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夜訪
深夜，大理寺牢獄最深處的刑室中傳來陣陣令人心驚的叫喊聲。
有個小獄卒咽了咽口水，心驚膽戰(zhàn)的說道：“大人這是……在、在做什么??？”
身旁一人看起來年齡大些，看他這樣不免嗤笑一聲，道：“就你這膽量還敢來大理寺任職？”
那人被說的心虛，小聲嘀咕著，“這不是比較在意大人在做什么嗎？”
“少聽少說，多看多做！”另一人低聲訓斥道，“大人不喜歡下面的人嚼舌根！”
“是、是?！?p> 兩人對話剛結束，便有一道身影從牢獄深處走出來。那人一襲黑衣，腰后別著兩把繡龍玄鐵刀，身上散發(fā)著不小的血腥味，自黑暗中來宛若鬼魅一般。
見他走過來，年長的獄卒立刻上前遞了一樣東西，低聲道：“大人，這是另外的人的供詞?！?p> 余辭接過來應了一聲，“看好他。”說完離開了這里，空氣中只留下了血腥味。
“是?！?p> 出了刑室余辭沒去看那份供詞，今日刺客的事他心里已經有了結論，但那顧錦卻是讓他想不明白。
他本以為那封故意用作他人筆跡的密信是她所寫，但今日宴會一見，對方似乎只是針對陷害她的那件事，鳴山寺之行也是這個目的。他派去的探子回報顧家二房夫人因為這件事奪了掌家之權，那今日想陷害她的顧家三房又會有什么下場？他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這么想著，余辭走到了自己在大理寺的書房。手剛抬起卻是猛地轉身將腰后的玄鐵刀抽出，刀尖所指處是名黑衣人，戴著黑鴉面具。
余辭認出是上次送密信的人，但刀仍未收起來，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倒是愈發(fā)猖狂?！?p> 大理寺比較特殊，經常會有多方勢力的人暗中潛入。有的為了劫獄，有的為了殺他。余辭有意放松守衛(wèi)放線出去，但這人進來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倒是讓他有些看輕了。
“來都來了，少卿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突然有道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余辭循聲望去，一道身影從黑衣人后面走了出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人?；蛟S是因為她身材比較小，這才沒發(fā)現(xiàn)她。這人同樣戴著一副黑鴉面具，將大半臉都遮住了，只露出嘴和下巴。
余辭微微挑眉，玄鐵刀倒是更加逼近，語氣薄涼：“理由？”
兩人本就離得比較近，顧錦絲毫不畏懼刀鋒。她輕輕一笑，“少卿真以為這次刺客的手筆……是三皇子么？”
顧錦說完這話只感覺面前一道銀光閃過，下一秒那玄鐵刀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再進一步便會見血。顧錦面上不顯，心里卻是在驚嘆，都說這位少卿手段狠，話都不讓人說完。她朝青衣看了一眼，讓她不必擔心，隨后又抬頭對上余辭的目光。
余辭眼底深沉，隱約有些殺意。顧錦離得近了聞見他身上的血腥味，又瞧見這人穿了一身黑衣，跟平常那位“余世子”當真是差距甚遠，倒是讓她有些新奇。
“你的目的是什么？”余辭突然開口，他的刀鋒更進一步，顧錦的脖子出現(xiàn)一道血痕，有絲絲血液順著刀鋒滑落。
顧錦皺眉，這人怎么非要見血？她是來合作的，如非必要是不太想讓關系太僵的。
她暗暗嘆口氣，心道自己是來合作的，不能發(fā)脾氣。
“若少卿覺得就這么在外面交談沒問題的話，倒也不是不行?！?p> 大理寺人多眼雜，除了自己人他還故意放了一些眼線進來。聽到這話他收了刀，利索的收入鞘中。顧錦見他收了刀，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傷口，好在不深。
顧錦還未反應過來時，余辭已經進了書房，顧錦立馬跟上，她自己進去留青衣在外面守著。雖說大理寺也不需要她來守，但總要預防別人突然闖入。
進了書房后余辭將腰上的雙刀取下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抬眼看了一眼顧錦。
“說吧?！?p> 顧錦心想這幅樣子很像她一個下屬在匯報，她定了定神開口道：“想必少卿已經從那些刺客的口中得知背后之人是三皇子，但事實并非如此。”
“再繼續(xù)說下去之前，我想先問問少卿。若沒有我的那封密信，少卿可會去赴宴？”
余辭知道她的意思，他不會去。
這等送到平南王府的帖子他一概不看，若不是因為那封密信，這次的宴會他依舊不會去。
顧錦看著面前人不說話，心里有了底，“我想，那些刺客的口供大概是，這次刺殺只是做樣子，為的是讓三皇子救下永信王，贏得信任?！?p> “但他不會成功，哪怕少卿不在，這救人的事也輪不到他。”
余辭沒有說話，他直盯著顧錦，眼底深沉像是驟雨前的平靜。
“因為……四皇子顏重云會先他一步?！?p> “你……”
“主子不好了！有人劫獄！”
余辭話剛開口便突然被打斷了，來的人一身獄卒打扮，他猛地推開門卻看見屋子里除了余辭還有另外一人一下子愣住了。
顧錦覺得有些好笑，怎么狠毒的余少卿手底下的人都是些鬧鬧哄哄的？或許是她笑了一下，余辭看了她一眼，顧錦擺擺手表示無奈，這可不關她的事。不過看余辭那幅神情，這應當是在他的預料之內。
余辭揮手讓那獄卒下去，他看向顧錦，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顧錦見他這抹笑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接著她便聽到余辭的聲音。
“你不好奇劫的是誰么？”
顧錦沉默片刻，像是有些認命般的輕嘆一聲，“是將那丫鬟劫走了吧?！?p> “那又是誰來劫的呢？”余辭繼續(xù)問道，他絲毫不著急被劫走的那個人。一雙好看的眼睛盯著顧錦，讓人琢磨不透。
“少卿會不知道？”顧錦反問道，這人心里知道的恐怕不比她少。
“知道，但還是想聽顧三小姐講講?！?p> 顧錦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余少卿什么時候知道的？”
“重要嗎？”
顧錦搖了搖頭，確實不重要，畢竟她也沒想瞞著。方才她被刀抵著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了，這么近的距離，再加上白日剛剛試探過，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呢。
既然想聽她講，那便講講吧。
“劫獄的人，是四皇子安排的。至于理由真是太多了，比如她曾是我的貼身丫鬟，對我的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又比如擔心她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與其讓人死在大理寺，不如榨干最后的價值。”
顧錦說完看向余辭，發(fā)現(xiàn)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如今的景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平靜，但卻是暗涌流動，光是想要奪嫡的那兩位就夠折騰的了，更不用提未來幾年景順會發(fā)生的天災人禍。
想到這顧錦臉色不大好，不過幸好有面具也不會叫旁人看了去。她定了定心神，說出了自己今日的目的。
“余少卿，要與我做個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