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報官
“金鱗蛇?”
馮太醫(yī)道:“這種蛇適應(yīng)高溫,少有離開西疆后能存活的。”
馮太醫(yī)的話引起一陣騷動,眾人議論紛紛:
“野生難以存活,難道是有人故意將蛇投進宅院的?”
“放蛇的人和孟姑娘多大仇多大怨啊,竟要致人于死地?!?p> “好可怕,應(yīng)該不會再冒出第二條蛇了吧?”
匆忙趕過來的王夫人聞言身形晃了晃,臉色瞬間就變了。
金鱗蛇生存環(huán)境苛刻,那就不是自己爬進王家的。
王夫人怒火高漲,腦內(nèi)思緒紛紛,飛速思考著王家是否曾得罪過西疆官吏。
放蛇的人用心險惡,若孟懷玉因為搶救不及而喪命,或是落下終身殘疾,王家卻說不清這條金鱗蛇的來歷,那王家與武安侯府的梁子就算結(jié)下了。
武安侯有多寵愛這個孫女盛京皆知,到時候參上一本“戕害朝臣之女”,那王家的好日子也算到了頭了!
王夫人冷聲問女兒:“到底怎么回事?懷玉怎么受傷的?”
王淑玉小臉蒼白:“我們原是站在一處看公子們吟詩作對,后來站的靠邊緣些的姑娘們突然驚叫起來,說有蛇,大家驚慌失措,擠成了一團?!?p> “我和懷玉被擠得分散開,等我尋到她時,她就已經(jīng)……”
她至此還驚魂未定,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
和王淑玉離得近的貴女紛紛點頭,證明王大姑娘所言無誤。
“那蛇是西疆來的,咱們中沒有西疆人吧?”
“誰說沒有,崔家不就是從西疆搬來盛京的嗎?”
那人順口說完也覺出不對,一陣沉默蔓延開來。
這個節(jié)骨眼,跟西疆沾上關(guān)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崔二姑娘臉色唰的變了,急急忙忙反駁道:“我們祖籍確在西疆,但你們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覺得金鱗蛇是我們崔家?guī)нM來的吧!”
她身旁的女娘忙好聲安慰:“沒有沒有,大家只是話趕話說到了而已?!?p> 崔大姑娘則沉穩(wěn)許多,她精準的在人群中找到方才提到崔家的人,定定看著對方,話卻是對所有人說的:
“諸位久居京城,可能有所不知,這種毒性強烈的蛇必須由專精御蛇的人豢養(yǎng),稍有不慎便會反噬己身?!?p> “我可以用身家性命擔保,我崔家雖發(fā)源于西疆,但家中從未有人學過御蛇之術(shù),崔府中亦沒有擅長御蛇的人?!?p> 崔大姑娘的姿態(tài)坦坦蕩蕩,那些原本心有嘀咕的人紛紛移開了眼。
事情再次陷入焦灼。
“既然沒有線索,那就報官吧?!?p> 出聲的是姜筠,崔大姑娘聞言,眼睛微微一亮。
姜姑娘說的有道理,即使她足夠誠懇,仍是有部分人心存疑慮,還有什么比大理寺出面澄清更能直截了當?shù)南辞逑右赡兀?p> “不行!”
王淑玉激烈反對,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有些失態(tài),微紅著臉咬了咬唇。
姜筠若有所思。
王夫人為女兒解了圍:“今日宴會就到此為止吧,出了這種事是我的失職,改日我會親自上門賠罪。”
至于真相……王夫人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孟懷玉,“此事我王家會徹查到底,真相水落石出后,我定會給武安侯府一個交代?!?p> 言下之意就是這是家事,外人(特指姜筠)就不要多加摻和了。
主人家已經(jīng)發(fā)話,眾人面面相覷少頃,三兩結(jié)伴地往外走去。
姜筠正欲抬腳,下一瞬被一道虛弱的聲音定在原地。
“姨母,我不同意。”
孟懷玉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由于失血過多,她臉色慘白,聲音細弱,但已足夠離她最近的姜筠聽清了。
王夫人快步走過來,摸了摸孟懷玉額頭,關(guān)切問:“懷玉你現(xiàn)下感覺如何?還頭暈嗎?”
準備離去的眾人見事件主角蘇醒,紛紛停住腳步。
孟懷玉搖了搖頭,堅決道:“姑母,我同意姜筠的話,請您報官吧。”
“既然王家查不出來,就交給大理寺來查?!?p> 她說的頗不客氣,沒給王夫人留半點情面。
王夫人眼神微變:“懷玉,這件事鬧大了對你對大家都不好……”
若是姜筠,她只用一句“家事”就能堵上對方的嘴。
但面對孟懷玉,她對這個侄女有愧,即使孟懷玉說話刺耳,她也忍了。
孟懷玉沒急著回答,她勉強起身,倚在侍女身上緩了一會兒,慢慢站直,沖姜筠行了一禮。
“今日救命恩情,我孟懷玉記下了。先前在門口,是我失禮在先,我為曾說過的話向你道歉?!?p> 她孟懷玉是心直口快,但也不是全無腦筋,分得清真情假意。
姜筠有些意外,接受了她的道歉:“情況緊急,孟姑娘不覺得我冒犯就好?!?p> 孟懷玉接著掃了一眼站在遠處看熱鬧的眾人,冷聲道:“若姑母不肯報官,我便有理由認為,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出手戕害于我的嫌疑?!?p> 這話一出,原本高高掛起只顧看熱鬧的公子貴女們頓時坐不住了:
“那金鱗蛇又不是我?guī)淼?,憑什么要我背這嫌疑?”
“就是,懷玉,你受了傷心情不好我們理解,可你也不能隨意給人冠上罪名吧!”
孟懷玉勾起唇角:“等大理寺查出真相,你們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嗎?”
她太明白人性了,只有事關(guān)自己,這些人才會站在統(tǒng)一的角度思考,而不是高高在上做個看客。
不斷有人請求王夫人報官,聲勢漸大,王夫人抵不過壓力,只好吩咐下人往大理寺通報。
大理寺的官員來得很快,走在最前方的卻不是大理寺卿陳遠道,而是錦衣衛(wèi)提督寧決。
寧決惡名遠揚,自他踏進院子,周遭一切低語聲都消失了,安靜得嚇人。
陳遠道不住拿袖子抹去額角的汗,心里暗暗叫苦。
寧決偏偏今日來大理寺拿案卷,偏偏遲走了那一會兒,王家的人就來了,他似乎頗有興致,說著來瞧瞧熱鬧,就真的跟來了!
王大人匆匆趕回府中,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群的寧決,頓時臉色一變。
他看向王夫人:不是請大理寺卿么,怎么請來了這尊殺神?
王夫人也滿腹冤屈,她怎么知道寧決恰好就在大理寺呢!
王大人和陳遠道一樣抹著汗,走到近前拜見。
寧決略一點頭作為回應(yīng),又見他臉色泛白,動作僵硬,說了一句:
“今日不抄家,王大人不必這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