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不是丑八怪,毀容的地方蕩然無存,而且還比以前更漂亮了,年輕了,起碼年輕了20歲!尚小寧簡直不敢相信這張臉是她的。她有一陣恍惚,以為是在做夢。要不就是這個鏡子有魔法。
她記得有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奇丑無比的女王,手里拿個小鏡子,喜歡天天照。在她死后,人們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鏡子有魔法,把美人變丑,丑人變美。她現(xiàn)在照的就是這個鏡子嗎?但她分明在鏡子里看到肖天鵝依舊那么漂亮。
“你看,我倆剛好是黑白配。一對絕色佳人?!毙ぬ禊Z把臉湊過來,和尚小寧緊挨著。
尚小寧看了好久,在確信了既不是做夢,又不是魔鏡后,突然爆發(fā)出了歡呼,“我變漂亮了,我變漂亮了!”然后轉(zhuǎn)過身來,一把抱住肖天鵝,蹦著,跳著,“我再也不是丑八怪了,我再也不是丑八怪了!”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沒說錯,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p> “現(xiàn)在有信心了,可以出去了吧?”
“出去?到哪里去?”
“出去玩玩啊。有一個時裝表演,你看不看?”
“看!我現(xiàn)在巴不得出去,讓全世界都看我?!?p> “那就走?”
“走啊。”
兩人出了衛(wèi)生間,歡天喜地地,卻見溫碧玉厥著嘴,悶坐在那里。
“干嗎不高興???”肖天鵝隨便問了一句。
溫碧玉哀怨地瞟了她一眼,扭了一下。
“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來玩?!毙ぬ禊Z有點心不在焉。
“你哪會記得我?有新友就忘了舊交?!?p> 尚小寧看到這種場面很不舒服,她怕他們再會做出什么嚇人的舉動來,讓她難堪,就忙打岔說,
“船長也不帶我出去玩玩,我只好跟她出去玩了?!?p> “她會帶你去的,你不是醉了嗎?”溫碧玉有點怪罪尚小寧的樣子。
“快走吧?!鄙行幰差櫜坏媚敲炊嗔耍叽僦ぬ禊Z,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肖天鵝也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你的煙還沒抽完呢?!睖乇逃裨诒澈蠛暗?。
“不抽了,不抽了?!?p> 肖天鵝頭也沒回,追上了幾步,把手搭在尚小寧的肩膀上。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肖天鵝嗎?就因為我小時侯長得漂亮,又很白,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天鵝,后來這就成了我正式的名字?!?p> “你現(xiàn)在也很漂亮。”尚小寧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的臉說。
“嗨,現(xiàn)在不行了,老了,差遠了。正因為她們太丑,所以才顯得我漂亮?!?p> “她們不丑,也顯得你漂亮?!?p> “嘿嘿,跟你比,就比不過你了。”肖天鵝嘴上謙虛著,心里卻很得意。
“我們是兩個不同類型的,你比我漂亮?!?p> 尚小寧現(xiàn)在也敢于承認自己漂亮了,因為她確實漂亮了嘛,人自然就有了信心。哪個美人不充滿了自信?周圍的人都是鏡子,可以折射出她的美麗。再加上尚小寧受到了肖天鵝的蠱惑。她還從來沒見過這么敢于承認自己漂亮的人。
