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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豬吃老虎后她被偏執(zhí)反派盯上了

第二十八章

  蕭景凌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尹知月從外面回來,見了他,尹知月問道:“去哪兒?”

  蕭景凌一時語塞。

  他有些拿不準她是看出了什么,還是僅僅隨口一問。(衣著講究)

  便故作鎮(zhèn)定地道:“去見一個朋友。”

  尹知月“哦”了一聲,沒多問,徑直離去了。

  蕭景凌這才松了一口氣。

  而后,他奇怪地想,他干嘛這么在意尹知月的想法?

  他這般行徑,倒像瞞著自家的美嬌娘去私會小情人似的。

  可問題是,尹知月不是美嬌娘,梁婉也絕不會是他的小情人。

  想罷,蕭景凌拋去腦中思緒,上了軟轎。

  梁婉約見的地點是一家字畫坊。

  這字畫坊一樓賣的是文房四寶,兼之一些文人字畫、扇面屏風……

  二樓則是一間間廂房,廂房里熏著香,供文人墨客們在此暢談詩文或點評佳作。

  梁婉會選擇這里作為見面的地點蕭景凌毫不意外。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行事做派難免會效仿名士,附庸風雅。

  到了約定的包廂,蕭景凌示意人先去敲門,不一會兒,就有一鵝蛋臉的侍女將他們迎了進去。

  梁婉似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聽聞蕭景凌進來了,隔著屏風就跪了下去。

  “民女梁婉,見過七皇子。”

  他是皇帝親子,她雖與他沾了些親,但畢竟沒有血緣關系,因此她并沒有叫他七表哥,而是以平民之禮見他。

  這一點梁婉還是很有分寸的。

  蕭景凌也沒有點破,而是頷首道:“無需多禮,不知梁小姐找本殿,所謂何事?”

  梁婉也沒有遮掩,道:“為中秋宴那日殿下所言而來。”

  蕭景凌裝作想不起來的樣子,問:“本殿說過什么?”

  梁婉看他一眼,低頭回道:“那日殿下說,影響到了民女,向民女致歉。”

  蕭景凌這才恍然。

  梁婉又道:“民女想說,殿下無需致歉,該民女道謝才是?!?p>  她就著剛剛行禮的動作,向蕭景凌拜了三拜,蕭景凌默不作聲地受了。

  然后,他問:“梁小姐何出此言?”

  梁婉暗下眸子,道:“中秋宴那晚,殿下曾說,民女讓殿下想起了生母,這是民女之幸。只因殿下的簫聲,也讓民女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梁婉生母于她五歲那年因病去世,這是京都之人皆知曉的事情。

  蕭景凌也不能表現(xiàn)得過分無知,便道:“你先起來吧,那只是本殿有感而發(fā)的無心之作,并不想引起誰的共鳴,也不想承誰的情。”

  這便是委婉地撇清他與梁婉的關系了。

  梁婉自小寄人籬下,心思敏感,很會察言觀色。

  蕭景凌這話一出,她便面色一白。

  她以為……

  她以為那日的洞簫和聲之作,是俞伯牙與鐘子期之會,是高山流水覓知音。

  沒想到蕭景凌竟然說,那只是他的無心之作。

  無心之作,不想承情?

  呵呵。

  何其可悲。

  她悲自己!

  梁婉自小就敬仰靈均子這樣的風骨之士,更是敬佩孫伯靈那樣身殘志堅之人。她以為,蕭景凌會是她的精神寄托,一個雖雙腿不良于行,但仍有純真本心,如竹般堅韌不拔、又如蘭般瀟灑淡泊的人。

  為此,她不惜頂撞生父,忤逆姑母,扛著全家族的壓力,明確地表達了她不想做靖王妃的想法。

  而如今,那個支撐著她做這些事的人,竟然輕描淡寫地說,無需承情?

  梁婉一時說不出話來。

  侍女奉上了茶,裊裊茶香在室內(nèi)升起。

  蕭景凌示意那侍女扶她起身,梁婉這才得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蕭景凌道:“梁小姐的詞我讀過?!?p>  一句話,又是激起一片漣漪。

  只是這次梁婉學會了隱藏。

  她淡淡地道:“不知七皇子說的是哪一首?”

  蕭景凌道:“《點絳唇·閨思》?!?p>  梁婉心中一動。

  她自幼聰敏好學,生母是有名的大學士之女,生父雖官職不高,但酷愛藏書字畫,是以她從小與書籍為伴,五歲便博覽群書。

  后來姑母將她養(yǎng)至宮中,更是請女夫子親自教導,雖也學了些女工禮樂、琴棋書畫,但最精通的還是詞作。

  十五歲及笄之后她回到府中,繼續(xù)研習先前所學。此時的她已經(jīng)在京中嶄露頭角了,其所作詞文不僅在官家小姐中備受推崇,就連向來自視甚高的各地舉子們,亦是對她的詞作贊不絕口。每年秋闈與春闈,便是梁婉聲名大噪之時。

