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人扶上了車,桑南溪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卻犯了難。
“后座有運(yùn)動鞋,全新的?!敝茼舶鬃诟瘪{上,扶著太陽穴輕揉著閉目養(yǎng)神。
桑南溪垂下眼眸,看著后座的鞋子不由一愣,和她最近穿的那雙是同款,正好是她的碼數(shù)。
“去哪兒?”
周聿白緩緩睜開了眼,晦澀莫名地看著她:“去西山吧?!?p> 桑南溪愣怔了片刻,轉(zhuǎn)過頭系上了安全帶,嗓音又平淡了幾分:“我不太記得路了,你自己看好。”
周聿白聞言低笑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充斥著譏諷的意味。
這條路比預(yù)想的要好開很多,其實(shí)桑南溪已經(jīng)很久都沒碰過車子了。
想來當(dāng)年剛拿到駕照的時(shí)候,她興致沖沖地就買了輛車,不過那時(shí)候她車技還不太好,陳枳夏坐了她一回車,等到下一回,生拉硬拽都再不肯上車了。
周聿白那一陣剛好忙著參加什么競賽,下飛機(jī)的時(shí)候,她親自開車去的機(jī)場。
一見到人,她猛地就朝人撲了過去,周圍傳來同學(xué)起哄的喊聲,桑南溪笑得愈發(fā)恣意。
她那輛粉色的大G實(shí)在是顯眼,再加上他們兩人實(shí)在出眾的容貌,更是引得周圍人不由側(cè)目。
桑南溪摟著周聿白的腰,臉上就差沒寫著我要使壞了這幾個字。
“這么久沒見,有沒有想姐姐呀!上次給你的錢夠不夠花呀?!边@下周圍看向周聿白的眼神瞬間復(fù)雜了起來,更多了幾分不知是羨慕還是鄙夷。
周聿白掐了掐她的臉蛋,用的力氣不大,但一個紅印瞬間印在白嫩的臉蛋上顯得格外駭人,他語氣中威脅意味滿滿:“欠收拾了是不是。”
桑南溪捂著剛剛被捏得通紅的臉頰,佯裝生氣:“對金主姐姐這么兇,咱們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p> 周聿白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絲毫沒在意那些意味十足的目光。
一上車,桑南溪卻跟蔫了似的,也不開玩笑了,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前方。
倒是周聿白被她這模樣逗得一愣,“怎么了?”
桑南溪正色看他:“周聿白,你不害怕嗎?”
周聿白一臉疑惑:“害怕什么?”
“夏夏都不敢坐我開的車!”桑南溪仰天長嘆,沮喪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開唄,總之我就把自己托付給你了,你說對吧,金主姐姐?!?p> 桑南溪甩開周聿白放在她腿上沒安好心的手,嗔怪道:“我開車呢,你少耍流氓。”
周聿白坐她車的時(shí)候大多很安靜,倚靠在椅背上,絲毫不見陳枳夏那種有些夸張的緊張感,很是氣定神閑。
大多時(shí)候都是她認(rèn)不清路的時(shí)候,周聿白在旁邊說上一兩句往左還是往右。
正如他所說的,他對于桑南溪的車技,是完全的信任。
他是真把自己托付給了她。
后來車子開多了,桑南溪雖說不再像之前那樣繃著神經(jīng),但只要車上坐著周聿白的時(shí)候,她總要更安心些。
轉(zhuǎn)了個彎,車子穩(wěn)穩(wěn)地在一棟別墅前停下。
或許是因?yàn)槲迥昵斑@條路走了太多回,出乎意料的,她連一個岔路口都沒走錯。
桑南溪解了安全帶,沒看他,淡淡道:“到了,我就不送你進(jìn)去了。”
周聿白自從上了車之后就沒再說過話,像是已經(jīng)睡熟了。
桑南溪本想把他推醒,但借著路燈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驚。
她摸上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周聿白,醒醒?!彼牧伺乃哪?。
男人攥住了她的手,放在心窩處,像是夢魘般呢喃了一句:“溪溪,別鬧?!?p> 她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在這件事上,對周聿白尤甚。
“承良,是我?!?p> 宋承良把手機(jī)從耳邊拿了下來,仔細(xì)確認(rèn)了一遍,來電號碼顯示的確是周聿白的沒錯。
他走到一旁,避開人群低聲回道:“桑小姐,您有事。”
“聿白發(fā)燒了,我看西山這屋子里也沒有藥,他這么一直燒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你看看能不能叫個醫(yī)生來,或者讓人送點(diǎn)藥來也成?!?p> 桑南溪又幫周聿白換了一遍敷額頭的毛巾,溫度還是沒退下去。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很快回道:“在車子扶手箱里有備好的藥,您看看先生吃了之后有沒有好轉(zhuǎn),我馬上過去。”
桑南溪突然想到:“他喝酒了,那些藥能吃嗎?”
宋承良:“我問一下醫(yī)生,把可以用上的藥告訴您?!?p> 良久,宋承良甚至看了眼手機(jī),電話還沒掛斷,只是有些細(xì)細(xì)碎碎地聲音傳來,大約是在車?yán)镎宜帯?p> 桑南溪看著藥箱里那一大堆的藥,胃藥、止痛藥、退燒藥……什么都有。
每一種藥都拿小袋子封好了,一包包疊起來,有好幾包只剩下個塑料袋,隨意地被扔在扶手箱里。
桑南溪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上面開藥的時(shí)間離現(xiàn)在也沒過多久。
不知怎的,她握著那幾個小塑料包,手就開始抖,眼眶泛出一種極酸澀的感覺,想要開口,卻又跟堵住了似的都哽在了喉間。
桑南溪的聲音極輕,她問:“他……這些年,總是生病嗎?”
宋承良自知失言,或許是他見證了周聿白這一路以來的不易。
面對桑南溪,他怎么也撒不了謊,只支支吾吾地答:“先生這幾年身子是比先前要差一些?!?p> 他作為局外人,終究是勸不了太多。
最終,宋承良還是沒去西山。
桑南溪緩了一會兒才說:“承良,你先好好過年,我這兒先給他吃了藥看看情況,有需要再給你打電話。”
拿了藥回房間的時(shí)候周聿白已經(jīng)醒了,半倚靠在床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床頭的燈。
周聿白見她進(jìn)來神色微頓,卻又有些失而復(fù)得的驚喜:“你沒走?”
桑南溪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怕在明天的早間新聞上看到你?!?p> 周聿白對于她夾槍帶棒的話也只是一笑置之。
接過桑南溪遞過來的藥和水,他隱隱覺得她的面色有些不對。
周聿白扣住了她原本要抽走的手腕,將她拉近了幾分。
桑南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過腦袋喃喃說了一句:“你又發(fā)什么瘋?”
周聿白輕觸了觸她有些微微發(fā)腫的眼皮,“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