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矛盾初起
“大堂叔，看來您這一局得輸給我大哥哥了，您得割愛您拿出來的那支紫毫筆了，我哥哥這玉鐲您也是拿不走了哈哈?！?p> 正下棋的顧云昭聞言抬頭，看向說話的顧云嫣，面上掛著淺笑繼續(xù)下棋，不想讓自己的缺牙齒漏出來，緊繃著嘴。
倒是顧方逑有些詫異，將手上的黑子點到了棋局紙上，才笑著開口：
“真不愧是從你們?nèi)~府出來的，這般年紀(jì)就已經(jīng)能看懂這棋局，比我家小妹可強(qiáng)多了！”
說著，就轉(zhuǎn)頭往不遠(yuǎn)處坐在一起說話聊天的三個女娃，話風(fēng)卻是又一轉(zhuǎn)，看著顧云昭：
“我們的行李也已經(jīng)收拾好了，明日便能跟著你們一起走。
我父親自打年前去了京城，便一直受國子監(jiān)祭酒所托于國子監(jiān)教學(xué)，前日父親來信說要好些時日，姑母便起意將我們一起帶著去會稽。
杭城與會稽臨界的翰南書院是江南有名的書院，師資力量不輸京城的國子監(jiān)。
屆時我們叔侄也可在這書院里做一回同窗?！?p> 顧云昭穿過來古代三年，這是第一次遇到契合自己眼緣脾性的古人小孩兒，聞言還頗為以后的同窗生活感到期待，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得身旁顧云嫣的聲音：
“原來姑奶奶和大堂叔你們也會去會稽啊，父親就在會稽任職，必然是十分愿意姑奶奶和大堂叔二堂叔和小姑姑去做客，正好下個月大姑姑出嫁，還可以一起為大姑姑送嫁。”
顧云嫣的聲音之中滿是小女孩的嬌俏，笑的時候更是帶著能感染人的歡愉，惹得在另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顧云舒手里養(yǎng)魚琉璃瓶的顧方瑩頻頻轉(zhuǎn)頭。
不過顧方瑩很快就被顧云舒從懷里掏出來的新奇玩意兒給吸引視線。
白色手帕上放著五顏六色的彩色小球，一個個看著比之耳環(huán)上鑲嵌的的小珍珠還要小，卻也有些晶瑩剔透的感覺，顧方瑩忍不住伸出手捏起一個杵到眼前近看，另一只手趕忙伸出來下方護(hù)著：
“這也太小了，也太好看了，這是什么種類的琉璃珠子啊小侄女兒？”
顧云笙聽著這六歲小姑姑仿佛誘哄一般的聲音，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一個白眼，無語地坐著扭了個屁股，選擇背對著幼稚的幾個小娃娃。
幼稚，不想帶娃！
顧云舒用小肉手一顆一顆把自己廢了五個多月才做出來的水寶寶放進(jìn)去琉璃瓶里，因為一直低著頭有些收不住奶口水，嘟著嘴的時候更是像一個漏汁的小包子。
顧云舒剛準(zhǔn)備說話就被一張拿著帕子的手給堵住，呆愣著被顧方瑩擦干口水。
“小姑姑，這是水寶寶，你別看它們現(xiàn)在這么小，等放進(jìn)水里它們喝飽水，最大的能長到這么大呢！”
小團(tuán)子的兩只小肉手圍了一個圓圈，很滿意地看見自己的胖小姑驚訝地睜大眼睛，扭過頭看見自己七歲的胖乎乎二堂叔也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嗤，三妹妹小小年紀(jì)可不要說大話，不然養(yǎng)成習(xí)性了日后沒收住可是要吃大虧的，聽二哥哥的話，快快給小姑姑道歉，往后可不要這樣夸大其詞了?！?p> 顧云笙又轉(zhuǎn)過身，手上的書也不看了，走過去站定在臉上掛著唏弄的顧云朗面前，忍了一下，沒忍?。?p> “你住嘴，我們女孩子說話你一個男孩子插什么嘴。
你和你妹妹莫不是性別轉(zhuǎn)了？
你妹妹喜歡往男娃身前湊，人家說一句她搶答一句，你一個男娃沒人跟你說話，你倒自己在這兒擺大款，倒喜歡插手我們女孩子的事情？”
顧云笙的聲音沒有一點遮掩，涼亭內(nèi)坐著的顧云昭直接將手上的棋子丟回去小甕里，站起身走過去。
在現(xiàn)代的時候顧云笙就是打小直性子，做了醫(yī)生之后更是很少拐彎抹角地給與人情關(guān)懷，要不是一身的好醫(yī)術(shù)撐著，那投訴箱都得塞滿幾十個了，古代三年，好不容易平和下來了，能這么疾言厲色，怕是這古代的私生子弟弟真的惹到了大妹子。
顧方遇和顧方瑩兩個小胖墩兒有些傻眼，知道顧云笙這一番話有些不一樣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樣，互相對視一眼，又見顧云舒亮晶晶地看著顧云笙，便也昂著頭看從涼亭過來的一大波人集合。
