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為了讓我成為駙馬,答應(yīng)事事已我為先,照顧好我的家人。
我被她誠心打動,成為駙馬后盡心盡力為她辦事。
后來我外出發(fā)生意外,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聽聞她得知我的死訊后日日落淚、傷心不已。
我日夜兼程趕回府中,卻見她與白月光在我靈堂前纏綿。
1
回到京城時,我滿身干硬的泥水,像個乞丐。
與當(dāng)初那個身著紅袍、踏馬游京的狀元郎狀若兩人。
前幾日我去黃河治理水患,一個沒注意被災(zāi)民撞進水中,差一點就要斃命。
幸好我運氣大,撿回來一條命。
想到可能在家想我的妻子,我更是加快了腳步。
一回到公主府我立馬攔住要去通傳的人,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卻撞見她被一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摟在懷中。
“阿毅,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我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面前發(fā)生的一切。
還沒等我反應(yīng),就聽見那男人說,“淑兒,明日,我便用軍功向皇上請旨給我倆賜婚?!?p> “不可?!?p> 公主急忙阻止,“他剛死我便改嫁,傳出去對我倆名聲不好?!?p> “那我怎么辦?”男子不依不饒,手撫上公主胸脯。
“偷偷地,豈不是更刺激?”
兩人調(diào)笑著轉(zhuǎn)身,與門口的我眼神碰撞到一起。
我沖上去一拳砸在男人臉上。
此時我才看清男人是剛從邊關(guān)打了勝仗回來的劉驍將軍。
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將我壓制在地,一拳拳揮向我的腹部。
公主欲上前阻止,卻被他隔開。
“若你還想同我在一起,那他今日必須死?!?p> 我望向靜淑,她眼神里滿是驚慌,不小心撞碎了屋內(nèi)擺放的花瓶。
隨后,我看著她撿起碎瓷片朝劉驍背后走去。
我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靜淑,救救我?!?p> 公主動作一頓,卻仍然將碎瓷片遞給劉驍:
“用這個,這個殺人快?!?p> 劉驍接過碎瓷片,劃破我的血肉:
“怪只怪你命不好,出身低微卻偏要奢求公主憐愛?!?p> 我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死亡的命運,門外卻突然傳來皇帝身旁大太監(jiān)的聲音:
“宣駙馬俞革進宮面圣?!?p> 2
我換上干凈的衣服,脖頸上被簡單包扎了下,便隨王公公進宮面圣。
王公公比我先一步走進御書房,貼在圣上耳朵旁說了幾句話。
圣上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我的脖頸。
我跪在地上向圣上詳細回稟這一路收集到的證據(jù)。
許久,圣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愛卿受苦了?!?p> 這時他注意到我跪著,立馬怒斥王公公:
“你這狗奴才,俞愛卿受了傷,朕忘記讓他平身你為何不提醒朕?”
我拒絕了那些太監(jiān)的攙扶,而是重重磕頭,祈求道:
“圣上,臣請求與公主和離。”
圣上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朕不允?!?p> “圣上,公主她與劉——”
“好了,不管公主如何,朕都不允許你同她和離。自開國以來,當(dāng)了駙馬還能做官的俞愛卿你是頭一位,這足以說明朕對你的愛重,你要知足。你回公主府去吧,朕會命太醫(yī)給你診治,明日便會將賞賜送進公主府?!?p> 原來他一切都知道。
剛才的久跪,是敲打。
天家威嚴,不可侵犯。
我仍然跪在地上不肯離開。
3
一直到了深夜,皇上才命人將我會回去。
王公公跟著我,宣讀完圣上的口諭后,便將公主留了下來。
等王公公走后,公主惡狠狠的朝我走來。
“昨晚你同父皇說了什么?父皇從未這樣訓(xùn)斥過我!”
我冷聲道:“我同圣上說要與你和離?!?p> 公主瞪大了眼:
“絕不可能,你不過寒門出身,能攀上我當(dāng)駙馬已是你今生能達到的最高地位。你不過是想用此事來讓父皇斥責(zé)我?!?p> “我告訴你少耍這種心機,要是再讓我知道阿驍被你為難,我絕不會放過你”
公主提及劉驍時,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歡喜。
我一直以為她本性如此。
原來只是因為我不是她中意的那個人。
“既如此,你當(dāng)初又何必嫁給我?”
