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與壽堂幾人還在聽唐氏訴苦,而另一邊,阮清婉已經(jīng)帶著盼兒出了府。
安排好的馬車早已經(jīng)等在那里,盼兒扶著阮清婉上了馬車。
“夫人現(xiàn)在想去哪里?”
阮清婉倩手輕輕挑起簾子,看到大街上的車水馬龍,真切地感受到活著的快樂。
“回家?!?p> 她指的家并不是忠義侯府,而是遠在江南的阮家。
盼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夫人……”
出嫁女子不經(jīng)過婆家同意,那是不能隨意回娘家的,更何況夫人的娘家還在那么遠的地方。
阮清婉溫婉一笑,“跟我回家,你便得罪了忠義侯府,盼兒,我將選擇的機會給你,我已經(jīng)出了府,你可以回去的,我會讓你平安無事。”
盼兒的震驚只是因為沒想到罷了,她微笑著搖頭,“盼兒是夫人的人,夫人在哪里,盼兒就在哪里?!?p> 阮清婉握著她的手,再不多說一句話,只是從簾子地縫隙中,專注地看著窗外的一切。
盼兒只覺得夫人似乎突然之間就變了,如今竟能不顧婆家的意愿,自行回娘家。
可是這樣的夫人似乎內(nèi)心十分快樂,連她在一旁看著,都不由自主感到歡喜。
阮清婉自然不會坐著這輛車直接往江南跑,那樣何年何月才能到。
不多會兒,馬車便停在了遠山商行門口。
車還未停穩(wěn),已經(jīng)有人上前見禮,“大小姐勞頓,老仆恭候多時了?!?p> 盼兒掀開簾子,車外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她并沒有見過。
等下了車,她又伸手扶著阮清婉下來。
見到車外的人,阮清婉雖早已在心中告誡自己無數(shù)遍,不可失禮,但此時已經(jīng)抑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緒。
“你母親為你挑選的人,竟是個吃里扒外的能手,遠山商行由他管著,一年不知虧空多少,原來都是他貪了?!彼吾撐拿嫒萜届o地說著這些話。
阮清婉搖頭否認,“不可能,成伯看著我長大,對阮家忠心耿耿,絕不可能背叛阮家,我要親自問他?!?p> “可是他就是背叛了。”宋釗文微微瞇起眼睛,“不過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已經(jīng)去見了閻王,被挑斷了手筋腳筋,烙鐵燙瞎了雙眼,連舌頭都給割了?!?p> 宋釗文大笑起來,“你想要問他,只怕得等你也下地獄的那日,到時候你好好問,也不知到時候他的舌頭長出來沒有。”
阮清婉看著成伯,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著這段對話,那一字一句,就像兇猛的小獸一般,隨意撕扯著她的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過成伯,對他最后的記憶,竟是宋釗文那惡毒的描述。
“成伯……”話一出口,竟帶著明顯的哭腔。
成伯心中一驚,自己也差點兒哭出來。
大小姐從小便天真活潑,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見了他就一副哀戚的模樣。
他真是該死,侯府不好進,他便真的不去了,只知道往里頭送好東西,任由大小姐在那府中任人磋磨,他真是對不起老爺和夫人的信任。
“大小姐,先進去再說,老仆已經(jīng)命人備好茶點,都是小姐愛吃的。”
緩步上樓,阮清婉情緒平穩(wěn)了許多,坐定之后才說了自己此次來這里的目的。
“小姐是要回娘家?”
阮清婉輕聲糾正,“是回家?!?p> 成伯心里又是一緊,卻并不提醒阮清婉這樣做是不合規(guī)矩的,“小姐許久沒有見到老爺和夫人,也該回去看看了,老仆這就派人備車備船,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將小姐送到府中。”
阮清婉點頭,“辛苦成伯為我安排。”
不過半個時辰,一切便準(zhǔn)備妥當(dāng),成伯挑選了幾個得力的隨從供阮清婉用,親自趕車,送她前去江津碼頭。
阮氏雖久居江南,但在京城的勢力也不容小覷,而京城的勢力擴張,是從阮清婉親事定下時開始的。
忠義侯府門檻高,阮家怕她受了委屈,在京郊廣置田地,經(jīng)營田莊,如今京中大多豪門貴胄府中皆要用阮家莊子里盛產(chǎn)的鮮貨。
而城中也陸陸續(xù)續(xù)開了許多鋪子,首飾玉器、綢緞香料、酒樓茶肆一樣不少,京城最大的車行也是阮家的。
當(dāng)年京中不少人好奇為何江南阮家突然惦記上京城的生意,而且勢頭如此之猛。
眾人雖知道阮家大小姐嫁給了忠義侯府世子,但是怎么也不敢想,阮家聲勢如此浩大,真的只是為了這個嫁來京城的女兒。
出嫁三年,阮清婉只知道成伯在替她料理京中的生意,卻不知生意經(jīng)營得如何。
她每日只在府中待著,宋釗文連臨水苑都很少讓她出,只要她出去一趟,便要罰了身邊伺候的人,理由就是沒有照顧好她。
至于遠山商行,她只在成親之后和宋釗文一起去過一次,之后在府中見過兩次成伯,再沒有別的接觸。
每日都有新鮮的瓜果蔬菜送進府中,用來擺設(shè)的奇珍異寶也不計其數(shù),她只知道母家財力雄厚,讓她能在忠義侯府孝順長輩,為夫君分憂。
可卻從來沒想過,她為何要如此討好那些動不動就教她規(guī)矩,給她臉色看的白眼兒狼。
傻了,她前世被宋釗文關(guān)傻了。
到了江津碼頭,成伯恭敬地說道,“老仆已經(jīng)命人在船上備好了大小姐的屋子,這船速度很塊,不過一日便會到的。”
阮清婉向他施了一禮,成伯忙道不敢。
阮清婉道,“成伯,我有一事想問問你?!?p> “小姐請說?!?p> “我這幾年不曾管商行的事,不知賬冊可在,待我回京,想要看看。”
成伯道,“商行有七位賬房,皆是算籌高手,賬目記錄得十分詳細,隨時可供小姐查問?!?p> 說完之后,成伯又有些疑惑,“這兩年老仆雖未進府,但每一季的賬冊都抄錄了,命人送去了忠義侯府給小姐,難道小姐……沒有收到?”
阮清婉眸中透出驚訝,成伯咬牙,“小姐真的沒有看到賬冊?”
“是,我沒有看到?!?p> 成伯道,“那可怪了,每次老仆都能收到小姐的回信,那字跡分明就是出自小姐之手,還蓋有小姐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