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藤濟高中部正式開學的第一天。
按照慣例，所有學生早上八點五十分在學校大禮堂集合，然后聽往屆優(yōu)秀校友的發(fā)言。
……
姜枝予跟著班級隊伍走到大禮堂門口，抬頭望見LED大屏上的人——兩眼發(fā)黑。
溫斯堯的畢業(yè)照赫然顯示在了屏幕上。上面的信息，包括他高中斬獲的各大獎項，以及現(xiàn)在豐富的大學生活。
姜枝予問陸西淮，“你表哥很厲害嗎？”
“厲害的！算是圓形戰(zhàn)士了……最強的是數(shù)學。
他大學想主攻數(shù)學專業(yè)的。貌似為了接管家業(yè)，他最后選了金融管理……”
陸西淮有點崇拜他的這位表哥，講起來滔滔不絕的。
-
領隊的班主任白川防止學生逃跑，特地站在前面數(shù)人頭。
數(shù)到最后，自己班差兩個。
“姜枝予，陸西淮?！?p> “在?！眱蓚€人異口同聲。
“快進來，典禮要開始了?！?p> “……”
——
溫斯堯和齊晏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
東張西望的齊晏注意到從外面走進來的姜枝予后，立馬伸胳膊肘搗了一下溫斯堯。
語氣里滿是驕傲，“醬汁魚妹妹?！?p> 溫斯堯聞言，抬眼望過去——
女孩穿著統(tǒng)一的短裙校服，藏青色的蝴蝶結領帶，黑色過膝襪，極簡板鞋。
扎著高馬尾，頭一搖一晃的。
……
由于是最后進場的兩位學生，姜枝予和陸西淮走在過道上顯得格外的突兀。
校長見到他們倆，無奈地抹了一把臉?！八麄儌z和你們之前一樣，混世魔王，一屆比一屆不省心啊——”
溫斯堯聞言，嘴角微微上揚，“校長，剛才那位女生，我好像在宣傳欄見過。”
是在宣傳欄的優(yōu)秀榜單里。
“她啊——姜枝予，她是聰明，古靈精怪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調(diào)皮搗蛋了，三天兩頭盡惹事。”
聞言，溫斯堯問得認真：“她數(shù)學是不是有點弱？”
話落，校長有點驚訝。
齊晏也是。
“姜枝予是我阿姨家的女兒，出于關心問一下而已。”
“奧——”中年校長笑了兩聲，“結束后，我找她的班主任要一下她的學業(yè)報告書……”
“……”
早上九點二十分。
藤濟高中的開學典禮正式開始。
一系列老套的活動——校園合唱團表演、主持人講話，然后是校長發(fā)言、優(yōu)秀校友發(fā)言，開學啟動儀式、剪彩。
-
姜枝予的班級在中間靠后。
本來是個好位置，可以從后面溜走的。
結果，后門有老師守，過道有老師看。
一幫學生只能老老實實的從頭看到尾。
……
“接下來，大家掌聲歡迎我們的優(yōu)秀校友溫斯堯。”
隨著主持人念出的最后一個字結束，舞臺大屏幕投出來溫斯堯戴學士帽的照片。
下一秒，臺下爆發(fā)出了如雷鳴般的掌聲和高亢的起哄聲。
-
溫斯堯。
溫家獨生子，家世雄厚，頭腦聰明，有才華，有風度，長得帥，個子高。
平時在圈子里就非常受同齡女生的歡迎了。更別提這幫正處在青春期的十幾歲的孩子們。
……
身著西服的男生站在舞臺的聚光燈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性的搭在演講臺邊，身形筆直。
“大家好，我是21屆畢業(yè)生溫斯堯……”
倏地。
又是齊刷刷的掌聲和吶喊聲。
溫斯堯聲音低沉溫厚，神情自謙，掃了一圈臺下烏泱泱的人。
“接下來我長話短說吧。我知道在場的大部分人可能都在期待這場演講早點結束……”
姜枝予抬頭和他四目相對。
男人眸中帶笑，態(tài)度穩(wěn)定又游刃有余。
“同學們，人生從來不是被定義的，生活中所有的經(jīng)歷沒有固定的答案。18歲的你們，有很多的機會。
過去流逝的每一秒，是在告訴你們未來是屬于自己的，得牢牢把握住了……
人生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璀璨光明。”
溫斯堯捏住鵝頸麥克風，懶懶開口，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不羈的傲氣和與生俱來的輕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p> “謝謝大家?！?p> 雷霆般的掌聲響起，臺下人起哄的“哇哦”絡繹不絕。
