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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飛花

第五章

絮飛花 小阿刁 5024 2025-02-17 00:15:50

  喉結(jié),一個男性的重要象征之一。

  就像獅子脖頸上的那一圈茂密的鬃毛,梅花鹿腦袋上盛放的鹿角,大公雞額頭頂上那雄赳赳氣昂昂的雞冠。

  那都是一個男孩成功蛻變成為一個男人的象征,那是成熟的標志,這成功讓一個從小跟這外婆長大沒接觸過什么異性的布心蕾勾起了巨大的好奇心,藏在暗地里手指也在不安分的顫動著。

  是的,她有一個不成熟且大膽的想法,她想摸一摸楚唯的喉結(jié),想知道那顆長在男人喉嚨上面的東西是硬的還是軟的,想知道他白凈的脖頸皮膚下得那顆喉結(jié)摸起來的觸感會是什么樣,更想知道那叫喉結(jié)的東西的具體形狀。

  但到頭來所有的好奇都被布心蕾深深積壓在了心底,不是因為她害羞,只是因為做慣了獨行俠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和異性交流,更別提是楚唯這樣一個發(fā)光閃耀得像太陽的人,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自卑漂浮在四周,布心蕾以來目光,不覺得陽光下得楚唯就是一個行走的發(fā)光體,像一面會照得你自行慚穢的鏡子,不敢直視。環(huán)顧周圍光鮮亮麗的城市,處處透著繁榮高貴的訊息,把陰暗的自己對比得格格不入。

  她看到楚唯放下了手里那卷屬于自己的膠卷,從另一個凳子上拿來那個屬于他的黑色攝影包,從包里拿出了三臺不一祥大小的攝影機,而后又拿出個各式各樣的各種規(guī)格的膠卷。

  這一系列的動作,他做得行云流水,只讓一旁的布心蕾看傻了眼,反觀那臺屬于自己的老式相機和空空如也的背包,自卑更甚一層,甚至于都讓布心蕾開始懷疑這時候的自己選擇這個攝影這門愛好是否是正確的。

  這是第一次布心蕾以冷冰冰的金錢地位來同自身做比較,然而的到的答案卻是——低人一等。

  自卑由內(nèi)而外,像一只受到威脅的鴕鳥,布心蕾將頭深深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再去看那光鮮亮麗的街道,不敢再去注視楚唯的耀眼,她怕她的目光對別人來說會是一種褻瀆。

  人總是那么奇怪,即怕自己和別人一樣,又怕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布心蕾心情的跌宕起伏,楚唯完全沒有注意到,滿心滿眼的都在那臺相機上,這時候的他終于外一堆膠卷中挑出了其中的一卷,熟練的裝到相機上,坐在原地,隨意選了一個街上的場景咔擦咔擦就拍了幾張。隨后再次將膠卷從相機里面拆卸出來,再次舉起手來放到陽光第一次仔細觀望,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將東西放回到桌子上,語氣十分肯定的對布心蕾說:“我仔細檢查過了,不是沖洗店老板的原因,也不是底片的問題,是相機本身就如此?!?p>  意料之中,奢望開外。

  布心蕾將氣餒的腦袋壓得更低了。

  “前幾年我買這個相機的時候,老板就說過,有一次給一家人拍全家福的時候,他把相機隨意就放在了一旁,被那家人的兒子碰到了摔到了地上,老板送去檢修了一回,可是過了好久等老板拿來用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相機已經(jīng)有一些損壞了,原本他還想再去修理一次的,相機太過老舊,早已經(jīng)沒有了可替換的零件?!辈夹睦傥年愂鲋渲械脑颍胂胗植粷M的嘟囔一句?!霸缰肋@相機是這個樣子,我就不買了?!?p>  其實她最后一句話原本想說的是:早知道這相機是壞的,當(dāng)初我就不貪小便宜買了。

  可是愛貪小便宜幾乎是每個女生都有的表現(xiàn),這是女人身上一個不可忽視的缺點,只是現(xiàn)在的她還不想讓楚唯知道她的這個缺點,尤其像她這種沒有高額的經(jīng)濟支撐,很多夢想,只能靠撿便宜來獲得。