人嘛,總是喜歡挑別人的毛病,特別是當這個人喜歡自夸時。網(wǎng)絡(luò)紅人“芙蓉姐姐”就是因為自夸美貌才遭人攻擊的,大家都說她極度zi lian。專家說,極度zi lian來自于兒時的不安全感,先受寵,后失寵,導(dǎo)致心理失衡,產(chǎn)生zi bei,為引起別人的注意,便開始自夸,最后走向極度zi lian,不能自拔。但是她也因為攻擊而出名了,人家還要請她演電視劇呢。俗話說得好,“跟好的學(xué)好,跟叫花子學(xué)討?!鄙行庍@時也覺得自己的美貌應(yīng)該可以夸夸的。她已經(jīng)完全站在“芙蓉姐姐”這一邊了。
“我很重視我的相貌,也珍惜這種美麗,自我欣賞嘛。你看看她們,一個個蓬頭垢面。所以她們就對我看不慣,說我另類?!?p> “哪里另類,一點也不。就這樣好,像個女人。你看船長,不是我說他們,人家救了我,又招待了我,我真不應(yīng)該說人家壞話?!?p> “就是,我也這樣覺得。船長太古板,太封建。”
“倒不是古板的問題,我覺得……”
尚小寧在腦海里搜刮著詞匯,想用一個準確的話來形容船長的一家,但是她找不出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家庭,她的知識和經(jīng)驗讓她對理解這樣的問題有些吃力。她不是個敏感多疑的人,甚至還有點馬大哈。不然她丈夫有個hu li jing她怎么不知道?到了人人都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
“我是看小溫可憐才去找他的。船長常常不在家,一個如花似玉的美麗男人整天守在家里,白白浪費了青春和美貌,浪費大自然的資源,白費了大自然的一番苦心。大自然為什么要造出多姿多彩的花兒和蝴蝶呢?就是要讓它們的美麗被人享用。如果把花兒和蝴蝶都關(guān)一個小房間里,它們就失去了生存的目的。這就叫審美浪費。”
“話是這么說,可是他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結(jié)了婚了。他倆再不般配,有了孩子了,還是應(yīng)該一心一意地過下去。而且他倆的感情還是不錯的?!?p> 尚小寧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心里一陣痛楚。她現(xiàn)在怎么會跟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搞到一起?應(yīng)該堅決地站到她的反面,站到船長一邊。船長不和她當年一樣,還蒙在鼓里,無比幸福呢。她應(yīng)該向船長揭露這一切。
不過,揭露的結(jié)果是什么?家破人亡,永遠痛苦。誰都不希望家人背叛自己,誰都希望有個永遠穩(wěn)定的家,哪怕自己在外面翻了天,還是要回家的。一個沒有家的人,就是失敗的人,不論他自己多么飛黃騰達。
如果不知道呢?那就還是幸福的,尚小寧如果不知道,她還是原來的她,還在過著原來的生活,不至于走到這一步。丈夫死活都不肯離婚,口口聲聲說愛她,大概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家吧?她聽了都惡心,簡直要吐出來。愛妻子還能和別人shang chuang?這在她簡直想都不能想。真不知男人是個什么動物。
不過肖天鵝還有個大丈夫氣,敢于承認自己是主動的,不像尚小寧的丈夫,那樣地敢做不敢當,硬要說是那個狐貍精gou yin他的。gou yin?一個碗不響,兩個碗叮當!別人來gou yin她尚小寧試試!她就不信別人能gou yin得了她!
家庭出了這種事,她是不會忍著過下去的。以后丈夫要是一和她親熱了,她就會想到他也曾和那個hu li jing這樣過;在一起吃飯,也會想到他和hu li jing一起吃過;一起上街,她也會想到他和hu li jing一起逛過。反正她和丈夫所做過的一切,丈夫都有可能和hu li jing做過。一想到這個,她就會一陣惡心,渾身起雞皮疙瘩。丈夫在身邊就等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這一事實,她將時時刻刻不得安寧,永遠痛苦下去。所以,li hun,眼不見為凈。丈夫不是她的丈夫了,隨便怎么做都行,與她無關(guān)。
“到啦,你在想什么?”
