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還有一聲

　　這葡萄酒推銷的方式比較簡單，李叔李嬸給前來買酒的人推薦一下也就是了，好不好喝一嘗便知。

　　何瑞除了叮囑李叔李嬸如何推銷，還有就是來看看前來買酒的到底都是些人，愛喝什么酒，一次買多少。

　　正這么想著，走來一個(gè)小廝，搬著兩壇酒就駕車而去了，酒都是提前訂好的，這樣來跑腿的小廝推銷于他，他不敢喝，主人是讓他來拿酒的，又不是讓他來消遣的；若來的是婦人，不管是主人還是仆婦都會嘗一嘗，便宜總是要占的，當(dāng)家的男主人倒是不常見。

　　還沒有半個(gè)時(shí)辰，已經(jīng)訂出一壇，還是婦人定的，看樣子這酒更受女人們的喜愛。

　　如此忙碌一日，何瑞可算是累得不輕，到晚上才放松下來，舒舒服服地洗了個(gè)澡后，將窗戶打開半扇，然后一下子攤在鋪著涼席的床榻上，然后靜靜地看著湖藍(lán)色的軟綢紗帳如水面般隨風(fēng)微漾，沒一會困意上來，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一覺睡到天明，收拾好東西兄妹倆就上學(xué)去了，路上，何瑞困得東倒西歪，下車的時(shí)候忍不住仰頭抱怨道：“為什么不是雙休??！”

　　何云青催促道：“睡暈了？說什么呢？快拿好你的東西，下車！”

　　一天飛也似地過去了，下午剛散學(xué)回到家中，何云青就被莫展旭遣來的車夫叫了出去，這車夫就是射禮那日送兄妹二人回來的人，只說是有要事要何云青與何瑞二人一同前往。

　　馬車上。

　　何云青疑惑道：“這是要干什么？”

　　何瑞道：“他要擺桌請你？”

　　“那為什么還要帶上你？”何云青不免奇道。

　　“對啊，為什么？”

　　馬車七拐八繞，遠(yuǎn)離了鳳華街，行人稀少，何瑞立刻警惕了起來。

　　這馬車越走越僻靜，何云青心里也開始打鼓，不停地問車夫要去哪里，車夫只回答說快到了。

　　就在何瑞幻想綁架謀殺的劇情，忍不住要叫停車時(shí)，馬車在一處巷口前停了下來。

　　“二位，到了。”車夫朝車內(nèi)道，兩人下了馬車，只見巷口處還停著兩輛馬車。

　　夏日天長，昏黃的日光被高墻擋去大半，何瑞不覺有些陰冷。

　　有人聞聲從巷子里走出來，兄妹倆不禁緊張地望去，看清這人的長相才松了口氣。

　　莫展旭展眉而笑，一掃剛才等待的不耐煩，只見他穿著學(xué)堂的深藍(lán)衣，身形頎長，容貌勾人心魄似的俊美。

　　“快過來?！蹦剐耖L臂一揮，走進(jìn)巷子里，兩人好奇對視一眼，緊跟上去。

　　進(jìn)巷，只見六七個(gè)手里拿著木棍馬鞭的壯漢站在兩旁，地上還蹲著兩人，正在抱頭求饒，何瑞一眼便認(rèn)出這二人，是射禮上那兩個(gè)秀才。

　　莫展旭不屑地看著墻根二人：“叫吧?！?p>　　那張茂抬頭一見何瑞就跪下，哭道：“姑奶奶，放了我吧！”

　　然后又看向何云青，求饒道：“爺，那日我以為就是個(gè)小玩笑，沒真的想惹你們生氣呀！”

　　何瑞忽然受此大禮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何云青，只見他一臉漠然，絲毫不詫異，于是也只好一言不發(fā)。