“當(dāng)然是因為你有才能,而太子哥哥……”
公主立馬意識到不妥,及時止住嘴。
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子需要一個能為他解決事情、又能調(diào)用寒門力量的狀元郎。
“罷了,父皇讓我們好好過日子,你最好乖乖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家人。”
我心下一緊。
當(dāng)初黃河水患,官員上下盤剝,沒有官員敢接下這燙手山芋。
太子傳信給公主,說希望我能攬下這份差事。
我擔(dān)憂家中寡母和妹妹無依無靠,恐她們受欺負,想要拒絕。
那時公主拉著我的手覆在她的臉頰上,眼神真摯懇切:
“有我在,斷不會有任何人能欺負你和你的家人?!?p> 而如今她們則成了公主威脅我的籌碼。
我苦笑。
4
脖頸處的傷口被太醫(yī)包扎好后,我命家仆為我挑一件能遮住紗布的衣裳。
我不想讓母親和妹妹擔(dān)心。
下人取來一件黑色交領(lǐng)長襖。
我皺了皺眉。
其實我不愛穿深色衣裳,但是公主說她喜歡我穿深色衣裳。
從此我只穿深色衣裳。
如今想來,劉驍曾一身黑衣夜行百里,所以她每次望向穿深色衣裳的我時,其實是在透過我看別人。
我從柜子里找出一件月白交領(lǐng)長襖穿上。
母親和妹妹住在杏花巷,那處宅子是父親用所有積蓄買的。
父親和母親恩愛,自幼便教導(dǎo)我要一心一意。
還沒等我到門口,里面便傳來女人的懇求聲和婦人的哭鬧聲。
我急忙掀開車簾下車。
只見妹妹正被一堆男人圍在中央,母親倒在一旁,像個癡兒般抱著一人的腿哇哇大哭。
“你們在做什么?”
妹妹眼中蓄滿的淚水,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肥碩男子卻跳了出來。
“表姐夫,你可要替我做主,公主表姐說了要將你妹妹許給我做妾,她卻賴在家里不肯同我走?!?p> 此人是皇后娘家的孩子徐京,早就有傳言玩死了十幾個妾室和通房丫鬟。
我握緊了拳頭,強忍住現(xiàn)下就殺了他的沖動。
“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今日還請你先離開?!?p> “那行吧,表姐夫,你可一定要聽公主表姐的話,人我是一定要帶回家的?!?p> 徐京淫笑著離開。
5
我扶起躺在地上的母親。
此時我才注意到母親的不對勁。
妹妹起先不肯說實話,我再三逼問,她終于說出真相:
“你離開京城不久,母親便在院中摔倒了。公主知道后便指了太醫(yī)前來治療,可母親的病始終不見好,反而越來越癡傻。
“我想要重新找大夫,公主不允,說我們不信任她。她將我們囚禁在院子里,說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后來我去求公主換個太醫(yī)給母親診治,她卻說只要我肯給……做妾,她便給母親換個大夫?!?p> 妹妹的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最后她竟然開始懇求起我來:
“哥,我和母親都不希望你為難,但是我真的不想給那人做妾,求你救救母親吧!”
