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灼灼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雙瞳驟縮，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回想起溪泠方才接受審訊時(shí)，一直眨巴眼睛的模樣，我抬起雙手，顫抖著深入她的鬢發(fā)。

　　果然，觸碰到一層薄薄的膜。

　　“衣服是由我最后送給梅妃的，沒有任何特別的計(jì)謀和手法，單純的就是我下手。”

　　桃夭笑了笑，握住我觸碰到她鬢發(fā)間的手。

　　“他年我若....為青帝。”

　　我聲音嘶啞，不由自主的抱緊她。

　　“報(bào)與桃花一處開?！?p>　　桃夭笑了笑，回抱住我。

　　手指輕撫過她的后背，指腹傳來異樣的觸感。

　　縱然相隔衣料，卻依舊能感受出綢緞之下崎嶇的疤痕。

　　我皺了皺眉，哽咽道：“要躲過皇帝的追殺，恐怕是難如登天，你.....”

　　桃夭對上我擔(dān)憂的雙目，清澈的杏眸毫無任何懼色。抿唇淺笑，嬌俏如昔。

　　“桃夭不怕，只要是為了你?！?p>　　我垂下腦袋，避開她的視線，不愿讓其看見通紅的雙眼。而后，深吸口氣，努力平息情緒。

　　“你怎知，凌霄是我？”

　　桃夭挑眉答道：“能讓天字號暗衛(wèi)給面子，又敢孤身對付冷宮里的芳妃，事后還有膽識魄力將她暗殺.....”

　　“至于賜死薛昭媛之事，表面看上去是月昭儀主使，實(shí)則是主子深藏幕后，引導(dǎo)月昭儀動手。月昭儀不過是主子用來借刀殺人的‘刀’罷了?！?p>　　“旁人皆夸贊月昭儀玲瓏心思，慧巧敏人。實(shí)際上，又有誰知真正智慧的，是主子你呢?！?p>　　桃夭輕輕拍拍我的頭，柔聲說。

　　“當(dāng)然，這些都不過是我判斷出主子的輔助條件。”

　　“最重要的判斷依據(jù)，尚且不能告訴主子?！?p>　　眼眶不自覺濕潤，我看著視線里因淚水而模糊的桃夭，喃喃道。

　　“不必多說，我自是信你?！?p>　　“只是，你是何時(shí)來到月清宮的？”

　　桃夭笑著拭去我的淚水，思索道。

　　“原本處在死局上的梅妃，突然復(fù)寵，這也太奇怪了。于是，我便來到月清宮調(diào)查?！?p>　　“算起來，大抵是國宴前夕來此的吧?！?p>　　隨著話音落下，我同時(shí)回憶起近來搜集到的線索，猛然察覺到邏輯不通的異樣，疑惑問道。

　　“那個(gè)被埋在千暮苑桃樹下的送衣宮女，就是溪泠？是你動的手？”

　　桃夭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眸間閃過一抹冷色，淡淡回復(fù)。

　　“一直逃亡自是下策，還不若替代某人的身份，既能自保，又方便行事?！?p>　　“這個(gè)叫溪泠的，幾乎沒有朋友或者什么關(guān)系。受人排擠討厭，代替她，再簡單不過?！?p>　　心頭還有些想問的疑慮，可話都到了嘴邊，雙唇卻被桃夭伸出的兩指掩住打斷。

　　“具體疑問，以后有機(jī)會再告訴主子?！?p>　　“現(xiàn)下主子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處置‘溪泠’才是。”

　　說及此處，我便有些頭疼的扶額，嘆息道。

　　“你怎會對梅妃下手？”

　　桃夭眼神凌厲，正色回應(yīng)：“她不能去春日宴?！?p>　　“春日宴上，有人要借此機(jī)會謀殺梅妃和太后?！?p>　　我身體一僵，皺著眉看向桃夭：“你從何得知？”

　　桃夭搖搖頭，眨了眨眼：“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主子。”

　　“桃夭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秘密。”