　　莫展旭看向王一，王一立刻縮了縮腦袋，朝何云青叫了一聲爺，然后便是一臉憤憤。

　　莫展旭俊美的眼眸含笑，但笑意未達(dá)眼底，反而帶著一層陰戾：“還有一聲?！?p>　　這一聲是欠何瑞的。

　　何瑞指了指張茂，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本來就是只和他打的賭?！?p>　　王一聽到何瑞這樣說，一股士可殺不可辱的志氣忽然涌向腦門，挺直了后背瞪眼看向莫展旭，一臉的慷慨赴死：“本來就不關(guān)我什么事！”

　　莫展旭似沒有聽到一樣，轉(zhuǎn)眼看向了一旁拿著馬鞭的小廝。

　　同鞭子揮打聲音和在一起的是王一叫喊音：“爺，我錯(cuò)了，爺！”

　　何云青被那刺耳的求饒聲擾得皺了皺眉頭，擺手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

　　莫展旭聞聲示意小廝停手，滿意笑道：“早學(xué)乖點(diǎn)不就好了?！?p>　　何瑞愣愣地看著這個(gè)與平日里全然不同的少年，只見他眼眸如春水，下頜微揚(yáng)，皓齒微露，唇色紅潤，那樣紈绔不羈，說話間搭著云青的肩頭走出了巷口，身后則是小廝恐嚇威逼的聲音。

　　何云青見走出巷口：“秀才你也敢動手？你不怕他們……”

　　“我爹掌著臬司，我舅是刑部尚書……我家在刑部混了這么多年，是白混的？”

　　何云青無奈一笑，何瑞不禁咂舌，刑部的一把手敢情都是他家親戚。

　　莫展旭道：“這事了解了，那就該辦正事了，帶你頑去，今天傅湛塘做東慶功！”

　　何瑞跟在后面，看到馬車后才反應(yīng)過來：“我就不去了?！?p>　　莫展旭朝何瑞一笑：“我讓車夫送你回去?！?p>　　何瑞看見這燦然一笑，心頭一蕩，不知怎的紅了臉，忙干笑了兩聲緩解尷尬。

　　何云青擔(dān)憂地看了何瑞一眼，莫展旭立刻心領(lǐng)神會：“酒館順路，正好途徑你家，我們在后面跟著就是。”

　　何瑞上了剛才的馬車，何云青同莫展旭上了另一輛馬車跟在后面。

　　坐在車上，想起剛才短暫的一幕，何瑞忍不住想大叫——這太**的解氣了！

　　尤其是想到那日這兩個(gè)秀才趾高氣揚(yáng)的樣子，而今卻如此卑微求饒，何瑞就覺得身心舒爽。

　　剛才莫展旭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怎么會那么拽，那么帥。

　　說話時(shí)惜字如金，一個(gè)狠字也沒撂，也沒有打群架時(shí)故意耍狠頑劣的樣子，但震懾的效果卻不減分毫，反倒讓人心生恐懼，氣場上竟不像個(gè)十幾歲的少年，和平日里相比簡直是兩個(gè)人。

　　莫展旭竟是這樣一號人物！

　　何瑞回到家，先是完成功課，然后就開始給各個(gè)酒壇排氣，葡萄酒第一天發(fā)酵順利，何瑞心情甚好，又蹦跶著去了前邊：“李嬸，有沒有要買酒的？”

　　“有有有?！崩顙鹈πχ贸鲆粡埶毓{，“你看這都是要買葡萄酒的，按你說的，我都讓他們留下住處了！到時(shí)候給他們送過去?！?p>　　何瑞拿過素箋，快速地掃了掃，嘴里念念有詞：“竟然有四十斤的單子！”

　　“是啊，你送來的葡萄酒都被人嘗光了！”

　　“真是多謝你們了?！?p>　　“這有什么?！?p>　　此次何瑞買了一百斤的葡萄，大約能釀酒七十斤，應(yīng)付訂單倒是綽綽有余，她只恨現(xiàn)在沒有現(xiàn)成的葡萄酒供客人品嘗，不然還能接下更多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