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人家讓走就趕緊走唄,大家點頭哈腰的說著“多謝軍爺多謝軍爺”,然后便一窩蜂的涌進鎮(zhèn)里。
小孩和歪丫沒頭沒腦的跟著他們一塊進去了,連自己沒地方去這種事都忽略了。
也不是忽略吧,就是記得也不敢說。
太寸了,這些人的家都在鎮(zhèn)里頭,沒有一個往外跑的。
小孩和歪丫開始還跟著他們一起跑,后來人越來越少,不是拐進巷子回家了,就是鉆進胡同了,到最后只剩她們兩個……以及大街小巷里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整齊林立的官兵。
要完!
小孩和歪丫想哭。
早知你們來,我們就不來了,今兒你們來,明兒我們再來,這樣間錯開來著,不至于丟了命,也不至于沒去處,豈不是更好嘛?
她們在街上繞來繞去的,成功的引起了官兵們的注意。
一個盔甲略有些不同的官兵,從路邊的鋪子里出來,向她們走來,小孩和歪丫往后退了兩步就退不動了,身后……也有人,而且……鎧甲真的很涼。
已經(jīng)懵了的小孩,像一個欠登,伸手扣了扣人家身上銀亮的甲片,還敲了敲。
“好結(jié)實,這是什么?”
歪丫不可置信,腦袋一頓一頓的看向她:“你瘋啦?你問那個干什么?”
小孩:“……是哦。”
她問那個干什么?
兩個孩子無措的,一人盯住一個官兵。
他們也有一個冊子,一邊翻一邊看她們的臉,似乎在確認些什么。
最后小孩和歪丫清晰的聽到那被摳了鎧甲的官兵說:
“澧縣蒲羅村先天異人劉小孩,守域人苗香蘭之女苗念明,無附庸勢力。”
另一人問道:“既是蒲羅村的人來鎮(zhèn)上干什么?”
歪丫抱著豬血有點愣。
小孩弱聲弱氣的答道:“玩兒?!?p> 這自然是假話。
那被小孩摳了盔甲的官兵定定的注視著她,琥珀色的眼睛泛起金光,他什么都沒看出來。
金光散去了,他沖另一個官兵點點頭:“實話。”
小孩:……
他這么一說,另一個官兵就信了,還埋怨道:“徐六他們干什么吃的,把她們放進來干什么?”
“怕是偷懶,壓根就沒好好問?!?p> “主帥說了今個只許進不許出,怎么辦?”
“沒什么,反正過后也要帶她們回去,早晚的事,給她們找個安生地方待著就是了。”
“說的輕巧,上哪兒找去?”
“不是有一個現(xiàn)成的嘛?!?p> 兩個人說著,冷厲的臉上居然浮現(xiàn)出一點笑意來,這笑容她們熟悉的很,一看就憋著壞。
片刻后,和縣令谷開奇在地窖里大眼瞪小眼的兩個孩子:……
“你好?!毙『⑾乱庾R道。
谷開奇:……
小孩給他一個抱抱。
谷開奇:……
小孩在身上摸索出半天,沒有花,只好塞給他一顆糖。
谷開奇:……
小孩舉起右手向空中揚了揚。
谷開奇:……
小孩扭著腳轉(zhuǎn)了個方向,沒有離開的地方,只好又轉(zhuǎn)回來和他大眼瞪小眼。
谷開奇:……
“孩子……你這個樣子,會讓我懷疑你是有心奔著我來的?!?p> 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要這樣啊?就這么喜歡他嘛?
小孩也不知道,就是一想到他是個官,就想這么做。
還有種面壁思過的時候才有的感覺,就像是……夢到過好多次了,但不是真的夢到過。
歪丫今天傻眼了太多次,已經(jīng)波瀾不驚了,小孩干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她滿腦子都是——守域人苗香蘭之女苗念明。
所以她不叫劉歪丫,她叫苗念明嘛?
念明……
“縣老爺,您知道念明是什么意思嘛?”
“念明?或許有心向光明之意吧,正所謂一念開明,反身而誠,識得心中的真誠與善良,依著天性行事就能達到……”
谷開奇說著說著,頓住了,他跟兩個小丫頭說這個干嘛?