　　她低眉，牽住我的袖口，拽了拽。

　　“但，請主子相信桃夭絕不會害主子的。”

　　我嘆息一聲，摸摸她的頭，開始思索著如何應(yīng)付此事。

　　“從今以后，你暫代溪泠身份，一切如常。”

　　片刻后。

　　我走出房門，看著正在焦急等待的眾人，厲聲呵斥。

　　“兇手，非月清宮之人。”

　　“而極有可能是別宮的某人。他偽裝成了月清宮宮人，潛入了娘娘的寢房下手?！?p>　　丫鬟們聽后，皆竊竊私語起來，底下喧鬧的聲音幾欲蓋過我說話。

　　“砰——”

　　我猛地抬起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冷的掃了一眼躁動的人群。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怯懦低頭，噤若寒蟬。

　　“溪泠送衣到娘娘宮里時(shí)，我特意查驗(yàn)過，檢查之后方隨后同娘娘坐下閑聊，直至娘娘毒發(fā)暈倒?！?p>　　我不動神色的撒著謊，面上無波無瀾。

　　當(dāng)時(shí)，宮里下人都在按照昨夜的命令忙里忙外，根本不會有人關(guān)注我是何時(shí)與梅妃共處一室，桃夭又何時(shí)送去了衣物。

　　“更何況，溪泠是月清宮之人，與諸位同樣身患蠱毒，又豈會自掘墳?zāi)?，對娘娘下手？?p>　　眼見眾人漸漸平息，我總算放下心來，隨后下令。

　　“春日宴，娘娘只得告病不去，但咱們月清宮怎能缺席？這不是打了陛下和太后的臉么？”

　　“本掌事以為，將由我、失月、秋云同往春日宴，做招待丫鬟，以順帝心。”

　　“當(dāng)然，諸位最近為了春日宴一事，亦費(fèi)勁了功夫。本掌事決定，每人賞賜一兩銀子，如何？”

　　聽到這話，丫鬟們總算有了笑顏，紛紛跪地叩謝。

　　我望著身后含笑的桃夭，心中蕩漾一片暖意。

　　讓她留在宮內(nèi)，一是為了安全，不讓其暴露于皇帝跟前。二來，則是借她看守，避免有人乘虛而入。

　　是日，夜。

　　我正清算著春日宴所需禮單，夜蘭便驟然出現(xiàn)。

　　“稟告主子，月昭儀那邊出手，正在追殺雪明小姐?！?p>　　“佟相有令，若是主子知曉雪明小姐的線索，不用活捉，直接帶人頭來見?！?p>　　“另外，雪明小姐恐對主子不利，還望主子萬事小心。”

　　我有些頭疼，捏了捏太陽穴，問道。

　　“李將軍可不是個(gè)任人欺負(fù)的主。痛失愛子后，他可有動向。”

　　夜蘭長嘆一聲，回應(yīng)。

　　“佟府接連一周，都抓了幾十個(gè)刺客了，皆是武功上乘的死士。今日早朝，李將軍又聯(lián)名多位大人彈劾佟相....”

　　“陛下早就有心處理佟家，眼下有了機(jī)會，自然順勢軟禁佟相。梅妃娘娘應(yīng)當(dāng)也會受此波及。”

　　佟家原本尚占上風(fēng)的棋，皆因佟雪明走上死局。

　　眼下自己還需依仗佟家勢力，這般放任其衰落，自然是萬萬不可。

　　我擰緊了眉頭，若要桃夭出手，定是能拿下佟雪明。

　　但.....

　　我并不想讓桃夭暴露在更多的人的視線里。

　　如今佟、李兩家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聯(lián)盟了，不若尋找新的倚靠才是。

　　可是，如今朝堂上剩下的世家大族，也就只有薛家和秦家。

　　秦家規(guī)避鋒芒，早就淡出朝廷。至于薛家，前不久又才得罪了.....

　　真是頭疼。

　　“咚咚——”

　　正沉思著，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