  她廣為流傳的幾首《如夢令》、《一剪梅》、《漁家傲》,皆是意韻深遠、朗朗上口之作,用詞婉約清麗,曾被大家評說“才高學博,近代鮮倫”。

  然而就在這么多廣受好評的作品之中,蕭景凌卻獨獨提了這首《點絳唇·閨思》。

  《點絳唇·閨思》是她及笄前所作。彼時太子新婚,她以為姑母將她養(yǎng)在身邊,是為了給太子表哥娶妻所用。為此她勤學宮廷禮儀,暗地里打聽皇室命婦該了解的東西,可轉(zhuǎn)頭,姑父就將翰林院院首的女兒嫁給了太子表哥。

  好在,她對蕭景皓并無男女之情,她雖從小養(yǎng)在宮中,但與太子的接觸并不多,每逢太子拜見姑母,她都會安靜地扮演一個“花瓶”角色。從不插話,從不多嘴。

  因此太子大婚之時,她是迷茫的,她不清楚姑母將她養(yǎng)在身邊的目的是什么。

  顧念親情?興許有,但肯定不多。

  姑母總有她的用意的。

  正是因為想不通,她才做出了那年的閨思之作——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闌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那年她站在京都最高的觀景臺上,俯瞰著滿城春色。然而卻深知韶華易逝,再好的風景也留不住。

  她心中無所思量,倚著邊上的欄桿,不知道姑母會將自己許配給何人,亦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遠處草色深深,就如她入宮那日一樣。有人說,將來路當做歸途,只是不知,那是不是她的歸途。

  蕭景凌的話明顯讓她想到了一些往事,但好在,他沒有過多打擾。

  梁婉回過神來,不太地自然地道:“沒想到七皇子喜歡這一首?!?p>  蕭景凌點頭,同時表達了他的欽贊:

  “‘倚遍闌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梁小姐作這首詞的時候還未及笄,沒想到就能想到這么遙遠的事?!?p>  梁婉再次意外,她沒料到她的心事能被他看穿。

  當時梁婉作完詞后便覺不妥,怕人聽了去姑母面前搬弄是非,便一直藏著,待到回梁府后才對外發(fā)表。

  她那時的風格與《點絳唇·閨思》迥異,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便言說是看《未亡人》有感。

  《未亡人》講述的是一個年輕寡婦為丈夫守節(jié)后與丈夫在陰間團聚的故事,在當時挺流行的,甚至還被搬到戲臺上演出過幾回,是以大多數(shù)人都不曾將這首詞與梁婉本人聯(lián)系起來,唯有蕭景凌,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境。

  但梁婉已經(jīng)不如中秋宴那晚那般激動了,蕭景凌的態(tài)度讓她意識到,他雖然懂她,但他并不想與她有什么牽扯。

  于是她道:“七皇子有話直說便罷,梁婉也是有氣節(jié)的人,不會轉(zhuǎn)頭就將今日所言泄露出去。”

  蕭景凌在心中滿意地直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

  但他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今日是梁小姐找本殿來,原本本殿也不該多話,但見梁小姐的性情與才華本殿十分欣賞,因此就多言幾句,若有冒犯,梁小姐只當在下瘋言瘋語罷了。”

  梁婉心知蕭景凌不可能無緣無故跟她“多言”,便恭敬地作垂首聆聽狀。

  “七皇子請講?!?p>  蕭景凌屏退左右,梁婉見狀,亦是將自己的隨侍丫頭叫了出去。

  待房中只剩兩人,蕭景凌才壓低聲音道:

  “梁小姐可知,京中為何頻頻傳出皇上要給你指婚的傳言?”

  他說得隱晦,但梁婉一下子聽出了他的意圖。

  “七皇子是說,為何是我?為何是靖王?”

  蕭景凌再次表示了對她的賞識。

  他還沒問,她已看到了核心。

  便道:“看來梁小姐不如表面上對朝堂之事漠不關心,梁小姐的政治嗅覺還是很敏銳的。”

  梁婉臉紅地垂下頭,那是她虛心的表現(xiàn)。

  蕭景凌接著又道:“梁家看似盛興,實則后起之秀漸微,你想想,你族中有多少年沒出過進士了?”

  梁婉臉色白了一白。

  這倒是她未曾想過的。

  一來,她是閨閣女子,無需操心政事;二來,她自小便被養(yǎng)在宮中,朝中大事都是大家傳遍了之后才進的她的耳朵。

  蕭景凌這么一說,她自然想起了自己父親那愁眉不展的臉。

  往年族中子弟若是有登科及第的,都會大擺宴席,她在宮中這幾年,都未曾受到邀請。

  加上她幾個哥哥,如今官居何位她也略略知曉,確實不是什么要職。

  捏著手帕的手指便又緊上幾分。

  “七皇子說這些,是希望梁婉做什么?”

  她直視他的眼眸。

  而蕭景凌從她的眼神中便已知曉——

  無需他再多言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懂的自然都懂。

  便道:“梁小姐心中已有決斷,本殿就不再多言。叨擾良久,告辭。”

  說完竟是推著輪椅,自行離去。

  而蕭景凌離去后,梁婉獨自枯坐良久,日落才返。

沈曉夜

梁婉所作詩句皆出自李清照,感興趣的可以去搜李清照原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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