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打擾什么?快來快來,來了再說?!?p> “好好好,這就來,我早就起來了?!?p> 當(dāng)車子來到白菊花的住處,李白玉的家時,白菊花早就等在門口了。
“快進去,我還沒吃飯。我們邊吃邊聊?!?p> 白菊花很急的樣子,但同時不忘對焦亮打量一番??幢砬?,她還是滿意的。她和尚小寧交換了一下眼神,暗暗點了點頭。尚小寧笑著,假裝糊涂。他們跟著白菊花來到了李白玉的家,她家一家還沒起床呢。
“你快吃飯吧,什么事這么急?玩也不要這么趕嘛?!鄙行幷f著自己坐到餐桌前,也招呼焦亮坐下。
白菊花舀了一碗瘦肉皮蛋粥,和他們邊吃邊聊。
“哪是的,我昨天晚上正在忙,沒來得及跟你說清楚?!?p> “忙什么?忙著談戀愛吧?”
“嘻嘻?!?p> “誰追的誰?”
“是他追的我?!?p> “你也喜歡他,然后就成了?”
“對,就是這樣?!?p> “他是干什么的?”
“模特。就是那天我見到你時,我跟他在舞場遇到的,他是第一個和我跳舞的人?!?p> “你不了解他,就好上了?”
“當(dāng)然要了解了。一邊相處,一邊了解。不相處,怎么了解?”
“了解的結(jié)果怎樣?”
“當(dāng)然還不錯了?!?p> “那我很快就要吃喜糖了?”
“嘿嘿,還沒那么快?!?p> “你不是有什么急事嗎?”焦亮看她們聊起來沒完,在一旁提醒著。
“哦哦,趕快講正事。我一到這個國家來,就對這個國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哎,我這個人也不是都光想著談戀愛,也會考慮生死存亡、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我就想,既然她不是夢,是真實地存在,而地圖上又沒有,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一想到這些,我就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我就向李白玉打聽,但是她在這方面知道得很少,幾乎講不出所以然。我又到圖書館里找,里面什么資料都沒有。我只好叫李白玉幫我找有關(guān)的人來問,結(jié)果她找到了一個記者,這個記者又找人,終于找到了一個著名的國學(xué)大師。你們知道國學(xué)是干什么的吧,就是專門研究這個國家的歷史、人文、民俗等等的東西。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嗎?
“我高興得要死。馬上就想去找這個國學(xué)大師??墒?,李白玉說,這個國學(xué)大師一般的人不見,尤其是長得丑的yi xing。我說我長得還可以啊,他應(yīng)該喜歡吧?李白玉說,你瞎說什么???她是女的,她只見年輕漂亮的小伙子。
“我說,那可怎么辦???臨時到哪兒去抓啊?”
“就叫你男朋友去嘛,他肯定年輕漂亮?!鄙行幷f。
“啊,不行,我還不放心呢。再有,他去了,有什么借口呢?如果記者去,可以說是采訪她啊。我們找到了這個記者,想叫他再想想辦法。結(jié)果記者自己就很年輕、漂亮?!?p> “你沒有又看上了他吧?”尚小寧笑著說。
“嗨,我也沒那么輕浮吧?我這人是從一而終的,除非人家不要我。這一點和你一樣。我就說,那就你帶我們?nèi)サ昧恕S浾哒f,他也沒見過她,還得和她聯(lián)系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聯(lián)系時,國學(xué)大師首先就問,你漂亮嗎?記者說,應(yīng)該還可以吧?我周圍的人都沒說過我丑,也有很多女孩子追我。國學(xué)大師問,你自己的評價呢?記者說,我到目前為止,還沒發(fā)現(xiàn)哪個小伙子比我漂亮。國學(xué)大師立刻同意了。兩人說好了今天早上8點見面,帶上我。我當(dāng)然肯定要帶上你,你也應(yīng)該知道一下這個國家的事情。我正想托李白玉的媽媽找你,你就打電話來了,沒那么巧。李白玉的媽媽也是船長,也許認(rèn)得你那個船長?!?p> “這個記者叫什么?也許我認(rèn)得?”焦亮說。
“對對,你也是記者,應(yīng)該認(rèn)得他的。他叫jin ping mei?!?p> “什么?”尚小寧跳了起來,“是電視臺的那個jin ping mei?”
“怎么啦?你認(rèn)識?”
