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楚唯~我真的做不到,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給你以前的手機號碼打電話,我想聽聽的聲音,可是你一直一直都不回來,我等啊等,都感覺自己快油盡燈枯了?!彼植粻帤獾目蘖?,滿腔的質(zhì)問換成了苦苦哀求。
是的,她摒棄了所有的尊嚴,摒棄了過往過年來的所有不甘,放低自己的所有身段去祈求他,只為了他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能多給她一絲垂憐。
擦了一把眼淚,布心蕾整個人從床上跪坐起來,雙手死死地抱住楚唯的手臂,眼神祈求?!俺??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你不喜歡我抽煙,我…我改,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以后再也不抽煙,也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只要你喜歡的,之后我都可以為你去做,只要我們不分開,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們…我們還可以結(jié)婚!結(jié)婚!你…長得那么好看,我們以后的孩子一定也會一樣很可愛的?”
楚唯眼里終于是被逼出了熱淚,像布心蕾這樣的女孩,誰能不愛,誰能不想和他永不分開呢?
只是…
楚唯有先天性心臟病,五年前,病患復發(fā),醫(yī)生說如果沒有合適的臟源,他便過不過一年。五年來,楚唯小心靠著藥品和維持著,但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母親難以接受,選擇在某天半夜的時候服安眠藥結(jié)束生命,好在最后送醫(yī)及時沒出大事,人被救了回來。
布心蕾雖然沒有與楚唯經(jīng)歷過什么生死攸關的大事,但她給楚唯的愛,是那么毫無保留,那么熱烈,那么灼熱,甚至還摻雜了那么一些至死方休意境。
楚唯不是他怕她后半輩子纏上自己,他是怕…怕萬一哪天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半路就折了,他怕布心蕾這個傻女孩會想不開步了母親的后塵。
所以即使她如今就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楚唯也只能忍著心痛苦楚,將他從自己身邊狠狠推開。
要自己親手推開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楚唯何嘗不痛,可未來生死不定,連最起碼的陪伴半生的承諾給不出的人,怎么還配擁有布心蕾這樣炙熱情愛。
楚唯不是不想要,而是怕自己的再次辜負,從而更傷了布心蕾的心,索性就這么快刀斬亂麻,了結(jié)了個干凈,也好讓自己沒了后顧之憂。
所以即使如今布心蕾哭訴著哀求,楚唯還是將自己的衣袖從她緊拽的手里慢慢剝離了出來?!靶〔?!我們都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從來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的,離開我,找個對你好的人,好好生活吧!”
布心蕾掙扎,兩手抓空在半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下去。”不要…我做不到!我…我努力了很久…很久!每…每次我都要下定決心忘…忘了你,可…可是我真…真的做…不到?!彼粮闪藴I水,整個人跪坐起來,小心翼翼伸手才拉住了楚唯的一邊衣腳?!俺ǎ∥覀兒秃煤貌缓??真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待在你身邊,你喜歡做什么都行,就算你真的半夜不回家也沒關系,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我就為你變成什么樣,只要我們和好!怎么都行…”
楚唯愣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感情還可以卑微到讓人肆意踐踏到這個地步,可他從來沒想過布心蕾為他做什么,更不需要為了他去改變什么,他楚唯要的,只是想要布心蕾好好的,這輩子都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哪怕用自己的余生來換都行。
可終究,這個干凈純粹的女孩,還是在他這里摔了跟頭,灰頭土臉。
眼眶終于被布心蕾的哭聲逼得通紅,楚唯終于回身,手掌溫柔的撫過布心蕾的長發(fā),終于在他嘴唇觸碰到她額頭的一瞬間,他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讓人撕心裂肺的話?!安恍械模⌒〔?!我們已經(jīng)錯過了最完美的相遇時間,也有過了最完美無瑕的回憶,你的世界里已經(jīng)不需要我的存在,放手吧?忘了我,好好的幸福生活?!?p> 布心蕾也愣了,怔怔抬頭看像這個曾許諾過自己一世溫柔男人,他的容顏,依舊讓自己傾心,他的眸光依舊流傳這愛意,可他的拒絕,又是如此堅如磐石,也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笑出聲來。
楚唯后知后覺的站起身,不知所謂的看著布心蕾狀似瘋魔的舉動。
布心蕾問他:“楚唯!和我在一起就真的讓你這個難以承受嗎?你就當真這么討厭我嗎?”