溫斯堯帶著微笑，雙手插兜站定在原地，如墨的眸子深邃而又堅定。
饒是姜枝予再看他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狂妄的資本。
——
開學典禮結束。
各班按照主任的要求有序回到班級自習。
上自習——姜枝予不得慢點走回教室啊。
……
學校大禮堂和便利店隔了一個圓形大花圃的距離。
姜枝予進去買水，恰好和出來的齊晏碰上了。“齊晏哥?！?p> “醬汁魚！”
“齊晏！走了?！睖厮箞驋鞌嚯娫?，從圓形花圃那跑出來，神情焦急。
他也不管后面的齊晏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跟上，自顧自的往學校停車場跑。
齊晏本來是想和姜枝予聊幾句的，結果看到溫斯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只好作罷。
臨走之前，他把手里的兩根雪糕塞給了姜枝予，“哥下次請你吃好的。”
“……”
姜枝予是出門買水的。
最后，又藏著兩根雪糕帶回了教室。
-
白川不在，教室里嘰嘰喳喳的。
反正沒人管。
姜枝予自己拆了一根雪糕吃，然后把另一只分給了沈虞。
“白川去哪了？”
沈虞，“聽班長說，校長找他有事。”
姜枝予，“奧。早知道我就晚點回來了?！?p> 沈虞的臉猛的一下湊到姜枝予面前，神神秘秘的，“你今晚有沒有空?！?p> “沒空——我放學要去上數(shù)學課。”
“這么快！”
沈虞難以置信。
姜枝予咬了一口雪糕，面色冷淡，心累的長嘆了一口氣。
在她們后面偷聽的駱丞，立馬伸出腦袋，問沈虞，“你放學去哪？”
“有事？”
“我訂的游戲機到了，想去店里試試手感。一起去唄！”
“你晚上不上課？”
“老師去國外學習沒回來?！?p> 駱丞說完，戳了一下旁邊補作業(yè)的陸西淮，“一起去！”
三篇英語讀書筆記沒寫，陸西淮著急得沒空抬腦袋。
“不去了，我老子這幾天在家，我不敢瞎跑。”
“……”
一個上課，一個回家，兩個試游戲機。
只過了一天，姜枝予感覺高二的天塌了。
——
姜家的司機送姜枝予去了溫斯堯在市區(qū)的家。
高級公寓，戶主只能刷電梯卡去自己家的樓層。
昨天，溫斯堯和姜枝予交換微信后，溫斯堯便把自己小區(qū)的電梯卡給了姜枝予。
姜枝予刷卡上8樓。
在外面按了有三分鐘的門鈴，無人響應。
她給溫斯堯發(fā)信息，問，“你在家嗎？能開下門嗎？我到了?！?p> 依舊沒人理。
……
——
“蘇粟，我先把東西提上去?！?p> 黑色蘭博基尼停在小區(qū)的地下車庫。
溫斯堯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6:15。
-
姜枝予4:10下課。
溫斯堯和她約好的5:30來上課。
……
坐在副駕駛上的蘇粟，望著車窗外著急跑進電梯的男人，心口一顫。
她今天上午暈倒在家，被家里阿姨送進醫(yī)院的第一時間，她的主治醫(yī)生立馬聯(lián)系了溫斯堯。
溫斯堯陪她在醫(yī)院待了一會，然后便著急要走了。
蘇粟和溫斯堯說，“你剛回來，今晚我去你家做飯！我剛學會了幾道新菜?！?p> 溫斯堯猶豫了一瞬，本來想開口拒絕的。但是看到病床上的女孩一臉堅決的模樣，最終是答應了下來。
-
溫斯堯提著大包小包的袋子出電梯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蹲在門口的姜枝予。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加上有一點事耽擱了?！?p> 蹲太久，腿麻了。姜枝予起來，兩眼一發(fā)黑，一個踉蹌，幸虧眼疾手快扶住了旁邊的墻。
“斯堯——”
聞聲，姜枝予偏頭，八卦的望向了后面的女人。
溫斯堯，“我朋友蘇粟?！?p> “我先回去吧?！?p> 姜枝予輕輕掃了一眼溫斯堯手里提的菜和生鮮肉，識相的準備先走了。
“現(xiàn)在六點半。昨天和吱吱阿姨說的，你每天八點半回去?！?p> 八點半。
姜枝予又不知道了。
溫斯堯打開密碼鎖的門，站在玄關口望著門外的人，“進來?！?p> 姜枝予脫鞋，穿著襪子踩在地毯上。
溫斯堯從鞋柜里拿一雙新的拖鞋，彎腰放在了她面前?！按┥??！?p> “斯堯——能幫我拿下鍋嗎？你放太高了，我取不下來。”
女人溫溫柔柔的聲音從半開的廚房里傳出來。