“他死了,死在局長家床上,mei chuan yi fu……”
“啊?”白菊花吃驚得張大著嘴,半天都合不攏;手上的碗也掉到了桌子上,“他昨天還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就是昨天才和那個國學(xué)大師聯(lián)系的……”
“那他不能聯(lián)系后再睡到j(luò)u zhang chuang shang去嗎?”尚小寧說。
“局長說他是突發(fā)哮喘而去世?!苯沽琳f。
“那怎么不死在家里,怎么死在ju zhang chuang shang?”白菊花問。
“他們正在談工作吧。他們是上、下級關(guān)系?!苯沽琳J(rèn)真地說。
“談工作談到chuang shang去啦?”尚小寧對他白了一眼。
“領(lǐng)導(dǎo)整天辛苦,回家還要和部下談工作,當(dāng)然累啦。在自己的家里嘛,就隨便一點,躺到床上。”
“現(xiàn)在不是領(lǐng)導(dǎo)在chuang shang,是下級在chuang shang?!鄙行幷f。
“這很好解釋。領(lǐng)導(dǎo)也體諒下級的辛苦。下了班了,還要往領(lǐng)導(dǎo)家跑,匯報工作。領(lǐng)導(dǎo)就喊他一起到床上躺著?!?p> “那怎么又mei chuan衣服呢?”尚小寧緊追不放。
“肯定是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他哮喘病發(fā)了,給他做急救。那就必須要做心臟按摩,只有tuo guang了才有效果。還要嘴對嘴做人工呼吸。最后搶救無效si wang?!?p> 白菊花突然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寧姐,你不要聽他,他在講笑話,你還在跟他認(rèn)真。沒想到他還這么幽默……”
“啊?他在講笑話?”
“沒有啊,是領(lǐng)導(dǎo)這么對醫(yī)生和警察說的?!苯沽寥匀徊恍Α?p> “那也許是這樣的吧?領(lǐng)導(dǎo)也是好心?!鄙行幷f。
“哎呀,寧姐。即使是領(lǐng)導(dǎo)真的這樣說了,也不一定就是實情。不然他怎么說呢?總得有個說法啊?!?p> “哦,我還以為是真的。”
“那你們不是見不成國學(xué)大師了?”焦亮問。
“哎呀,對啊。那可怎么辦?。亢貌蝗菀茁?lián)系到她……”白菊花懊惱地說。
“那還不就算了?你還有什么辦法?”尚小寧說。
白菊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眼睛一亮,說,
“有啦。喏,首先,這個國學(xué)大師沒見過這個記者;如果見過了,聽到他的名字就不會問他漂亮不漂亮了。這樣的美男子誰會忘記?尤其是她那么se的人。這樣的話,即使她看了新聞,也不知道找她的這個人就是死者?!?p> “那你總要他去吧?你又不能叫死人帶你去。”
“嗨,那是下下策,那叫國學(xué)大師馬上見閻王還差不多。我這是叫記者不死?!?p> “你還有什么借尸還魂法啊?”尚小寧說。
“我現(xiàn)在不說,留個懸念。好,我把這飯吃完,我們就走?!?p> “到哪去啊?去局長家搬尸體?”尚小寧問。
“還搬尸體?那不早就送到太平間去了,還用得著我們?再說我也沒那個膽子。我可不敢看尸體,多嚇人啊?!?p> “那你要到哪兒去?”
“等下就知道了。”
白菊花準(zhǔn)備端起飯碗,一看桌子上的飯碗早就翻倒了,剛才從她手上掉下來的,她都沒在意。
“哎,不吃了,我們走。”
還是坐焦亮的車,白菊花指揮方向,“朝這邊,朝這邊……向右拐……對,繞過去……”
“你都變成活地圖了,還要指揮人家本地人?!鄙行幷f。
“本地人!本地人有我這幾天走過的路多?我都爛熟了。你以為我光是談戀愛,什么都不問?我一邊談,一邊量地球,一邊考察。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的足跡和汗水?!?p> “夠辛苦的,所以人家說,談戀愛的人都是瘋子?!鄙行幷f。
“這話你可不要說早了,我能看到你的。到時候你比我還瘋狂?!卑拙栈ㄓ檬种更c著尚小寧。
車子在白菊花的指揮下,來到了一座小洋樓前。一行人下了車。白菊花又對著門牌號碼仔細(xì)看了看,說,
“沒錯,就是這里。香榭里舍大街518號?!?p> “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尚小寧問。
“這還不好記?‘想謝你啥?’我要發(fā)。哈哈哈哈……”
“這個地段很貴。最有錢的人才住這里?!苯沽琳f。
“今天我就要帶你們?nèi)タ纯醋钣绣X的人。”
尚小寧覺得白菊花變多了。人漂亮了,洋氣了,皮膚好了,還聰明、活潑了。完全不像原來的樣子。唉,愛情的滋潤啊。尚小寧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也變成她那樣。這都要看焦亮的啦。尚小寧不禁對焦亮望了一眼。
白菊花按響了門鈴,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傭來到院子門口,問,
“你們找誰?”