這下讓楚唯徹底傻眼了?!拔摇阏`會了!我壓根不是這個意思?!?p> 布心蕾依舊不聽不問,一手甩開他的衣袖,仰天大笑,猶如走火入魔般,進入癲狂狀態(tài)。
楚唯上前想拉住她將自己的話解釋明白。
卻被布心蕾嫌惡的大力推開,他踉蹌幾步退開,臉上卻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記布心蕾砸過來的枕頭。
她歇斯底里大聲怒吼聲音響徹云霄:“既然不討厭!為什么偏偏就是不能喜歡!”
那一刻!楚唯安靜了,布心蕾也安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喧囂繁華的城市也安靜了,只有布心蕾滿腔的悲鳴痛哭聲。
這是第一次,布心蕾滿腔怒意的在向楚唯控訴著自己的不甘。
如若愛情的長河是一百步,布心蕾走完了那艱難的九十九步,最后把自己的僅剩的那一分尊嚴也捧出來換取他的憐憫,可是即使自己傾盡所有,用盡全力,哪怕到如今的跪地懇求,卻依舊換不來他一刻的回頭。
剩下的,只有布心蕾內(nèi)心所有不平的怨恨,她大聲的向楚唯控訴,接近破口大罵?!盀槭裁?!為什么就是不行?以前我們也不是好好的嗎?以前都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為什么現(xiàn)在就是不行?我明明那么努力的喜歡你,為什么還是不行?”
內(nèi)心的恨意一直積蓄在胸腔難以揮發(fā),布心蕾只能用身處床上的東西來撒潑。
她將床上僅有的另外兩個枕頭通通砸向楚唯,楚唯沒躲,軟綿綿的枕頭一個接一個的被布心蕾重重摔到楚唯的身上,像棉花,一點也不疼,圓滾滾的掉到了地上,永不翻身。
隨即是剛被楚唯重新收起來的被子。
最后是放在床尾剛剛被楚唯從墻上取下來那兩張封存好的相片。
隨著相框的鏡片“砰”的一聲碎裂,隨之碎掉的,還有布心蕾曾經(jīng)那顆堅定不移的心。
看著眼前徹底瘋魔了的布心蕾,楚唯手捂胸口,好看的眸子里終于被逼出淚來,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后悔了!他想上前將那個被他傷得支離破碎的女孩小心呵護起來,可他的這一舉動不知道卻觸動了布心蕾哪一層更深的怒火。她發(fā)了狠的將床頭柜上房間里任何所有她能拿的起來的東西朝著楚唯摔了個便?!澳阕撸∧阕?!我最好一輩子再也不用見到你!走啊!”