  和楚唯有過一頓奶茶之緣過后,楚唯成功的借走了布心蕾那臺奇葩的相機,而作為交換,他將他包里的那臺最新的單反和一堆膠卷回借給了布心蕾。

  布心蕾成功的完成了課業(yè),楚唯也收藏到了一堆心滿意足的照片。

  借著討論各自所拍攝的照片和借還相機為由,兩人不管在學(xué)校還是在私下的交流也多了起來。

  有時他們會一起去飯?zhí)?,會一起在操場拍攝盛放的花朵,會拍攝籃球場上身姿矯健的男孩,也會在茶余飯后外出校園找一些值得留下的景色。

  布心蕾發(fā)現(xiàn),楚唯的話不多,但性格卻是非常溫和,不管去哪里,但凡布心蕾開口,他都會一一相陪。她還發(fā)現(xiàn),楚唯通常只會選景一些較好的建筑或是自然景觀,在他的攝像頭下,從未有過任何一個人物的出現(xiàn)。

  反觀布心蕾,整個人像是一個無腦的拍攝機器,幼稚得直讓楚唯咋舌,雙手抱著楚唯新買的數(shù)碼相機,馬路中央的紅綠燈拍一下,街邊的綠植盆栽拍一下,夜晚的霓虹燈拍一下,偶遇陌生的俊男靚女拍一下,就連隨意丟在馬路邊的綠色垃圾桶也要拍一下,似乎這個城市每個一磚一瓦都令她新奇,每一眼,每一幀她都想好好的記錄下來,唯一的遺憾就是他想拍楚唯,可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讓。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楚唯的數(shù)碼相機內(nèi)存滿了,可她連一張楚唯的照片都沒拍上。

  因為雌雄難辨的外表,楚唯一直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向來自由散漫慣了的他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布心蕾這么一號人物,眾人不免猜測起兩個人的關(guān)系來。

  有人說布心蕾正在倒追楚唯!

  看到兩個人相處融洽,又有人說兩人已經(jīng)開始正式交往!

  這兩個最有可能的猜測,讓學(xué)校里那些好事的人群眾說紛紜。

  流言很快傳到了江葉的耳朵里,所有空閑時間都忙著追外國廚師小帥哥的江葉抽空回學(xué)校看了布心蕾,知道小綿羊布心蕾和校草楚唯扯上了關(guān)系,一見面就朝著布心蕾豎起來一根大拇指,意思為:好手段!順帶還旱天雷的問了布心蕾一句。“我就很好奇,你們兩個木頭疙瘩是怎么交流的?”

  布心蕾汗顏,不答反問她:“那個外國小帥哥你追得怎么樣了?”人一旦陷入感情,似乎整個人的身上都會發(fā)生質(zhì)的改變,而布心蕾眼中的江葉,顯然是朝著好的那個方向發(fā)展,最顯著的就是她的穿衣風(fēng)格,終于不像以前那樣只偏愛奇葩紅色了。

  被問到私事,大大咧咧的江葉還有些小害羞,撓了撓頭不自在的說。“我們呀!應(yīng)該是屬于那種不打不相識,一開始看上他的時候就一門心思的只想給他找麻煩,他被我煩到不行,后來有一天下班,他將我堵在了樓梯口…”江葉的臉頰緋紅,此時她正描述的畫面,一如和剛剛發(fā)生時那樣令人悸動。

  等江葉平息了好一會兒的氣息才接著說:“你都不知道他當(dāng)時離我有多近,鼻息上的風(fēng)都能吹到我的臉上?!彼龐尚χ婺??!叭缓笏f,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追人的方式能不能和平點?!?p>  布心蕾大笑:“你是不是去刨他祖墳了?”

