。
宣王至今沒有正妃。
傳言說,正妃之位是留給死去的沈若。這也是世人道宣王情深的原因之一。
想起那個癔癥王爺,春鶯求證道:“那日曲水宴上的王爺,是不是宣王?”
“是。”
好的不靈壞的靈。
那他是真的有癔癥,還是沈若沒死?怎么就追著她喊阿若。
春鶯郁悶地問:“你為何沒見過沈若?”
裴良無聲笑了,“阿鶯姑娘,并非人人能像你這般隨性。大部份姑娘家都是生活在內(nèi)宅,甚少出門。”
“況且,以沈若的身份不夠資格出現(xiàn)在京中雅集等場合,我又如何能見?”
要打聽的也差不多。況且裴良知道的也不多。春鶯抽出匕首,轉(zhuǎn)身離開。
“阿鶯姑娘!”
裴良掀被子追了幾步。
走到門邊的春鶯側(cè)過頭,挑眉問:“有事?”
“阿鶯姑娘深夜到訪,問這些問題意欲何為?”裴良神色復(fù)雜。
剛才不問,都說完了才來問意圖?
她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揚(yáng)起手中匕首步步逼近,恐嚇道:“問那么多,想死嗎?”
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裴良一掃復(fù)雜神色,慌張地后退兩步。
“不想?!彼V弊哟鬼吹肿∠掳偷呢笆?,臉色白了幾分。
“不想死就別問那么多。讀書人探聽他人閑事不道德?!?p> 春鶯收回匕首,一掌劈下,拽住裴良的衣領(lǐng),把暈倒的人扔床上。
推門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和衣躺在床上,靜靜思索著今晚的消息。
她有一個不太妙的猜想:她和沈若很可能長得很像。
翻身下床趴在梳妝匣的銅鏡前,摸著自己的臉頰端倪鏡中之人。
到底有多像呢?
青梅竹馬的李乾晟都能把她錯認(rèn)成沈若。
還有風(fēng)林樓的任務(wù)。她以為是親爹眼里出西施才想出“美人計”這種餿主意。搞半天是因?yàn)樗蜕蛉糸L得像。
嘁。
她郁悶了。
虧她還以為窺探到老東西潛藏的父愛,自作多情了。
不過這是不是說明風(fēng)林樓的人見過沈若?
她在風(fēng)林樓從不露真容。春鶯撫摸左眉骨的傷疤,特征太明顯了。
能知道她的長相且見過沈若的。
是你嗎,主子……
躲在陰溝里的老鼠。
春鶯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是躲在京城嗎……
明知她們長得很像,卻絲毫不透露半點(diǎn)有關(guān)沈若的消息。想利用她對付宣王……
朝廷中人嗎……
重新躺回床上又想到宣王。如果李乾晟沒有癔癥,是不是說明沈若沒死,又或者他認(rèn)為沈若沒死。
再怎么認(rèn)錯,也不可能把生人錯認(rèn)成死去的人。
不然李乾晟見到她的第一面應(yīng)該大叫:鬼啊。
為了證實(shí)自己的猜想。一早潛入春華樓春華樓,找到陳宮。
“沈若是不是沒有死?”
陳宮一臉茫然:“???沈若是誰?”
春鶯懷疑地看他,“你當(dāng)真不知道?”
陳宮兩條眉毛皺成一條直線,“我該知道什么?”
春鶯打量他,抱臂靠墻,“關(guān)于我這次的任務(wù)你到底知道多少?!?p> 陳宮:“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負(fù)責(zé)傳遞信息?!?p> 合著從頭到尾又是她一個人干活。
春鶯心累地走向窗邊。
陳宮連忙叫住她,“你打算什么時候贖身?”
春鶯被他一說才想起這件事,“你直接把賣身契給我不行嗎?”
“不行。沒有銀子,陳嫲嫲不可能放人?!标悓m提醒她,“你要盡快。陳嬤嬤這兩天總說要你回來干活?!?p> 一旦回來,行動就沒那么自由了。
“沒錢。你讓上面的人出錢?!?p> “不行?!标悓m搖頭,“你來這里才一個半月,又身受重傷養(yǎng)病,哪來的銀兩?!?p> “再說你要是有錢,一個半月前你就不會被人從虞城賣到京都的春華樓?!?p> 潛臺詞:你是個窮光蛋。
春鶯快要咬碎后槽牙,“合著我做個任務(wù)還要想辦法給自己贖身?”
“你不贖也可以。我可以安排你假死?!?p> 春鶯撇撇嘴。
一旦假死,在京都行動就要藏頭露尾。
“贖金多少?!?p> “兩百兩?!币娝冻鋈馓鄣谋砬?,陳宮笑了笑,“放心。這筆錢到時候會還你的。你只需要找到一個人出面幫你贖身。”
呵呵。
明明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解決,還要敲她一筆賣身錢。
陳宮被她盯得發(fā)毛,動了動嘴想說要不他來出這個錢,就見人已翻窗,不禁松了口氣。
黑色的身影幾個縱身熟悉地翻窗而入,看著榻上熟睡的裴良。
她真的沒錢。誰叫他是她唯一認(rèn)識的有錢公子哥,算他倒霉。
抽出匕首,冰冷的刀身拍在他的臉上。不消一會,裴良迷迷糊糊睜眼。
一個激靈。
他猛地坐了起來縮到墻角,“你、你怎么又來了?!?p> 上次他被打暈,脖子疼了好幾天。
春鶯用匕首指了指他,“你,去春華樓給我贖身。否則——”
殺了他。
裴良默默在心里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