歪丫睜大眼睛,很有求知欲的看著他:“達到什么?”
小孩已經(jīng)開始走神了,歪丫的名字還怪好聽的,但縣令說話怎么文縐縐的,一開口,我就困……
谷開奇:閑著也是閑著。
谷開奇拿出當年科舉的勁頭,掰開了揉碎了,講起這兩個字。
“念,常思也。”
“明,照也。”
合起來就是常思光亮的意思了,但明也可以是明智、明慧、明達的意思。
兩個字可以有無數(shù)種解釋,但又殊途同歸——都是很好的意思。
谷開奇盡可能的說的通俗易懂些,歪丫一字不落的聽著,恨不得一下子全都塞到腦子里,小孩……扯扯豬尾巴,扯扯豬耳朵,戳戳豬鼻子。
裴豬血呀裴豬血,你真的是一只漂亮的小豬。
小孩用腦袋蹭蹭豬血的頭,又把它翻過來去揉它的肚子。
坐在裝著糧食的谷袋子上,把豬放到腿上捏呀捏,豬血昏昏欲睡,小孩腦袋發(fā)沉。
歪丫:“明心是什么意思?”
“表明心跡,亦或是指心思清明純正。”
表明心跡,說出自己怎么想的。
小孩插了句嘴:“我好困。”
歪丫沒空理她:“那你就睡。”
“那我就睡……”
小孩把豬血放到糧袋子上,拍了拍,一腦袋枕了上去,呼吸平緩。
谷開奇:……
心真大啊……
歪丫:“我差不多明白了,那您知道守域人是什么意思嘛?”
谷開奇:……
我現(xiàn)在裝傻子來得及嗎?
這孩子問的可真多啊。
這邊歲月靜好的說著話。
外頭暗潮涌動,看似沒人說什么,實則都快鬧得天翻地覆了。
嘉王李琥不肯分一杯羹給別人,慢待世家仙門,派來的右長史也甚是無禮,挺惡心人的,但這不算什么事。
可從右長史拿出加蓋有傳國玉璽的圣旨時,這事的性質(zhì)可就變了。
從嘉王耍人玩,變成了皇帝和嘉王合謀耍人玩了。
難怪這次的調(diào)令只是口信,皇帝終于要和世家仙門撕破臉了嘛?
這些年他們也不是沒有察覺到皇室的打算,建國之初世家仙門同皇室共同駐守靈脈是可以派門內(nèi)弟子前來的,只要他們有人,多少都行。
可從文宗皇帝起,他們的職權就被削弱了,到了先帝顯宗時他們只有監(jiān)管之權,連仆役的的人數(shù)都有了限制。
看在幾條緊要的靈脈仍沒有變故的份上,世家仙門一退再退,如今可好,干脆讓他們回去,只留三家。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外如是,可……他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崔王劉李為世家仙門之首,當時的李氏就在三家之下,精于權謀,不求得道,門內(nèi)弟子所學之物極為死板,規(guī)矩也極其嚴苛,令行禁止,不容違逆,比起仙門更像軍營,求取天下的野心從那時候就可見一二了,后來五王之亂,他們果真揭竿而起。
三家無意于此,卻愿意助他們一統(tǒng)天下,換一個海晏河清,如今這樣的志向仍沒有改變,李氏卻覺得他們礙眼了。
憑什么?就憑外頭那些蝦兵蟹將,后天易種?
靈石、靈丹硬喂出來的兵,與妖何異?有哪個是他們的對手?
王折沖沉下臉,率先發(fā)問:“皇帝何至于此?”
發(fā)財大土豆
一念開明,反身而誠。 ——出自《傳習錄·卷中·答陸靜原書》 譯文:識得心中的良知,真誠、善良是我的天性,因此我必定要依著我的天性去行事,才是最自然而然、恰到好處的狀態(tài)。 賞析:在王陽明的心學中,既已開明無礙,則萬物都為“我”而存在,隨時觀照自己的內(nèi)心,確保每一個念頭都是正向的、良善的,達到了“至誠”的狀態(tài)。 ——譯文和賞析是搜索來的。