  江葉答:“和刨祖墳也差不多了!他現(xiàn)在不是還在交流學(xué)習(xí)期間嘛!好多菜都才剛開始學(xué)著做,之后由我們嘗菜給出意見,他每一次做菜都會博得一致好評,而我嘿嘿…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就一直昧著良心說他做的菜不好吃,順帶還提出一大推七七八八的建議,久而久之他就記得我咯!“江葉說著說著,笑容已經(jīng)進入到癲狂狀態(tài)。

  布心蕾聽著也笑得人仰馬翻,直說江葉是朵奇葩。

  楚唯和布心蕾都不是善于言詞達的人,關(guān)于她們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兩人都依舊不為所動,整日下課依舊出雙入對的忙著,他們堅信流言會止于智者,沒有發(fā)生的事不需要多做解釋。

  可他們還是小看了那些熱愛臉紅心跳八卦的女生,這天,和楚唯分別后落單的布心蕾被一個同樣短發(fā)的好事女生堵在了教室走廊,布心蕾還來不及開口,那女生便先發(fā)制人的問了一句?!靶睦偻瑢W(xué),你是不是正在和楚唯師兄交往?”

  布心蕾搖頭。“沒有!”

  她開心極了,又問:“那…楚唯師兄是不是喜歡你?”

  布心蕾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在那個小小的洗片店里,楚唯之所以會先開口說話,完全只是因為那個相機的原因,之后的種種主題,多數(shù)也都是在圍繞著那個相機而進行的。于是,布心蕾答:“不是!”

  那名女生笑得更歡了,再次發(fā)問:“這么說,那就是你喜歡楚唯師兄咯?”

  第一時間,布心蕾想說不是,對于一個從小生活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氛圍,從小就和外婆長大的布心蕾,從記事開始,對于感情一事,她就十分抵觸,從沒想過自己這一輩子,會和什么人有過感情的交集。

  可是個楚唯在一起時的歡樂,真的只是因為相機嗎?那樣一個溫文爾雅近在眼前的楚唯,布心蕾是喜歡的吧!只是布心蕾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認為兩人的交流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有心跳,沒有火花,那就是朋友之間的正常交流。可什么樣的朋友,會讓自己時時想見,時時想聚呢?

  所以布心蕾回答那個女生:“我不知道!”

  那女孩的笑容瞬間便垮了下來,切了一聲,悶悶的嘟囔了一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什么不知道。矯情!”

  布心蕾低頭不答,默不作聲。

  是的,布心蕾對愛情一詞,只懂其字不知其意,因為在她的生命中,外婆的愛情讓外婆一世陷入悲苦,而父母的愛情,讓布心蕾這個傳說中的結(jié)晶仿佛置身人間地獄。

  所以愛情這個東西,她不期望,更不留戀。

  情親,友情,足夠陪伴她一生,她知道外婆待她好是因為親情,而江葉愿意放下一切忙碌的事情來陪她的小情緒,這就是友情,而對于楚唯之間流傳著的奇怪磁場,她分不清,那是友情還是愛情。

  所以她回答不知道。

  因為不知道,布心蕾又不恥下問的跑去問江葉,怎么區(qū)分什么是愛情,什是友情。

  江葉人很豪邁,簡而易白的告訴她:“如果有一個男生,你們之間可以毫無顧忌的打鬧和開玩笑,不用擔(dān)心對方是否會生氣,這就是友情,而愛情的話會讓你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想盡力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全部優(yōu)點,不想讓他看到絲毫自己的不得當(dāng),見到他會害羞,會害怕,可如果一段時間不見又會想念。”

  布心蕾撓頭:“這么麻煩的嗎?”

  江葉很堅定的點點頭。

  然后布心蕾就回去苦苦的想啊想!毫無頭緒。

  最終出結(jié)果還是在三天后的有一天高冷中的楚唯終于找上門來,問布心蕾為何這幾天都不來找他?

  布心蕾緊張之余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楚唯的心思是不純潔的,于是,思索良久,她回教室,將楚唯借給她的數(shù)碼相機還了回去,楚唯兩眼一摸瞎,完全不懂其中的含義,便已經(jīng)聽到布心蕾說:“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也將我的相機給還給我吧!”