姜枝予捏住書包帶子，她的八卦小雷達已經(jīng)啟動了。
“去沙發(fā)那等我?！?p> 溫斯堯說完，傾身湊近姜枝予，笑容玩味，“今天從我家出去，少在外面亂說——”
“嘿！怎么會?！苯τ栊奶摰姆隽艘幌潞谏R框?！拔易彀秃車赖??！?p> “希望如此?！?p> ——
巨大的落地窗前。
溫斯堯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嚴肅的翻看著校長下午發(fā)過來的姜枝予的電子學業(yè)報告。
高一最后一學期的期末成績，從上往下慢慢看，是清一色的A*或者A。就算不拿手的物理和經(jīng)濟學也能拿個B。
至于數(shù)學，是穩(wěn)定的C。
溫斯堯嘴角扯出一抹頑劣的笑，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放在茶幾上的套卷。“你先寫一份，讓我摸摸你的水平。”
“嗯?！?p> 姜枝予扯起放在茶幾上的書包，身體從沙發(fā)沿滑落到地毯上。
先掏出重要的平板和電容筆。
然后，她握住書包底，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了茶幾上。
跟著文具袋和活頁本一起跑出來的，有口紅、散粉、氣墊，以及一個巴掌大小的mini布袋。
這一刻，姜枝予顯得格外的慌亂，連忙伸手把桌子上多余的物品重新灌進了書包。
溫斯堯見狀，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認真寫?！?p> 而后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里——
蘇粟正在低頭處理著食材，察覺到有人靠近，立馬警惕的抬起了腦袋。
見到是溫斯堯后，她很快的遮掩下了眼底的情緒。眼尾含笑，眼睛亮閃閃的，“再等一會就可以吃了。”
“嗯?！睖厮箞螂p手插兜，倚靠在島臺邊，聲音溫和，“有什么需要我?guī)湍愕摹！?p> “不用了！”
說完，蘇粟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語調(diào)猶豫，悶聲問道：“外面的女孩是誰?。俊?p> “姜枝予，從小一起玩的。她數(shù)學太差了，我?guī)退o導一下。”
“是嗎?。俊碧K粟放緩了語氣，“你不會覺得麻煩嗎？”
“輔導高中生做作業(yè)，應該蠻有趣的吧?！?p> 溫斯堯說著，視線外移，落在了坐在地毯上抓耳撓腮的姜枝予身上。
-
短短15分鐘。
姜枝予已經(jīng)從第一條選擇題寫到了最后一條填空題。
但是，這么多的題目，她就寫了四條選擇題，兩條填空題。其中，有一條選擇題是她蒙的。
姜枝予神情痛苦，垂頭揉了揉眼睛。
原本披在肩頭的長發(fā)，在她寫完三條選擇題后，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雞窩。
……
溫斯堯端上最后一盤菜，去了客廳喊姜枝予吃飯。
“來了?！?p> ——
長條飯桌上。
溫斯堯和蘇粟坐在一起，倆人對面是姜枝予。
蘇粟打消了對姜枝予的顧慮后，此時此刻，她表現(xiàn)得親近多了?！岸喑渣c，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p> 溫斯堯用公筷夾了一塊檸檬雞翅放在對面的碗里，語氣輕佻，“吃！”
姜枝予溫聲回：“謝謝?！?p> -
溫斯堯和姜枝予口味相仿。
基本上溫斯堯愛吃的，她也喜歡。
所以今晚這頓，她其實吃的挺飽的。
而且，蘇粟在走之前，熱情的給姜枝予榨了果汁，準備了零食和面包。
……
溫斯堯送蘇粟下樓搭車。他回來的時候，姜枝予依舊停留在大題目的第一道。
“你套公式了嗎？”
溫斯堯抽出姜枝予握在手里的筆，嫻熟流暢的在本子上寫下了一連串的公式。“慢慢套?！?p> 復雜多變的函數(shù)公式，令姜枝予兩眼發(fā)黑，頭暈乎乎的。
她抿住唇瓣，糾結的抬眸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我看不懂?！?p> 溫斯堯意料之中的事。
“行了！今天先寫到這。把你平板拿出來，我先告訴你基本公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