“啊?”尚小寧慌忙抬起頭。
“這就是我家。我們回來再玩,先去看時裝展覽?!?p> 這也是和船長家類似的一座小洋樓,有著很大的花園和草坪。肖天鵝確實和船長家是緊挨著的鄰居,不過這個緊挨著也還是隔了兩個花園。不像她家的單元房,緊挨著就是兩家共用一堵墻,講話都能聽的見。唉,有錢就是好啊,她尚小寧雖然做個小生意,但也只能買得起單元房。
肖天鵝打開車庫的門,開出了車子,招呼尚小寧上車。尚小寧很自然地就上去了,也不站在船長的一邊了。原來看到別人的di san zhe并不如看到自己的那樣恨。唉,隨它去吧,溫碧玉也有不好??磩e人的事就像看電影,別人打架畢竟自己不疼。
肖天鵝一邊開著車子一邊和尚小寧聊。尚小寧則邊和她聊,邊從車窗里東張西望地往外瞧,想知道這是在哪里。她一直都認為這就是自己居住的那個城市。因為這里的人講話、生活習慣都和她一樣,只不過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發(fā)現(xiàn)她所熟悉的街道和房子?,F(xiàn)在城市建設(shè)得很快,她幾天不出門,就認不得路了。她也就不問了,問了惹人笑話。
她天天守著個小店,以店為家,就晚上回去睡一下,外面的事情確實不知道。像水手、船長、婚假、冷凍luan zi這樣的事她聽都沒聽說過,她就像生活在外星球上一樣。
肖天鵝優(yōu)雅地開著車,尚小寧從側(cè)面看著她,覺得她很了不起。尚小寧很羨慕女人會開車,女人一開車就有了一股英氣。船長那個車開得。人家說女人要野起來,比男人更野。尚小寧家里有一輛很小的運貨車,那都是丈夫開著車裝貨的,她摸都沒摸過。車子好象只屬于男人,賽車也都是男人開的。她只要看到的士上、公交車上的女司機,就會對她們多看幾眼,覺得她們很有男子漢氣概。
肖天鵝的車開得也不慢,呼的一下就過去了。尚小寧光看到商店的名字一晃而過。就是看不清寫的什么??戳艘粫行幍难劬突耍0土藥紫卵劬?,不再去看外面。心想隨它去吧,反正又不是在外國,等過幾天厭了就回家。這下死也不走海路了,情愿做大巴,還能在上面睡睡。
肖天鵝告訴尚小寧,她是搞時裝設(shè)計的,為了這場表演,她花了不少工夫。昨天晚上很遲才回來,上午一覺醒來還得要去。她本來準備喊溫碧玉一道去看表演的,帶他出來散散心,他在家里太悶,沒想到碰到了尚小寧,她就臨時改變了計劃。
“哎喲,那你還是應(yīng)該把他帶出來,我們一道看嘛,又不多他一個?!?p> “哎,算了,他在,有許多話不好講的。反正他過這種日子也習慣了,不在乎一次兩次沒帶他。”
“噯,那樣總不大好,不是我影響了他?”
“沒事,現(xiàn)在你更重要?!避囎庸樟藥讉€大彎,把尚小寧搖來晃去的,幸虧她套上了安全帶,不然就要撞到車玻璃上了。剛才肖天鵝要她套安全帶她還不干呢,還是老開車的有經(jīng)驗。
“我還沒問你呢,你小孩多大了?”
“小孩?我的小孩?哦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我干嗎要有小孩?我連丈夫都沒有啊,哈哈哈……”
“什么?你沒結(jié)婚?你這么漂亮還沒人要?要不,你離婚了?”
“我干嗎要結(jié)婚?我順便糾正一下,不是我沒人要,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結(jié)婚?!?p> “為什么?”
“單身貴族,快樂,自由,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結(jié)婚不是自討沒趣?”
“可惜了,你有才有貌?!?p> “我的才和貌不是為別人而生的,是為我自己生的。我自己應(yīng)該充分享受才對,為什么要和別人分享呢?”
“總而言之,是比較可惜的?!?p> “其實我結(jié)過一次婚,就幾個月,受不了??赡芪疫@個人不適合結(jié)婚。離婚后我就解脫了?!?p> “那我離婚就很痛苦,等于脫了幾層皮,死了好幾次。我不想離婚。離婚就是一個女人的失敗。”
“怎么能這樣說?離婚是我們把自己解放出來,從籠子里逃出來。要我再回籠子?絕對沒有可能?!?p> “真是怪事,還有女人不想結(jié)婚的。”
“一點也不怪,單身女人才有真正美好的生活。”
車子來到了一個劇院前。肖天鵝把車子停好后,就領(lǐng)著尚小寧進入了劇院。
臺上的布景已經(jīng)搭好了,但人們都還在忙,亂哄哄的。有幾個人見到肖天鵝來了,都和她打招呼。但她們都很奇怪地看著尚小寧。男人們也都和女船長的丈夫一樣,留著長胡子,扎著馬尾巴。
“今天我?guī)€最最漂亮的美女來!”肖天鵝大聲地對她們喊著。
尚小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看了她們一眼就低下了頭,跟在肖天鵝后面匆匆地走著。肖天鵝把尚小寧帶到后臺的化裝室里。這里更亂,許多高大漂亮的男青年正在化裝,換衣服,走著臺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