  楚唯更懵,臉上的柔和也跟著陰冷了幾分,好久才接上一句,“那個我今天沒帶,要不明天給你拿來吧!”

  布心蕾點頭,而后不再給楚唯多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離開,而后的幾天,她的生活,就像一個神游天外的幽靈,空洞的眼神中滿是死寂,眼眶四周成功的掛起了黑眼圈。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失去了生活中什么很是重要的東西,可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更不知道孑然一身的自己到底是弄丟了什么,很迷茫。

  布心蕾走后,楚唯在身后茫然的嘀咕一句,“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一下這是怎么了?”

  第二天一早,布心蕾頂著一個更大的黑眼圈來到了楚唯住租的地方。

  楚唯喜歡安靜,進入學(xué)校以來,就自己一個人租住了這邊離學(xué)校不遠的公寓,相處的那段時間里,楚唯帶布心蕾來過一次,不過那一次布心蕾并沒有進屋,只不過是在門口等他進去拿了一個東西就離開了。

  敲門良久,楚唯終于披著一頭中長的濕發(fā)打開了房門,原本就雌雄難辨的臉越發(fā)顯得妖艷,他臉頰微微潮紅,身穿一身居家棉服,顯然剛洗完澡。

  這樣子的楚唯布心蕾是第一次見,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過來,傻在那里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見到她,更詫異的是楚唯,結(jié)巴得話都開始說不清楚了。

  “小布?你····”楚唯想過有人會來,卻沒想過布心蕾會來,他讓出身子想請布心蕾進門小坐,可見布心蕾半天沒有反應(yīng),于是原本就僵持不下的兩個人就這么堵在門口。像是在暗地里較勁,又像是在相互賭氣,可是兩人都說不清楚到底在氣什么,兩人都相處之間沒有爭執(zhí),沒有分歧,一段好好的友情莫名其妙就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身為當(dāng)事人楚唯想不明白,身為當(dāng)事人的布心蕾更不想明白。

  后來布心蕾先開了口,她說:“我過來·····拿我的相機。”

  一句話,讓原本就僵硬的氣氛越發(fā)攝人心玄,楚唯的眸光不可控制的暗了暗,布心蕾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最終打破這一僵局是楚唯“嘭”一聲的關(guān)門聲,還有他近乎咬牙切齒的一句。“稍等!”

  緊鎖的門外又剩下布心蕾獨自一人,原本緊繃而糾起的那顆心開始一點點下沉。昨夜,她其實失眠了整夜,準確的說時幻想了一整夜,她想過,如果繼續(xù)和楚唯這么毫無顧忌的相處下去,或許她們真的會像同學(xué)們流傳的那樣成為男女朋友,或許她們會度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她更相信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優(yōu)秀萬分的楚唯在往后的日子里會越發(fā)的閃閃發(fā)光,而那時,她原本就自卑心緒會越發(fā)的頻頻作祟,兩人之間的悲劇便開始不可避免。

  她本就沉重的心更本接受不了那樣失敗的結(jié)局,她會沉淪,會瘋狂。

  布心蕾想,自已實在是接受不了那樣的結(jié)果,于是那樣人人稱贊的愛情讓她望而卻步。

  不是沒想過去改變什么,可思維再三,卻最終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根本無路可走。那樣完美無瑕的楚唯,她擁有不起,更不敢要,她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諸多不完美,更怕這份感情淡然過后面對他的各種嫌棄的眼神。

  那是她最怕遇到的場面,年少時的自己,遭受過太多讓人無緣無故給的白眼和流言蜚語,可如果在將來之后,這些嫌棄和白眼是來自楚唯的話,她接受不來。

  比起得到又失去的悲痛,布心蕾寧愿自己從未擁有,在更大的傷害來臨之前提早避免了悲劇的發(fā)生,未雨綢繆的率先先保護了自己,讓自己離未來的傷害又遠了一步,布心蕾想大笑一聲夸贊自己的先見之明,可莫名其妙的她卻想放聲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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