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桶金

　　李三斤含著蘿卜在口中翻滾幾下咬破。

　　燙，但香。

　　水靈靈的蘿卜沒了外皮的阻礙，整齊大塊的形狀也只是擺設(shè)，一咬就順勢裂開了，褪去了獨(dú)特的滋味，更像是融于骨湯本身，吸足了湯水，順滑不喇嗓子，連帶著原本或有人嫌的苦澀和辛辣氣息都絲毫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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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在吃肉！”

　　蘿卜嚼化了入肚，又喝了一口熱湯，李三斤終于騰出空來回了一句。

　　“湯呢，湯怎么樣？給我來一口！”

　　劉志只聽見李三斤吸溜出聲，好不痛快，巴巴地發(fā)問。

　　“自己嘗去！”

　　李三斤一抬手，轉(zhuǎn)了個身把湯碗穩(wěn)穩(wěn)護(hù)著，尋了個小角落坐下。

　　干硬的冷饃掏出來，咬上一口簡直是天差地別，李三斤皺了皺眉，一口熱湯一口冷饃混著吃，倒也不是那么難以下咽，眉宇又逐漸舒展開來。

　　“小氣吧啦的?！?p>　　劉志嗤了一聲，這會兒的功夫，他的那碗自然也好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兩只手捧著才不至于灑出來?p>　　冒尖的肉片太過顯眼，蔥花的辛香直往鼻子里鉆，劉志筷尖先挑起一片，填進(jìn)口中。

　　薄雖薄，大張肉片帶來的充實(shí)而又豐富的咀嚼感可一點(diǎn)也沒少，多一分嫌老，少一分太生，現(xiàn)下落在口里的便是剛剛好，嫩滑適中，就是舌尖剛感受到鮮香滋味的下一瞬，便滑進(jìn)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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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志嘗過了貨真價實(shí)的肉的滋味，然而這只是一文錢的五分之一，碗中的份量瞧著也絲毫未減，還有大把的肉香等他去品嘗。

　　這錢花得真值！

　　劉志面上露出饜足的笑意，也尋了個空位坐地細(xì)品。

　　一個，兩個的，面上都如此享受，雖然連話都不說一句，嘗過了悶頭就走，但他們的鼻子和耳朵可不是擺設(shè)！

　　這濃郁的肉香！聽兩人吸溜沉醉的喝湯聲音！他們這些人若還不知道這滋味如何可真就是個傻子了！

　　若說五文錢的筒骨尚存猶豫，但一文錢的骨湯和肉片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只要一文錢誒！能嘗個肉香就不錯了，誰曾想還能有肉吃？看著還不少！

　　一時間攤前熱火朝天，原本還在猶豫的人都擁了上來。

　　“我，我要一文，哦不，兩文錢的肉！”

　　“我要兩碗湯，先喝一碗，剩下的可得給我留著！”

　　“筒骨還有嗎，我也要一只，歐呦，我剛瞧著人啃的那個香哦，骨髓都能吸出好大一塊來，可叫人饞的！”

　　“話說才干了幾天就吃上肉，那我回頭不就又少存了錢了嗎？”

　　“你一天兩百文的還怕個屁！老子辛苦掙錢還吃不好還干個嘚！”

　　……

　　“都有，都有，不夠再添昂！”

　　翠姐兒笑得合不攏嘴，一刻沒停地裝盛也不覺得累，鉚足了勁把人招呼好。

　　蘇葉一手燙肉，一手收錢有條不紊。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攤前終于消停了，等候的人都已盛好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偶爾有幾人吃完了還覺得不過癮，又上前來要了一兩文的東西。

　　“小葉兒這主意是好，沒成想這頭一天就這么些人呢！”

　　翠姐兒終于得了閑，止不住的感嘆，滿面紅光，看著比早上還精神許多，干勁十足，“咱明天什么時候來？要準(zhǔn)備些啥？我能幫上什么忙？要來我院里不？人手管夠！實(shí)在不行我讓大寶和二丫也來！”

　　“夠了夠了”，蘇葉也面帶喜色，緩聲答道，“咱這橋口生意，橫豎也就這么些人，咱今天不也顧得來嗎？耽誤了他們學(xué)手藝可不好，我還指望著他們學(xué)精了能幫我忙呢！”

　　“要他倆幫忙？”

　　翠姐兒一愣，面露憂色，壓低了聲音：

　　“小葉兒，你跟我說，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難處不好意思開口？他倆也指望不上什么，只多少學(xué)個手藝養(yǎng)活自己，有要緊的事，我替你想想辦法？”

　　“哪有什么難事”，蘇葉一聽便知道她又想岔了，扯了扯袖子安慰道，“以往那些天都熬過來了，咱做這生意，等這邊結(jié)束了，還能找出路，日子自然是往好里過的，是我自己，想了個法子，又沒太想好，覺得做不成，他兩學(xué)手藝也有段時間了，所以想找他們聊聊?！?p>　　見翠姐兒仍是直勾勾地盯著她，蘇葉無奈，只得承諾：

　　“這樣，等今天收拾回去，下午好大的空當(dāng)，我去你院里，聊聊接下來幾天的吃食，這事兒也一五一十的講清了好不好？”

　　“沒事就好?！?p>　　翠姐兒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陸續(xù)有人來歸還碗筷，在早已燒好的熱水中洗，快得很，有點(diǎn)葷腥都能刮下來，更何況這還來锃亮的碗面上，連油花都被添了個干凈。

　　“小娘子好手藝，這可太香了！”

　　李三斤止不住地夸贊

　　“若是喜歡，明天還來，你們這里做工要多久，我們這小攤便支上多久！”

　　翠姐兒豪情萬丈。

　　“咱這攤子，明日往后早上也岀一回，價錢也不會多了去，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菜品，也可以提來?！?p>　　蘇葉張羅著。

　　“早上想吃的？”李三斤絞盡腦汁，記憶中除了冷饃還是冷饃，干巴巴的，都快吃怕了，“你們這手藝，熱乎的，管飽的就行！”

　　“好嘞?！?p>　　蘇葉收下贊許，同翠姐兒說了一聲，拎著早前的袋子到人群里轉(zhuǎn)了一圈，將啃完的筒骨都收了回來。

　　又到了工作時間，休憩的小工陸續(xù)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吃飽喝足更是干勁十足，躲懶都少了。

　　秦越見了頗為舒心，瞧著蘇葉兩人收攤上了驢車，還笑瞇瞇地?cái)[了擺手。

　　小工開工早，午間放飯自然也早，翠姐兒將蘇葉送回家時，也不過才巳時剛過。

　　翠姐兒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蘇葉踮腳瞧了眼臥房內(nèi)，柳心然面露愁色，纖手撐著額頭，顯然不在寫字。

　　“翠姐兒?！?p>　　蘇葉見狀小聲喚了句，將人拉回，搖了搖了懷中的木匣子，銅板晃蕩的聲音聽得人心頗為安穩(wěn)。

　　“咱的第一桶金，不等點(diǎn)好了再回去？”

　　蘇葉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