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全場兜底
秦符生的嘶吼回蕩在洞窟之中。
值守陣法的弟子們連頭也沒回，依舊對著外側嚴陣以待。別說先前那般嘲諷，便是連眼神都欠奉。
是極致的恪盡職守，也是極端的漠視。他們不把這個自稱三萬年后來到這里的弟子放在眼里。
秦符生握住劍柄，將猩紅的長劍拔出寸許。
她道：“要是各位依靠這種陣法對敵，那么，戰(zhàn)斗開始之后我便只能斬開靈脈了。如此，方能激發(fā)出靈脈之中殘留的最后一陣靈氣。做好準備，斬靈脈釋放出來的靈氣不太穩(wěn)定?！?p> 她想了想，補充道：“大概就像是修真界的火山爆發(fā)？”
聶回川看不得師門之驢自顧自叫著，卻無人回應。
他上前一步，道：“何必管他們。出事了自有祖師兜底?！?p> “那不行，我……”
話未說完，上方便傳來祖師的聲音：“照她說的做。阿驢，教他們怎么改?！?p> 守護陣法的弟子們臉上浮現(xiàn)出不解的神色，然而卻沒有臨戰(zhàn)質疑宗主的道理。
他們看著秦符生，其中幾位還朝她點了點頭。
秦符生也不廢話，直接凌空拋陣旗，在大陣上方把三萬年后防御陣法擺了出去。
她擺完，還額外講解道：“三萬年后靈氣枯竭，陣法對靈力流向的要求比你們現(xiàn)在所用的要精細很多，同時，每一條陣線能承受的靈力反而比你們現(xiàn)在所用的陣法更強。如果說你們現(xiàn)在用壓陣杵約束出來的靈力流向是一個很小的扇面，陣旗能夠約束出來的就是一條很均勻的靈力線?！?p> 有本時代弟子忍不住道：“布陣之道，不就在于不同壓陣杵之間振幅配合上？你連這一點都不懂，你來指導什么陣法？”
話音剛落，就聽風渠道：“臨戰(zhàn)質疑指令，考核不通過。退到凡人那里去，戰(zhàn)場上不需要你?！?p> 說話的弟子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破罐子破摔吼了起來：“我不服氣！宗主怎可輕信……”
不用風渠出手，也不用裴無顧親自發(fā)話，他旁側兩名弟子便動手制住了他的行動，將他丟到了被陣法圍繞的帳篷那邊去。
聶回川稍稍驚嘆了一下。
他想不到真進入到了臨戰(zhàn)狀態(tài)，這群又刻薄又張揚的年輕宗師們能有這樣的表現(xiàn)。
不過似乎這才正常。
否則鎮(zhèn)岳宗早覆滅在三萬年前了，哪里還有他們入門的機會。
他再抬眼看秦符生，只見這位少閣主神色如常，繼續(xù)講解著舊陣換新陣的注意事項，一點都沒有因為這般嚴格的紀律感到不安。
那是掌權者的氣場。
她完全理解這一幕意味著什么，故而不會對這些事情有多余的想法。
他閉眼，眼前浮現(xiàn)著那頭一邊逃命一邊還回頭繼續(xù)輸出的驢，仿佛生怕師父下手輕了打不死她一樣。
再睜眼，只見少年修士侃侃而談，神色認真，風姿無雙。
只看此情此景，她合該做掌門人，將鎮(zhèn)岳宗頂天立地支撐起來。
臨戰(zhàn)之時，秦符生交代極快，半句廢話都沒有。
說完，她目光在諸多弟子臉上一掃：“我知以三萬年前后的陣法差別，你們定然無法完成全部。不要擔心陣法的缺陷，只管放手去做，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我也會在中間布陣，以我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彌補你們力有未逮之處?！?p> 全場鴉雀無聲。
是她給三萬年前的宗師們兜底，而不是反過來。
方今天下，能叫她服氣的，大概只有鎮(zhèn)岳宗的開山祖師裴無顧了。
秦符生手揮陣旗，將自己儲物袋里多余的陣旗都發(fā)了出去，看一些在陣法之道上悟性不太高的弟子還在思索，道：“還不動手？”
被訓斥的弟子嚇了一跳，連忙拿起陣旗，按照秦符生在中央擺出的樣品大陣，復制粘貼了起來。