妹妹的話如同利刃,將我的心一刀刀割開。
我仔細地問了這兩年關(guān)于她們的事情。
妹妹的話一點點將公主織造給我的謊言撕碎。
她逢年過節(jié)都會往杏花巷送吃食,可是吃食中總有一兩處是壞的。
她還會命人用最昂貴的布料給母親和妹妹做衣服,可衣服上總會漏下一兩根針。
她時常來杏花巷探望母親和妹妹,卻總是讓她們站規(guī)矩。
……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淚流滿面。
一旁的母親將一塊杏花糕塞進我嘴里。
“吃、吃,不哭、不哭,開心?!?p> 小時候父親嚴厲,我常常抹眼淚,母親便做杏花糕哄我。
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與兄長。
6
回府路上,我命車夫繞路去了一家糕點鋪,買了一些公主愛吃的酥餅。
車夫問我為何不去以前常去的那家。
“公主吃膩了?!?p> 上次公主突然沒來由地發(fā)火,為了哄她,我冒著大雨去為買酥餅討她歡心。
第二日卻瞧見公主身旁的大丫鬟將酥餅全扔給了流浪狗。
現(xiàn)在想來,公主生氣的原因恐怕是,那天早朝爭論要不要派軍去支援邊境,而我是反對那一派。
不過這次我繞路來此處買酥餅并不是為了討好公主。
而是因為這是七皇子的店鋪。
回府的時候我和公主在門口碰上。
她瞧見我時,眼神亮了一瞬:
“想不到你穿月白色也挺好看的?!?p> 我木然行了個禮便要去書房,卻被她攔住。
“我想通了,我不打算休棄你了?!?p> 見我沒有反應(yīng),公主有點兒生氣:
“你和阿驍一文一武,一個溫柔一個勇猛,以后就一起伺候我吧?!?p> 我竟不生氣,只覺好笑:
“你的阿驍也同意么?”
“這樣對阿驍確實不公平,所以日后你得讓著他,他在我心中排第一位。”
我并未如同以前那般,對公主的話聽之任之。
一個跪求圣上整晚只要和離的駙馬,不會在第二天就輕易原諒?fù)榈墓鳌?p> 這樣只會讓太子和公主起疑,認為我有所圖謀。
“癡心妄想?!?p> 我一甩衣袖往書房走去。
無論公主在身后如何氣急敗壞,也絲毫不回頭。
6
到了書房,我生氣地摔砸屋內(nèi)的東西,又趕走周圍所有下人。
亥時一刻,我等的人如我所愿上門了。
七皇子大剌剌地坐在我書房的榻上,絲毫沒有皇子該有的樣子。
我和他都沒有開口說話,我繼續(xù)看書,實則在偷偷打量他。
說來也奇怪,這是自那年冬天后,我們第一次見面。
七皇子的生母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女,被圣上強要后有了他。
他從出生便和他生母生活在冷宮。
在他七歲時,他在家宴上完整背誦了一篇太子沒有背誦出來的文章。
當(dāng)天晚上,他的生母在他眼前被皇后的人按在冷宮的臭水溝里,活活溺死。
他去求圣上懲治皇后,圣上卻只殺了動手的宮女,然后將他關(guān)入冷宮。
七皇子被關(guān)的第三年,父親身為寒門之首,入宮參加宮宴。
那是個寒冷的冬天,京城下起幾十年不遇的大雪。
因我和妹妹想多看看皇宮,父親特意繞了遠路。
路過冷宮時,我被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七皇子絆倒。
父親將他抱進屋內(nèi),又把他擁在懷里捂熱。
我把身上穿的裘皮大襖脫下來蓋在他身上,妹妹在屋內(nèi)生了火,溫了一點熱水灌進他嘴里。
過了好半晌,我和妹妹都以為他要撐不過去了,他才睜開眼睛。
自那天以后,宮里便傳出七皇子在冷宮被凍傻的消息。
父親給在御史臺任職的門生傳信,讓他在早朝時提一提此事。
圣上為堵住悠悠眾口,在宮外尋了處僻靜院子給七皇子養(yǎng)病。
父親不能上門去瞧他,便收買了往他住處送糕點的掌柜,將父親仔細注釋過的書偷偷送進去。
后來父親離世,我按父親囑咐,也曾去送過幾次書。
再后來,七皇子浪蕩形骸、流連煙花巷柳之地的流言傳遍京城,我便不再往那邊送書了。
回憶一晃而過,眼前之人與當(dāng)初躺在父親懷里的人重合。
他最先忍不住開口:“你有求于我?”
7
“不是求,是合作。”
“稀奇,太子一黨的人居然要同我合作?給我下套呢?”
我耐著性子回道:“公主府的事情我不信你不清楚?!?p> 七皇子沒再嘲弄我,靜默片刻后問道:“怎么合作?”
“我助你登頂高位,而你要幫我拿到公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