楚唯被她摔來的東西逼到死角,只能隋了她的意,帶著滿腹的悔恨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就像隔絕了兩個世界,世界的里面,布心蕾的哭聲更大了。
而世界外的楚唯,也是淚眼婆娑,緊呼住胸口傳來的陣陣生疼,又拿出隨身攜帶的清心丸干干吞了兩粒,萎頹的坐在房間門口的地上深深呼了好幾口濁氣才穩(wěn)定下來,倚墻席地而坐,后腦勺一下又一下的磕在身后的墻上,最終還是沒忍住自責,重重的給自己臉上來了一耳光,他打的很重,不一會兒好看的臉頰上就泛起五個紅紅的手指印。
隨即,抱頭痛哭,他的哭聲被房間里布心蕾呯呯嘭嘭摔東西的聲音所掩蓋,綿長而沉悶。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放棄了唯一一次可以挽回布心蕾的機會,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悔恨,只是他回不了頭,更亦不能回頭。
房間里,布心蕾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持續(xù)了十幾分鐘,而弘揚的哭聲,卻綿延了大半個小時。
助理小王提著打包好的飯菜大包小包的出現(xiàn)在楚唯面前的時候,看到他頹廢的跌做在地上,頹廢極了。以為自己記錯了認錯了房號,仔細辨認了好久,才好弱弱的喚了一聲:“哥!你這是…”
東西很重,墜得小王十根手指兩只手臂都痛,他就站在楚唯坐的位置不遠處,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前進半步。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畫面,是他跟著楚唯以來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更不知道能怎么處理。
就在這時,房門來了,從里面。
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的布心蕾就從里面昂首闊步的走了出來。
正在埋首的楚唯聽到了東西,立馬起身站了起來。
卻看到剛剛還在魔性大發(fā)的布心蕾這時臉上居然帶著笑,很平和,很完美的那種笑,像一片浮空的羽毛,清湯寡水,不染塵埃。
這一霎,楚唯慌了,原本就衰竭的心臟猛的漏跳了一拍,他急切伸手,拉住了布心蕾,不為別的,只是單純的覺得,如果現(xiàn)在的自己不這么做,會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布心蕾停下了腳步,笑看著那只拉住自己手腕的手,看著那只曾經(jīng)讓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牽起得手,如青蔥白玉般好看到獨一無二的手,嘴角的淺笑,肆意蕩開,隨即用著最溫柔的聲線學著楚唯決然的口吻說到。“楚唯!你走吧!這個地方,從今往后,永遠也別再回來了!如你所愿,我放過你。”
既然美好的前景不能擁有,那就只有妥帖安葬。
楚唯那一盆一盆的冷水,終于還是澆滅了她藏在心底多年也未曾串起的小火苗。
是的,如他所愿,她布心蕾放手了。
不在多看楚唯一眼,而后她像個戰(zhàn)士那般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大踏步的走向了電梯,她走得穩(wěn)而飛快,腳風帶起了她的衣角,她的及腰長發(fā)也跟著在風中飛舞起來。
眸中傲視群雄,仿佛換了一個人,仿佛半個小時前還處在狀態(tài)下的那個布心蕾不復存在。
助理小王識相的及時靠邊讓出道路,看了一眼依舊杵在原地臉色煞白仿佛失魂的楚唯,在看了一眼布心蕾漸行漸遠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哥!這是…”
楚唯搖搖頭,滿嘴苦笑,再電梯緩緩啟動的下一秒。突然額頭青筋直冒,雙手習慣性的死死地揪著胸口的衣服,整個人便直挺挺的朝著地上重重的倒了下去。
耳朵傳來轟鳴聲,視線也在下一秒陷入黑暗。
走吧!走吧!遠離這個疾病纏身的男人,去另覓一個良人,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哥~”
一旁的小王嚇得整顆心臟都從嘴里跳了出來,立馬甩掉手里的東西,疾步便朝著楚唯沖了過去,一邊喚著楚唯的名字要他堅強,一邊熟練的做著各種急救措施,還不忘邊掏手機出來打急救電話。
而這邊的布心蕾剛出酒店,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街道,強撐著的腰便緩緩垮了下來,邊哭邊笑,晃晃悠悠踉蹌往前走,活脫脫像一個被世人厭棄的過街老鼠。
兩天沒吃飯的身子終于開始支撐不住,腳步虛晃,耳鳴加重,眼前也橫著黑一陣白一陣,她聽到有汽車在鳴笛,她聽到有行人在尖叫,記憶的斷點,她還聽到有救護車的轟鳴聲飛馳而過。
她也更知道自己的身子最終昏迷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世界安靜了,世界又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她卻笑了,笑得恬靜,笑得淡然,果然,如今連這個人人稱贊的美好世界,也要拋棄自己了。
?。?p> 記憶回旋,又回到了年少時光。
?。?p> 年少時的江葉對布心蕾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這人真別扭!”