哪怕是無所事事的聶回川都嚇了一跳，他連忙抬頭往洞窟上方看去，生怕祖師喚風渠當場下來按住秦符生，只因這頭驢氣場強得如同當著她的面篡宗主之權。
好在，祖師的氣度比他想得更大。
上面安安靜靜的，除了旁觀之外不做表態(tài)，已然把指揮弟子的權力都放給了秦符生。
秦符生目光掃了一圈正愁眉苦臉動手改陣的弟子們，見他們的做法沒有大的紕漏，便也揮動著陣旗、蘸著靈石粉末，布置起了與所有弟子的陣法都有所銜接的大陣。
然而，即便所有人都嚴格依照戰(zhàn)時紀律在行動，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的依舊叫人措手不及。
原先靈脈被截斷，卻依舊有滯留的靈氣回蕩在靈脈之中，漸漸漫溢出地表。
若非戰(zhàn)時開陣會一口氣抽干那些殘余的靈氣，靈脈截斷的問題會遺留到數(shù)十載后才會釀成后果。
而現(xiàn)在，還沒開陣，空氣中的靈氣突然就毫無預兆地少了一大截。
本時代的弟子們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就像是沒被提醒就被丟到岸上的魚。
在場的人，唯有秦符生與聶回川對這種氛圍極為熟悉。
聶回川道：“這是三萬年后的靈氣濃度。”
一瞬間，眾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種靈氣濃度他們光是呆在里面就難受得想死，這兩個人，是怎么修煉起來的？
秦符生道：“繼續(xù)?！?p> 眾人也意識到了，以他們原先的陣法，的確無法在這種靈氣環(huán)境下運行。
難怪先前這個人展現(xiàn)出的陣法看起來那般精細而復雜，既不能容忍半點差錯，又不設計幾組多余的備用共振組。想要在靈氣枯竭至此的世道實現(xiàn)陣法的效果，的確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但是，如此一來，陣法本身也會變得極為脆弱，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擊破不說，便是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布置出來的陣法一定能夠達到秦符生的要求。
他們真的能讓這么精細的陣法發(fā)揮作用嗎？
那位來自三萬年后的年輕修士，真的能替他們所有人的失誤兜底嗎？
要是戰(zhàn)前有時間先試試陣法就好了。
然而，這次對面利用的就是時間差。
幾乎就在秦符生喊完繼續(xù)之后，洞窟的東西二面同時出現(xiàn)了魔氣的波動。
赤紅的劍光與背生雙翼的猛虎各自奔出，分別迎戰(zhàn)。
東邊如同一面怪異樹皮做出的面具的，是白日里被裴無顧追擊的妖魔。
西邊像是一團由眼球組成的大黏菌般的妖魔，是用魔氣感染洞窟中凡人的存在。非要說的話，它也是這些凡人的妖魔之主。
“來不及起陣了。我們先追隨宗主殺出去吧?！庇械茏雍啊?p> 秦符生不慌不忙：“繼續(xù)。”
“可是……”
秦符生打斷道：“你可曾注意到，陣法的光澤比先前暗淡了?！?p> “對，你們時代的陣法太精細了，我們布置不好……”
秦符生忽然抬手，將一面還沒插入預定位置的陣旗招到手中，再往某個靈力節(jié)點一栽。
除聶回川之外的所有人，都以為她發(fā)脾氣了。
然而，陣旗落下之時，地面驟然出現(xiàn)波動，影子如同海濤般蕩漾起來，先是映出了隔在遙遠時空之外的那些人臉，接著那些人臉又顛轉成在場眾弟子的面孔。
“妖魔歲影，匍匐于歲月角落之中的影子，能轉換時空中的正體與倒影。它將三萬年后靈脈枯竭的世界的倒影偷了過來，限制你們的大陣，致使你們的任務無法完成。你們打算就這樣同歲影認輸嗎？”
秦符生說完，忽然將陣旗拔起，大喝道：“繼續(xù)！趁倒影還未完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