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嗤笑,“這位小公子真是……真是難得一見的清流啊!”
沈玄度奇怪的看著衛(wèi)安,犯嘀咕道:“這能是衛(wèi)寧的種?”
李初聽見她的話,膝蓋撞了撞她的,眼神里帶著警告。
沈玄度知道這是嫌她說話太糙了。
不過,衛(wèi)安這單純的樣子,與其父衛(wèi)寧真是相差太遠了。
父親同她講過這位禮部尚書,靠著玲瓏心思和一張巧嘴,從沒吃過虧。
不管在與同僚相處中,還是在國事上。無論發(fā)生何事,總有巧思和辦法去解決。
父親是怎么說來著,說他當屬商乾第一巧將,可比上陣殺敵的將軍強多了。
能被稱為巧將的人物,怎么生出這么一個不諳世事的兒子。難不成是因為汝容容長得太過對他胃口?
衛(wèi)安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了不太恰當?shù)脑?,面色漲紅,慌亂著想解釋一二。
“衛(wèi)兄擔憂不無道理?!鄙蛐冉舆^話,“不過衛(wèi)兄,你也不必擔心汝姑娘,你瞧她臨危不懼,定是有應(yīng)對之策?!?p> “是,是……”衛(wèi)安囁嚅道。
“哎呦,我說怎么看著如此面熟,你莫不是衛(wèi)尚書之子衛(wèi)安?”張公突然道。
衛(wèi)安面色更加慌亂起來。
“哎呀,對不住,是張某唐突了?!睆埞偕Φ?。
衛(wèi)安覺察到張公的戲弄,肅了臉沒再說話。
沈玄度有些不悅的看向張公,見他笑的只剩一條眼縫,緩慢張口道:“我見張兄乃天驕,怎地落了凡塵?又疑自己目中無珠,看錯了眼。定睛再細看,汝乃真天驕,為何不上九霄?”
李初最先低笑出聲,引得其他人也跟著沒忍住。
張公咂舌,哈哈大笑,并沒有惱,自嘲:“我再牛也上不了天!”
衛(wèi)安面色緩和,感激的看了沈玄度一眼。
船終于靠了岸,沈玄度暫留了留,衛(wèi)安帶著那兩個侍衛(wèi)先行去找裴玄會合。
李初見他們走遠后,才正式介紹道:“今今,這位是張公,姓張名公。是京里的路路通。以后若是有事,可去城南醉雪樓后頭的巷子里尋他?!?p> 張公施禮,笑呵呵的看她。
沈玄度拱手道:“方才多有冒犯,張兄莫怪?!?p> “誒,莫叫張兄?!睆埞€禮,“叫一聲張叔便可?!?p> 沈玄度見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剛想發(fā)作便被李初打斷:“張叔,莫戲弄她。她若急了,我可救不下你?!?p> 張公收斂神色,正經(jīng)道:“長話短說。不容置疑,汝容容背后肯定有人。方才那兩個蓄須的男子,我瞧著是易容,口音聽著沒什么問題,但那鼻子像北州人。你要查花船案,恐怕最后也是個不了了之?!?p> “怎么講?”李初問道。
“今日那兩錘應(yīng)當是個警告,從遠處拋來,那人得有怎樣的臂力才能做到?”
“若是借用了外力呢?”
“外力?投石機?”張公搖搖頭,“不可能。當時我們身處水中,若從遠處架上投石機,必定需要個大平臺。這幾日查探這里,并未見有這么一處?!?p> “而且,我如此說也是有些依據(jù)。”張公繼續(xù)道,“近些時日,據(jù)說北州出了一員猛將,身高九尺有余,魁梧健壯,力大無比?!?p> “若這樣的人出現(xiàn)在乾京怎會無人知曉?”李初追問。
“若是有心藏匿,自然可以做到掩人耳目。據(jù)說此人生性兇殘,以殺人折磨人為樂。而且,這人慣用的兵器是一雙鐵錘?!睆埞珨Q緊眉頭。
“方才汝容容引我再去找她,并且明確告知我她知道我為何而來?!鄙蛐忍寡裕拔抑浪碛袌D謀,只是不知是否與這個北州人有關(guān)?”
張公眉頭皺的更深,快速的與李初對視一眼,道:“這事還需再查,汝容容身份一直查不清楚,恐有變故。為了安全著想,沈姑娘還是找個由頭推了這事吧。”
“知道了,多謝張……多謝張叔?!?p> 張公聽見沈玄度的這聲張叔一愣,因著她叫的太過真誠,一時應(yīng)對無措的“哎”了兩聲。
“咳!咳!你這姑娘,真是……真是……”張公囫圇的說,“沈姑娘,今天承你一句張叔,日后有事盡管來找叔,叔一定竭盡全力?!?p> “張公,事情托付給您我放心?!崩畛跹鄢蛑鴼夥沼行┕殴郑е绨蚺膊降揭慌?。
沈玄度轉(zhuǎn)身望向水面,荷葉森森,荷花灼灼,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嗯?有人在看著她嗎?為何覺得渾身不自在?是有人藏在荷葉背后注視著他們嗎?
“小心!”沈玄度飛身撞向背身說話的兩人。
噗通一聲,鐵錘再次從天而降,沉悶的砸進草地中。
迅速起身,沈玄度俯身過去將鐵錘拖住,跟著李初和張公閃身進旁邊的密叢。
三人默契的在密叢中伏低身體,利索的遠離河岸。到了視野開闊處,才停下腳步。
中途李初幾次想拿過沈玄度手中的鐵錘,都被拒絕。到最后,沈玄度停下時呼吸一絲未亂。
李初心中暗想,媳婦太生猛,以后若是兩人吵架拌嘴,自己是不是要挨揍?上次一拳給他打壞內(nèi)臟,再過兩年,是不是能直接給他送上西天?這可如何是好……
沈玄度哪里知道他想了這么一出,手里用力,竟將鐵錘舉了起來,嘴里還道:“確實比我的刀要重上一些,還有這鐵錘上的尖刺,殺傷力夠強?!?p> 張公看的目瞪口呆,吞咽了下口水道:“沈……沈姑娘……”
“咦,這種量和大小不太相符啊……”沈玄度又道,“單錘四五十斤,雙錘的話……綏寶,若真的是張叔說的那人,我肯定打不過?!?p> 李初聞言瞬間清醒,很好,很好。媳婦腦子里只想著打打殺殺,由此可見,自己或許可以以智取勝。這事有緩……
從自己思緒里出來,也近前去瞧那錘,敲了敲道:“莫在力氣上爭高低,要智?。 ?p> “如何智?。咳魶]有智取的機會當如何?”
李初啞聲,先囑咐:“你答應(yīng)我不會單獨來這里?!?p> “行啊?!鄙蛐雀纱嗟幕卮穑娎畛跻桓辈幌嘈诺臉幼?,將鐵錘扔到地上,指著張公又道,“張叔給我作證?!?p> “誒?作什么證?”張公眉毛抖了抖,“李二,我先行一步,有事去醉雪樓后頭找我,走了。”
說罷拔腿便走,走出一段,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見倆人拽著鐵錘的手柄在爭執(zh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