往往布心蕾只會回應她一個淺淺的笑,不做解釋。
旁人懂不懂自己不重要,可布心蕾卻是最能看懂自己,或許是因為從小家庭氛圍的渲染,布心蕾雖然沒有眾人選擇困難證的毛病,可在感情一事上,卻獨有著拿不起放不下的一根筋怪癖。
江葉是個豪爽的性子,最是看不得布心蕾這種既不承認自己喜歡,又不上去追趕的毛病。
就比如在認清自己喜歡上楚唯的這件事上,除了自己,對旁人她咬死一句不喜歡,卻又各種扭捏的躲躲藏藏,最后難受得自己整天一副郁郁寡歡。
和楚唯莫名決裂的這些天,布心蕾過得就像天塌下來的那般,臉上整日不見笑臉,茶飯不思,還動不動就躲在角落里面掉眼淚,好像楚唯真的對她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傷害一般,可事實上楚唯壓根什都沒有做,甚至不知道布心蕾對他的情感已經(jīng)上升到了男女感情的這一行列,江葉在為楚唯一萬點喊冤的艱難路程中勸她愛就大聲說出來她不去,勸她退一步海闊天空她也不做,整日像個棄婦哭喪著臉,最后江葉實在受不了了,就只能自己一個人跑到學校外面自己喜歡的外國小哥那里解悶去了,內(nèi)心各種祈禱布心蕾這個傻妞能早起鼓起勇氣邁出這前進或后退的第一步。
不料這僵持不下的局面,卻是最先由楚唯這個悶葫蘆來打破。
那是一天下午,被布心蕾成功多了好幾天楚唯終于在學校的長椅上逮到了個正著。
她正在發(fā)呆,手里的教材放在腿上久久不翻開,思緒似乎飄得很遠,就連楚唯什么時候已經(jīng)摸到了她身后都不知道。
楚唯沒有第一時間就叫她,而是悄無聲息的扯住了她的一綹頭發(fā),這才出聲?!跋胧裁茨??”
思緒正在百里開外的布心蕾恍然間聽到楚唯的聲音,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條件反射的第一時間就是逃跑。
“?。。。 ?p> 腳還沒邁開,一陣頭皮快被扯下來的痛感讓她瞬間失聲尖叫。
小辮子被人逮住,這一次算是插翅難飛了。
楚唯也被嚇了一跳,他原本只想小小的惡作劇一下,沒想著會真的弄疼了她,但看到布心蕾的反應,他又開始慶幸自己剛剛做出了揪她頭發(fā)舉動,至少這一次布心蕾跑不掉了。
“你又要去哪兒?回來回來!”一如往日的語氣,就和態(tài)度一覽無遺。
布心蕾一手揮掉了楚唯那只抓著自己頭發(fā)的手,氣呼呼的重新坐下,一言不發(fā)。
看到她不打算溜了,楚唯心悅極了,小秘密的在她一側(cè)坐下。“對不起?。∨勰懔?,可感覺你最近一直在躲著我,我也是沒辦法?!?p> 布心蕾狡辯?!拔也艣]有躲著你,我只是……”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直后面的戛然而止。
楚唯抬抬下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挑釁的問?!爸皇鞘裁矗俊?p> 我只是怕我和你待久了,我會越來越離不開你,我只是怕我滿腔的愛意到最后換來的只是你給我的未來期無可期。
可布心蕾咬咬嘴唇,那種煽情的話,她怎么也說不出口。所以她倔強道:“我只是最近課題比較多,實在忙得沒時間了而已?!?p> 楚唯一愣,細想了番,點頭贊同。“這到是。”
布心蕾一瞬間腰桿都挺直了不少。
隨即楚唯又問?!鞍?!跟你商量個事兒,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上回聽你說老家是農(nóng)村的,風景還不錯,你看能不能今年你回老家的時候讓我跟你一起回去?”
布心蕾:“?。。。「一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