“啊,我們和祝希瘦先生約好了,她叫我們8點來的。我們是來采訪她的?!卑拙栈ㄉ焓挚戳丝词直恚艾F(xiàn)在剛好8點。”
尚小寧沒見過這個手表,再說,白菊花現(xiàn)在有手機,也用不著手表,手表肯定是男朋友送的。尚小寧很羨慕她,她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得到這樣的禮物呢?
“哦,我聽先生講過的。他要我在這等你們。你們進來吧。”男傭打開了院門,讓他們進來,然后關(guān)好了門,帶他們走進屋子。他把他們帶到一個客廳,這里古色古香,放的全是仿古的紅木家具,墻上貼著字畫,角落里放著幾盆蘭花。
“我去通知先生。他在樓上工作?!?p> “他這么早就工作?今天是周末。”白菊花說。
“他天天早上5點就起床,然后讀書,寫字,畫畫,不分周末的?!蹦袀蛘f。
男傭走了后,尚小寧說,“就祝希瘦?這個人我知道,在電視上看過。”
“印象怎么樣?”白菊花問。
尚小寧撇了撇嘴,“不怎么樣。都七老八十了,還那么hua。”
“有那么老?那她一定懂得很多。到現(xiàn)在她還那么用功。”白菊花說。
“再有學(xué)問我都不喜歡?!鄙行幷f。
“現(xiàn)在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來要我們需要的東西的?!?p> 聽到樓梯咚咚咚的聲音,他們停止了講話。祝希瘦人還沒進門,就先響起了熱烈的招呼聲,
“啊,我們最美麗的小伙子來啦。我的心跳都加速啦?!?p> 祝希瘦走了進來。白菊花迎了上去和她握手。祝希瘦卻用眼光在找著大美人。當(dāng)她看到唯一的男性——焦亮?xí)r,一把甩開了白菊花的手,毫不客氣地說,
“就你?還沒有人超過你?你到街上看看,哪個不比你強?是沒有人超過你丑吧?”
白菊花趕緊解釋,“老先生,是這樣的。大美人馬上就到,那絕對是絕色美人,我的好朋友嘛,我還不知道?她剛才說打電話給我,說路上車子拋錨了,叫我們先來。因為他知道我特別崇拜您,特別想聽您的教誨。我是您的超級‘粉絲’。能見到您是我三生有幸,我有好多好多不懂的東西要請教您?!?p> 祝希瘦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一般的人我是不見的,我哪有工夫教小朋友?你們要想學(xué)知識,可以到圖書館,到學(xué)校去學(xué)嘛?!?p> “圖書館我都去了,但查不到我所要的東西。這東西只有您這兒有。全都在您的肚子里呢。”
“哦?那是什么?”祝希瘦來了興趣。
“關(guān)于女兒國的來歷,以及她的一切。”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對這個感興趣?”祝希瘦警覺起來。
“我們是外國人。但我非常熱愛這里,我喜歡這里的一一切。以后我要定居在這里,所以我很想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國家,我對這非常有興趣。”
“唉,”祝希瘦嘆了口氣,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哭的樣子。
“老先生,有什么難處嗎?”白菊花緊張地問。
祝希瘦搖了搖頭,聲音哽咽地說,“我高興……高興。來來,快坐。”
大家都有點莫名其妙,互相看看,也都坐下了。這時男傭端來了茶,放在每個人面前。祝希瘦端起茶,喝了幾口,放下后,說,
“今天我真的很激動,真的。從來沒有人對這個國家的歷史感興趣,也沒人想研究。我自己的孩子都這樣,孫子也是這樣。我又能活幾年?我一肚子學(xué)問就要帶到棺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