“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自家兄弟姐妹難免有個磕磕絆絆，小侄子可別哭了?！?p> 顧方逑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胖弟妹，見兩個人臉上和顧云舒如出一轍的懵懂不由放下心來，看著已經(jīng)哭得看見嗓子眼的顧云朗，又看因為顧云朗哭而頻翻白眼的顧云笙，再一次感嘆幸好自家父母和睦相敬如賓，家里沒有什么妾室庶出搞事情。
好在與其他人家接觸的多了，這種嫡出庶出子之間的矛盾也見得多了。
身為主家，又是最大的長輩，顧方逑只能站出來：
“如今還是涼春，日頭照著也還是有些寒，咱們快些回去前廳，想著午膳也是擺好了的，該是吃些熱得去去寒氣?！?p> 顧云嫣瞅了一眼說著話就將顧云舒抱起來的顧方逑，走過去拉了拉顧云朗的衣袖想讓他不要再哭，被顧云朗一把甩開，險些沒站穩(wěn)。
顧云朗吸了吸鼻涕，狠狠瞪了一眼顧云笙，又看看顧云昭，扭頭捂著眼睛就跑了。
“怎么跟個女娃娃似的！哭哭啼啼的?！?p> 顧云笙嘟嘴，現(xiàn)代的時候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人，古代這才離開姑蘇這個烏托邦就直接不順了，往后還有渣爹這些事兒，簡直想想就糟心。
等到了前廳，顧云笙和顧云舒才對上話：
“姐姐，你對我真好，我太感動了！”
“好說！真叫你把水寶寶給做出來了，那看來你把海藻酸鈉和乳酸鈣還有色素啥的都提取制作出來了，回頭給我勻點兒，我早就想做出來點好敷料好凝劑了，這海藻酸鈉你都做出來了，這玩意兒用處不小，你可別藏私?！?p> “行行行，都給你好了吧，干脆我把用具和步驟得給你，你想要多少就自己做?！?p> “你想得美，我可整日要整理藥方子忙得很，你一個理工科博士，反正無聊，多想想還有啥能搞出來的，姐姐我全程支持你！”
“我如今才三歲唉！你不要這么心安理得地壓榨童工！”
“什么壓榨童工！你看看你自打出生之后就清閑得快長毛了，終于知道干點正事兒了，你還又想懶了，我不允許！
我和哥哥一個忙著讀書管家一個從小跟著祖母學(xué)醫(yī)，就你一個人想清閑?！?p> “我的親姐？你是我親姐嗎？你也不想想我穿過來就是泡在羊水里的，現(xiàn)在才三歲，你還想讓我跟你們一樣外出讀書爬山采藥?。磕阈挪恍盼椰F(xiàn)在就去找哥哥說你欺負(fù)我？”
“嘿！剛還說要好好謝謝我呢，現(xiàn)在就翻臉了，真讓我傷心，到了正廳那小屁孩兒跟他娘告狀還不知道要給我?guī)Я耸裁绰闊┠?，你最好不要讓我寒心?！?p>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制取海藻酸鈉的時候得到了大量的碘和甘露醇，密封著呢，等回頭我也給你行吧?！?p> “這還差不多，你放心，哥哥得忙著前頭跟人打交道和科舉的事情，后院內(nèi)宅姐姐罩著你?！?p> 顧云舒聽到這一句倒是有些懷疑，姐姐這直腸子的醫(yī)癡，能跟古代的白蓮花和綠茶對戰(zhàn)嗎？
顧云笙拉著顧云舒走到前廳，一眼就看見了在廊下站著的孔優(yōu)?和不斷抽泣的顧云朗。
孔優(yōu)?見到走在前頭的顧云昭和顧方逸，就拉著顧云朗上前，卑躬身子似是在道歉，道完歉之后竟是直接后退，像是就此揭過去這件事。
顧云笙和顧云舒對視一眼，這個外室是真的想要將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去嗎？
也是，在這個時候能夠這般隱忍吞聲，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之后也贊上一句識大體。
甚至就是最后到了會稽，這個外室告狀到了父親顧方逸那里，孔優(yōu)?和龍鳳胎也全是絲毫沒有錯處了。
沒有成年男人，兩家人便坐在一桌用膳，就是一直擔(dān)心剛才涼亭邊上的沖突會被告知到兩個老太太那里的顧方遇和顧方瑩胃口都變小了，生怕這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預(yù)想之中的暴風(fēng)雨并沒有降臨，直到第二天所有人坐上了前往余杭的船，看到了經(jīng)過一夜就變大十倍的水寶寶，幾人驚奇之下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