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裴小孩用生澀的果子添飽了肚子,扛著裴南瓜溜達了一圈才看到,地里居然長著幾顆萵菜。
這東西種子落地就能長,蘸醬包飯很好吃。
或許是發(fā)水的時候,僥幸活了一兩顆,結(jié)了種子落到地方,如今又長出來了吧?
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嚼菜葉總比生果子強。
裴小孩用舌頭舔了舔發(fā)木的腮幫,仰頭望天,強忍悲傷的淚水:所以我吃那么多果子算什么啊?
裴小孩她不能這么稀里糊涂下去!
所以她對著豬們手一揮道:
“跟我走?!?p> 沒豬理她,五只豬吃完了她摘的果子,開始啃草。
裴小孩把軟綿綿的南瓜放下,揪起豬耳朵就走:“豬肚、豬心、豬肝、豬肺豬血!到前面啃去!我又不住后面!”
被她揪住的裴豬肚哼哼唧唧挪動著白胖的身子,類人的眼睛里滿是哀怨。
就那么寸,回回被揪的都得有它。
裴小孩一松手,它吭哧一口就咬豬血腚上了,它最磨蹭。
豬血又被咬出豬血了。
“你老啃它干什么?看你這肥頭大耳的心肝怎么那么黑呢?”裴小孩一把把它揪開,找了點隨處可見的龍牙草,嚼吧嚼吧,熟練的往豬血腚上一糊。
豬肚哼哼唧唧,老實低頭,裴小孩一走開,它上去就是一頭,直接把豬血撞出老遠。
有被提到心和肝,眼睛滴溜溜的直轉(zhuǎn),小跑上去,一豬拱它一下。
豬血哼哧吭哧的,也沒敢大聲嚷嚷,默默的找了個角落吃草,比別的豬小一圈的模樣格外弱小可憐。
就在角落里的豬肺瞄它一眼,沒理它,于是它膽子大起來,試圖把豬肺拱走自己獨占一塊地盤,結(jié)果是顯而易見的,體格最大的豬肺嘭的一下,就把它撞飛了。
忙著清理大殿的裴小孩,出來一趟,看豬血躺在地上,還不忘了說一句:“你們好好吃自己的,不許欺負豬血,看看它都瘦成什么樣了,都沒勁兒站著了,多可憐?。 ?p> 裴小孩掏出兩個萵菜葉遞到它嘴邊:“快吃吧,這個好吃?!?p> 豬血小口小口,兩片菜葉子嚼的跟多少東西似的,吃完了還把腦袋往裴小孩手里頂去。
意思很明白——可憐的豬血需要摸摸。
裴小孩:“嘻嘻,豬血,你是最乖的豬豬?!?p> 四只豬暗戳戳惡狠狠的盯住了它。
裴南瓜多少有點聽不下去,從屋頂上跳下來跑了。
換了個地方,這些小東西之間的明爭暗斗在裴小孩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反倒愈演愈烈了,也聰明的有點過了頭。
喜好群居的豬,卻分成了三伙,還有意無意的劃起了地盤。
豬肚和豬心、豬肺湊在一起,最大體格的豬肺自己一只,遭豬嫌棄的豬血堅定不移的守在裴小孩身邊,生怕離了她就是一頓暴打。
雖然聰明的家畜、野物,看上去都有自己的性格,但很少會違背種族的本能。
尤其是在這種豬生地不熟,還很危險的山上,抱團才是明智的選擇,可它們就是不想這么做。
喜惡似乎勝過了本能。
對家畜、野物來說,是很奇怪的事,豬再聰明,也有限吧?倒不是說它們聰明不行,但養(yǎng)五只豬,五只都聰明……這可能嘛?
除非……所有的豬,都很聰明……
粉嘟嘟的鼻子在地上拱啊拱。
裴豬肚甚至開始哼哧哼哧的琢磨著,要把豬血徹底拱出這里,再去收拾豬肺。
某戶人家的豬,在思考自己為什么干等著被吃,它想的晚了點兒,屠夫已經(jīng)一刀捅上去了。
某座山里的野猴子沒了最討厭的山魈,名聲都好了不少,在林子里歡快的吼叫,它們許久不偷偷雞摸狗了,只要一點點克制,它們就能把雞養(yǎng)起來,可惜它們還沒弄明白,那些人是怎么種出的菜,拔了一堆回來插在土里,只活了一顆,那也很棒,猴子們舉爪歡呼!
某個,不是某個。
就這個尼姑庵里,地下深處,昨天被五豬一貓一通暴揍,今早還丟了崽子的大耗子,依偎在一只更大的老耗子身邊,吱吱告狀。
老耗子嫌它煩,抓著就把它扔一邊去了,尖銳的抓子在旁邊亮晶晶的石壁一頓狂刨,鑿下一顆棗大的,如同珠寶一樣的石頭丟過去。
大耗子警惕的看著旁邊的密密麻麻的小耗子,將那石頭一下吞入口中,還對著老耗子拜了拜。
然后含著石頭一旁的鉆入穴道。
崽嘛,有的是,一年能生六七次,一窩少說也四五只,兩三個月就長大了又繼續(xù)生崽,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寶貝可不多!
阿娘真好,下次還來!
不過這亮晶晶的到底是啥子?xùn)|西嘛?
阿娘吃了幾口碎渣就長的那么大了,它也想再大點,可它不曉得怎么把石頭弄下來,這玩意兒為啥那么硬嘛?
它不會知道了,一只盯了它多時的紅眼白耗子,自斜刺里鉆出,一口就咬碎了它半張臉,搶了石頭就走。
這只倒是小小的,可毛里有銀光,牙齒格外鋒利。
大耗子的娘能找到碎渣,別的自然也能,但想占住一塊地方就不容易了。
它們很知足,也很警惕,因為地面上的家畜、野物,想下來都難,只能吃吃草喝喝水,這才叫它們搶占了先機。
此處是個好地方和很多洞天福地一樣,因為某種緣故,生出了一條靈脈,悄無聲息的改變著一切,雖然還沒發(fā)育好……
但這或許是件好事。
那些遲鈍的人,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yīng)了。
裴小孩可不遲鈍,在這些奇怪的事上,她的運氣出奇的好,她看到一只大尾巴鼳鼠腮幫子亮晶晶,不知裹著什么的從地里蹭的一下跳出來,上了樹,一只紅眼睛白老鼠緊追不舍,在樹下吱吱大叫。
然后裴南瓜一個飛撲。
白老鼠進洞跑了,大尾巴鼳鼠頭沒了,裴南瓜叼著它落在地上,嚼吧嚼吧吐出一個東西,南瓜警惕的用爪子扒拉了兩下。
似乎在猶豫什么,連爪子下的美味都顧不上了。
裴小孩湊過去,把那東西舉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
“這是個什么???”
亮晶晶的石頭發(fā)著七彩的光,豬血流著口水,一口就上去了。
沒咬,裴小孩把手指頭從它嘴里抽出來,它嘴才動了動,然后吐出兩顆牙。
裴小孩以為它會把石頭一塊吐出來,但它咽下去了。
還在猶豫的裴南瓜,這回沒什么好猶豫的了,對著豬血露出了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